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鬧皇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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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天雀街一向很熱鬧,並不因眾多達官顯貴,反倒是菜販對生活的熱愛。
    或許,用“熱愛”來形容有些虛偽,直白點就是人們都在努力地活著。
    在吆喝聲中雖攤布而蹲的菜販占據主導,但,有固定鋪子的屠夫卻更為忙碌。
    肉案上的刀痕很繁雜,被擺上案的鮮肉也從未斷過,斑駁交錯的亂刀看似無序,可包好的肉卻極為誘人。
    通常,三條瘦肉必夾雜一條肥肉,半瘦半肥的肉卻又最是搶手。
    單是看所購的肉是肥是瘦,就能準確得知哪些人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哪些人是尋常百姓。
    ——這不需要什麽學問,隻因肥肉可以煉油,除了炒菜放一點點外,尋常百姓也常食豬油拌飯。
    所以,傾向於肥肉更多的人,定是用來拌飯的;傾向於瘦肉的,也多半是富貴人家的采辦。
    小蝶是“錦繡樓”的人,要負責的正是樓中采買,她與樓中姑娘的作息也正好相反。
    白天,樓中的姑娘在睡覺,她則需要早起購買食材。
    “錦繡樓”掌櫃柳飛燕是何等得精明,能被她選中采買的人也定忠厚老實、不會弄虛作假。
    小蝶的確很規矩,除了規矩外,她還很會討價還價。
    能用三兩銀子買到的食材,她絕不會花費四兩;能用二兩八錢搞定的,就絕對會扣下兩錢。
    你以為她隻會為柳飛燕省錢嗎?
    不,她的眼神也極好,不僅能辨食材是否新鮮,還能一眼瞧出眼前之人的底色。
    ——什麽郭府的家丁了,什麽左相府上的采辦了,甚至是皇宮內的公公,她都能一眼辨出。從他們采買的食材上就能大概猜出當日的菜肴。
    今日,她倒沒去關注各府上的下人,隻因柳霖霖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了早集上。
    柳霖霖先是在花市旁駐足了一段時間,不像是在買花,卻也盯看了良久。
    小蝶本要上去打招呼,不管怎麽說之前也多被柳霖霖照拂,如今柳霖霖更是一飛衝天,成了這景都皇城的傳奇女子。
    然,就在小蝶滿心歡喜地欲要靠近時,柳霖霖反倒左右踱步不止,從其側臉上能看出些許憔容,像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可,柳霖霖又會遇到什麽麻煩呢?
    ——就算遇到麻煩,她已貴為當朝太師的兒媳,也定是小蝶無法解決的麻煩。
    索性,小蝶停下了腳步,隻在遠處觀望著。
    又不知過了多久,柳霖霖突得緊鎖柳眉,眸光也異常堅毅了起來。
    隻見,她赫然抬臂,一支精兵也從多個屋角竄了出來。
    精兵出現後,百姓不禁驚眸膽寒,有那麽一刻整個早集都鴉雀無聲了。
    這變化挺明顯,試想一下——一片喧雜的環境驟然安靜,又在安靜後慢慢有聲,這將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或許,人們都瞧見了柳霖霖,也都知曉柳霖霖並不是什麽惡人,否則,單是赫然出現的一隊精兵就能讓人撒腿就跑。
    ——這年頭,看到官老爺還是躲得遠遠得好。
    ——誰也不知自己無意間得罪了誰,誰也不曉這支精兵是不是來禁市的。
    直到柳霖霖大步朝皇城司府衙走去,喧囂聲才均衡如常。
    可她這一大早便帶兵圍了皇城司的做法,難免引來好事之人圍觀。
    “這柳姑娘...到底是為了何事才圍了皇城司呢?”
    “看不出...隻知皇城司已不是從前的皇城司了,即便江大人清廉不貪,也是要給柳姑娘幾分薄麵的。”
    “這位仁兄所言,的確有些道理。這皇城司的上麵畢竟是趙太師,如今趙太師的兒媳前來興師問罪,那江大人不就要順著點柳姑娘嘛...隻是,江大人果真清廉不貪嗎?若不貪,又怎會招來柳姑娘呢?”
    “皇城司就算貪,也貪的不是我等普通人的錢。自新帝繼位後,皇城司便極其低調,平日裏也很少看到司內官員走訪查案,就好似不存在一般,所以,江大人若真有錯,也應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大人物?這位仁兄怕不是在說笑吧?你既說皇城司已形同虛設,正使江大人又怎敢得罪什麽大人物呢...”
    “江大人...莫不是得罪了朝中的左右丞相?”
    “你這又是在胡言亂語什麽?”
    “我並非是在胡言亂語,眾所周知前朝最高行政決策機構乃是尚書省,也是六部之首。到了前朝末年其實權也歸了中書門下,中書門下獨立於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實際掌控著行政權。而我大襄朝自建國以來,便改為左、右丞相,副相仍為參知政事。想來,現下能使趙太師如此興師動眾的,也隻能是涉及到左、右丞相的事了...”
    “可,柳姑娘並不能完全代表趙太師啊...再則,趙太師是何等的德高望重,應不會讓自家兒媳帶兵圍府衙吧...”
    “也是...我等還是靜觀其變吧,這柳姑娘既不入府衙,那江大人也定會出府相迎。”
    待好事之人聲落,皇城司正使江晦果然著急忙慌地走出了府衙,其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身上的官服都來不及緊腰束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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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您這是...”
    柳霖霖一步跨前,昂首聲亮道:“昨夜,靖朔郡王在鳳鳴橋畔遇刺,五名刺客的身份皆指向皇城司,江大人可有什麽要說的?”
    江晦眼眸一驚,怯意驟顯,低眉垂首間已喃出數語,“靖朔郡王...靖朔郡王...”
    他突得抬眸,其瞳孔也在同一刻收縮著,“柳姑娘是說...鎮北王妃遇刺了?”
    “鎮北王妃”四字一出,所有百姓再次無聲,甭管是賣菜的、剁肉的,還是前來采辦的,全都圍了上來。
    柳霖霖帶兵圍皇城司這事兒,原本和任何人都沒關係,人們也隻當看戲。
    畢竟,官官相鬥的戲碼最是生動,就算死上幾個官員,百姓們也樂在其中。
    可一旦涉及到鎮北王妃沈安若就不一樣了,若說百姓不知靖朔郡王是誰,那也絕對知曉鎮北王妃乃是齊麟的正妻,亦是齊家眼下的掌舵人。
    ——暫不論如今齊家隻剩下孤兒寡母了,就單論沈安若乃是人人敬仰的巾幗英雄就已然深入人心。
    ——更何況,百姓們也不止將沈安若當做巾幗英雄,實乃大襄朝的守護神,乃至全天下女子的楷模。
    此刻,百姓既已圍觀,就難免會議論不止。
    可隨著柳霖霖再次發出質問,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江晦,你裝什麽糊塗!?昨夜前去刺殺靖朔郡王的五名刺客的屍身,現下就在京畿駐軍大營中,要想驗明正身也絕非難事,難道你要一直裝下去嗎?”
    江晦聞言,弓腰緊眉,連連攤手道:“下官是真的一無所知啊...昨夜,下官也壓根就沒出過府衙呀!”
    “對!昨夜,我家官人連皇城司府衙都未出過,怎就和刺客有關了?”
    江晦聲音剛落,其妻七娘已然走出府衙,一臉正氣地凝住著柳霖霖,仿佛柳霖霖已成了罪大惡極之人。
    柳霖霖微微一笑,“敢問你是何人?”
    七娘端姿,“我正是江晦的妻子——七娘。”
    柳霖霖側臉點頭,低吟道:“好一個七娘,你也算得上癡心一片...”
    她猛地正眸,看向七娘,又道:“隻是你這份癡,是過於愚昧,還是你家官人實在偽裝得太好呢...”
    “柳姑娘你這是何意?!”七娘緊眉發問,“為何無故詆毀我家官人!?”
    柳霖霖含笑搖頭,“無故詆毀?怕是七娘你知人知麵不知心吧...”
    “也罷,自古女子多情恨,你我既都是女人,我也不打算多加難為。你既為江晦擔保,那就隨我走一趟吧。”
    江晦跨步而上,急促道:“柳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江晦不認罪,你就要擄走我的妻子嗎?!”
    柳霖霖步步向前,毫不示弱,“靖朔郡王遭到刺殺,已不是你江晦認罪不認罪的事了,而是整個大襄朝的國事!倘若,江大人一意孤行,抵抗我帶走七娘進行問話...那我是不是也能直接大開殺戒了?”
    江晦戟指擺動,怒不可遏又痛心疾首道:“你...你可真是無法無天!你就不怕本官參上趙太師一本嗎?”
    柳霖霖大手一揮,兩名趙府府兵即刻擒住七娘,並將七娘帶到了她身後,“就算江大人不參家公,我也會親自麵聖回稟此事。”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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