半個月一晃而過。
    俞桑這天在屠宰場下班後，收到了一封信。
    謝家安說家裏的兄弟們一切安好，希望能多回家看看。
    一看，她就明白野豬有好消息傳來。
    當天她就趕回大綱縣，去找謝家安。
    俞桑到回收站的時候，隻有謝家安一個人在往裏搬東西。
    缺胳膊少腿兒的家具，成堆成堆的書籍，偶爾夾雜著一些陶盆陶碗。
    她掃了一眼就知道沒有好東西。
    “怎麽就你一個？高爺爺呢？”
    她上前幫忙，扛起一個四方桌往裏搬。
    “生病了，夜裏蓋被子沒注意受了冷風。”謝家安解釋道。
    他將三個矮凳往家具那邊扔，繼續出門搬東西。
    俞桑覺得自己扛的桌子有點不對勁，重量大於了它應該有的重量。
    這種桌子她遇見過不少，受木材種類和工藝影響，它們會有一個大概的重量範圍。
    瞄了一眼回收站裏找書淘寶的三人，她直接把桌子往高老頭的搖椅旁放。
    出去繼續搬東西，這次她特意尋找和四方桌一批的家具，陸陸續續找到了三隻凳子，一個博古架。
    剩下的就是尋常東西，重量上沒有什麽特別的。
    謝家安一看她的架勢，就知道找到好東西了。
    他對俞桑的運氣是真的服，他在回收站幹幾年了，撿漏就幾次，還是小漏。
    要不是高老頭看在他幹活踏實的份上，看不過眼提醒他，他都不知道哪些東西值錢！
    裏麵挑東西的三人，是一男兩女，一個姑娘抱著一遝書拿著一個小化妝匣走過來結賬。
    俞桑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廢書兩毛一斤，化妝匣一個五毛錢。”
    化妝匣是酸梨木的，保存較好，沒有多少劃痕。
    她手裏的廢書是精心挑選的，基本完好，一共六斤八兩。
    “一共一塊八毛六。”俞桑幫她稱好重量。
    “好的，謝謝。”她細聲細氣道。
    俞桑接過錢丟進桌箱裏，“沒事兒。”
    她鼓足勇氣：“請問一下，回收站有高中教材嗎？散的也可以。”
    高中教材？
    俞桑的眼睛不由得一動。
    “廢紙廢書全都在那邊，你沒有翻到？”
    她拿著化妝匣，將書抱起：“沒有呢，我隻找到了一本缺頁的語文書。”
    蘇雪梨眼睛清澈看著俞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回收站有女孩子，所以她鼓足勇氣上前攀談。
    俞桑覺得她吃準了自己，因為她給另外兩人結賬的時候，她就乖乖站一旁等著。
    不說話也不打擾她，但就是跟著她。
    見俞桑去搬東西，她把自己的東西放好也跟著去幫忙。
    “你站一邊去。”俞桑嫌棄她腿短胳膊短。
    萬一不小心扭到哪了，她還得賠錢。
    蘇雪梨沒有盲目自大去搬大件，她一隻手拿一個小凳子。
    “我不。”聲音小小的，但是一點不聽話。
    俞桑馬著個臉，哼哧哼哧搬東西。
    等謝家安把東西都弄好時，他驚訝發現多了一個人。
    對方死死粘著俞桑，大有俞桑去哪她去哪的架勢。
    “桑姐，你這是？”
    從哪裏招惹的姑娘。
    他好奇看著對方，個子小小的，比他桑姐還矮，皮膚很白就是不太健康。
    說話很溫吞，像他媽養的那隻大橘貓。
    “你去給她找找有沒有高中教材。”俞桑麵無表情坐在搖椅上。
    蘇雪梨蹲在地上，用手給她搖，差點把她腦漿給搖出來。
    趕緊找完東西，給她滾蛋！
    “謝謝你。”蘇雪梨亮著眼睛給她道謝。
    “你找這東西幹啥？大隊的活兒你都能幹了？”一看就是知青。
    “我，我就是想好好學習，利用空餘時間不把課業落下。”她紅著小臉道。
    她舉起手：“我發誓，我有認真幹活兒的，我沒有偷懶。”
    雖然幹一會兒歇一會兒，有時候直接暈倒，但是她態度很端正的。
    緩過來她就爬起來繼續幹了！
    “哦。”俞桑臭著臉。
    能別搖了嗎？頭暈死了。
    維護著姑娘家的臉麵，她裝作腦子疼：“不用搖了，我想靜靜。”
    嚇得蘇雪梨立馬放手，她把小臉湊過來：“你沒事吧？”
    “不搖我就沒事。”俞桑沉默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謝家安拿著幾本書出來才打破僵局。
    “找到了幾本，還差數學書。”
    “一共四斤。”
    蘇雪梨感激接過：“謝謝你們，已經很好了，我還以為沒有呢。”
    “給，這是書錢。”她從兜裏掏錢給他。
    謝家安看了她一眼，找了一個大網兜幫她把書都放裏麵。
    “這樣好拿一些。”
    “謝謝，謝謝。”她給俞桑和謝家安鞠躬。
    看著她抱著東西離開，俞桑和謝家安沉默半晌。
    別說，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被人鞠躬呢。
    “桑姐，那些家具？”他轉頭指了指四方桌。
    “差不多下班了，關門吧。”俞桑瞅了一眼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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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謝家安大步上前關了回收站的門。
    俞桑把這堆東西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重量有異樣的，一部分是沒有問題的。
    秉承著一根羊毛不放過的嚴謹態度，兩部分她都要仔細查看。
    萬一有啥好東西錯過了，她會半夜爬起來睡不著覺的。
    謝家安拿了一把匕首，坐在凳子上仔細查看小方凳。
    俞桑把四方桌摸了一遍，心裏有數，拔出了後腰的殺豬刀。
    將桌底嵌合那塊兒板子輕輕一撬，用手一震，‘吧嗒’一塊兒大黃魚掉了出來。
    “我的老天爺！”謝家安低聲驚呼。
    手裏的方凳瞬間變成了大黃魚的樣子，可惜撬了半天啥也沒有。
    俞桑再接再厲，繼續找位置，“方凳不可能裝黃魚，能有紙票就……”
    “哈哈哈，大團結！”
    謝家安拿著一小團大團結笑開了花，抱著凳子差點親上去。
    俞桑咂咂嘴，這批玩意兒來源有講究啊。
    管他呢，來了這裏就已經被搜刮過一遍了，他們喝口湯咋了。
    接下來在四方桌裏又找到了一塊兒大黃魚，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她把桌子一扔，去倒騰博古架了。
    靠她這麽多年混來的經驗，最後找出來四塊小黃魚，五捆大團結，目測大團結一捆至少有五百塊。
    謝家安運氣就沒這麽好了，他齜著大牙埋頭搞半天啥也沒有。
    咧著的大嘴巴終究還是閉上了。
    他眼睜睜看著俞桑收獲滿滿，自己手裏拿著一小捆大團結。
    要不說幸福是靠比出來的呢，他原本覺得自己牛批大發了，看見俞桑後他羞愧的掩麵而泣。
    “嗚嗚嗚，我這狗屎運也太背……”
    看著麵前的一條小黃魚和一捆大團結，他的哭泣憋在了喉嚨裏。
    半晌，他扭捏道：“桑姐，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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