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齊奔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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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後,鄭崇業和裴硯是交頭接耳,緊隨在太師趙衍身後。
趙衍的腿腳的確是慢了些,鄭崇業和裴硯卻比趙衍還要慢,慢如烏龜,還直晃蕩。
——兩人如此怪異,想不被人看出馬腳都難。
閆慎儲、薛實梁、陸端衡當然能看出這裏麵定有事兒,他們倒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與其說鄭崇業和裴硯是奔著趙衍去的,不如說是要找個借口前往趙府拜訪。
——所要拜訪的也是聽調不聽宣的靖朔郡王沈安若。
既然,目的都這般明顯了,那閆慎儲、薛實梁、陸端衡三人也不是傻子,自也放慢了步伐。
趙瑾睿雖不是什麽聰慧之人,但見到六部中的四位尚書和大理寺卿這般跟著他的父親,也格外警惕了起來。
就在他想要上前阻止、一問究竟時,三司使孫然靖卻拱手拜停了趙衍。
與其他幾位大臣相比,這孫然靖還真是個果敢之人。
他的果敢應也多半來源於聖上的信賴,要知道三司和樞密院可是直屬聖上,平日裏在聖架前晃悠最多的除了左右丞相外,也便是三司使孫然靖和樞密使韓淖了。
“趙太師還請留步...下官聽聞靖朔郡王一直在趙府做客,不知可否隨趙太師同乘回府,下官也好拜見一下靖朔郡王。”
趙衍含笑頓眸,打量了孫然靖一番,“你們三司可是無利不起早呀,若老夫沒猜錯的話,你是為了原皇城司正使江晦一事吧?”
孫然靖,再拜,“趙太師真是慧眼如炬,什麽事都瞞不過您呀。實不相瞞,原皇城司正使江晦雖死於非命,可他在任期間的往來賬目可是一直不清不楚的。眼下,靖朔郡王已然將江晦遇害案與景都貴女失蹤案合辦,下官便想著能否從靖朔郡王那兒請來一道恩準。”
趙衍,淡淡一笑,“理當如此。這江晦雖已身死,但,身前也是吃的朝廷俸祿。再則,皇城司也是重要機構,不說別的,就單說遍布景都城的察子支出,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呀。”
孫然靖聞言,驚惶道:“下官並非針對瑾睿公子,下官隻是想...”
“無礙。”趙衍當即阻斷孫然靖,並拍了拍孫然靖的手背,“阿睿雖是現任皇城司正使,但若是皇城司之前的賬目不清不楚,也勢必會對阿睿造成影響。老夫也希望皇城司能幹幹淨淨的,至少在阿睿接任期間是幹淨的。”
孫然靖俯下身段,連連拱手道:“下官明白...下官定會將一個幹幹淨淨的皇城司交在瑾睿公子手上。”
趙衍緩柔一笑,“那就有勞孫大人了。”
“不不不,這都是下官的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孫然靖話落,還真就上了趙衍的車馬。
不過,馬車一到天雀街上便形成了列,隨之跟上的十餘輛馬車各個氣派不凡。
一時之間,浩浩蕩蕩猶如娶親,最後皆陸續停靠在趙府府前,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更是一個比一個慌忙。
趙衍沒有感到意外,因為趙瑾睿已從第二輛馬車上躍下,“父親,還請您先行回府。”
趙衍甚是平和地看了一眼趙瑾睿,“阿睿,今日趙府的賓客大概是多了些,還是先將霖兒喚出,以免怠慢了各位賓客。”
趙瑾睿自然知曉趙衍的言外之意,說白了就是隻要有柳霖霖在,趙府就出不了什麽幺蛾子,“還請父親放心,霖兒稍後便來。”
眼見趙衍步入趙府,趙瑾睿也挺直腰板,眼眸逐漸淩厲。
他打小就不畏懼任何人,不管對方是誰,在他麵前也都是“弟弟”。
他隻是側眸瞥了一眼,除了戶部尚書閆慎儲、工部尚書薛實梁、吏部尚書陸端衡、刑部尚書鄭崇業和大理寺卿裴硯外,就連樞密使韓淖與三司使孫然靖也正對他綻開著微笑。
可再仔細一看,唯有鄭崇業和裴硯手捧著禮盒,想必這兩人也早早做了準備。
“既然,鄭大人和裴大人的禮都到了,那就先隨我入府吧。”
趙瑾睿冷冷一語,又看了看後麵幾輛馬車的裝飾,“至於,你們這幾個沒備厚禮的人...不如將你們的馬車當街賣掉,應也能值些銀子。”
他沒再多言,大步入府;鄭崇業和裴硯惶惶不安地互看了一下,終也率先走入了趙府。
樞密使韓淖與三司使孫然靖自然看不慣趙瑾睿的行事作風,可他們也無處撒氣,隻能自認倒黴。
——暫不說趙瑾睿是當今聖上的三弟,就眼下趙瑾睿已然就任皇城司正使,恐不日後就會成為聖上身邊的心腹。
“韓大人...看這狀況,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備上厚禮吧。我們這位瑾睿公子啊,向來執拗,倘若我們稍慢了些,瑾睿公子再改了入趙府的要求,那今日我們可都再難見到靖朔郡王了...”
孫然靖一語即落,閆慎儲、薛實梁、陸端衡三人已然湊上,閆慎儲阿諛賠笑道:“兩位大人,要不...下官就多準備幾份厚禮,也好過再讓兩位大人奔波不是?”
孫然靖,輕蔑一笑,“你以為靖朔郡王是什麽小官小吏嗎?她可是鎮北王的王妃!人家什麽沒見過?!你與其琢磨如何替我和韓大人準備禮物,不如多琢磨琢磨待會兒如何不會死在靖朔郡王的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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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便甩袖而去;韓淖卻百般無奈地直搖頭,隻能同行而去。
“郡王爺...她...”
鄭崇業和裴硯雖提前進了趙府,卻並未如願見到沈安若。
趙瑾睿坐姿懶散,還將一條腿搭在了身側的茶桌上,他在飲茶,邊吹邊飲。
他不僅飲得極慢,且還飲得很陶醉。
已弓腰半起的鄭崇業見趙瑾睿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也強堆笑容,當即轉變了話題,“哦...對對對,下官為郡王爺帶來了產自北疆的白玉觀音,此觀音晶瑩剔透,雕工更顯寶相慈悲。惟願祥輝映照玉德,永佑郡王福祚綿長。”
裴硯也連忙起身,一臉柔笑道:“下官為郡王帶來的也是產自北疆之物,隻是與鄭大人不同的是...下官帶來的是三隻老山參。”
趙瑾睿依舊沒有理會兩人,大概是他茶盞裏有什麽瓊漿玉液,自打他端起茶盞後,便就未放下過。
鄭崇業和裴硯見狀,後頸猝然一涼,冷汗已細細沁了滿額。
他們很清楚,若今日見不到沈安若,那接下來必也少不了麻煩。
雖說,景都貴女失蹤案和他們無關,但,他們畢竟和素棠有過書信往來。
假如,沈安若找出了那些書信,屆時,就算他們再如何解釋,也免不了一場審問。
——身為官員,一旦接受審問,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勢必會影響官運。
——在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狗鼻子和拜高踩低的嘴臉,最起碼在接受審問期間是不會再有人願意和他們來往了。
那咋弄?——趙瑾睿可是一個惹不起的主,從前惹不起,現下更惹不得。
鄭崇業和裴硯是再三互望,臉皮都皺成了沙皮狗了,也斷想不出半點辦法。
索性,兩人無奈坐下,心中卻暗忖,就算是耗,也要耗到趙瑾睿開口不可。
然,沒等趙瑾睿開口,柳霖霖卻走入了正堂。
鄭崇業和裴硯驚眸起身,顧不得茶水灑落,不約而同地拜道:“柳姑娘...”
這時,有意思的事也出現了,趙瑾睿不但端正了坐姿,還放下了手中茶盞,並有整理衣袖的舉動。
——這下應是有戲了...外界皆傳,太師趙衍甚是看重柳霖霖這個兒媳。柳霖霖以小妾身份入趙府後,更是不到一年時間便被扶為了正室,如今早就是趙府的當家主母了。
裴硯忍不住在心中盤算,卻又懊悔自己終是失了算。
——為何就沒為柳霖霖備上一份厚禮呢?這...這如何是好呢...
“還請柳姑娘莫怪,我等來得匆忙,未能替柳姑娘選上一份心儀的禮物,還真是失禮呀...”
鄭崇業也忙補充道:“稍後,稍後我等就遣人再為柳姑娘送來一份厚禮。”
柳霖霖莞爾一笑,她並未忙著落座,甚有禮數地弓腿一禮,“送禮這種事是永遠做不到十足周到的,兩位大人若真為小女子費心備禮,那豈不又忽略了家翁?”
“所以啊,還是莫要張忙得好。小女子既知兩位大人來意,那我們就先說正事,隻要正事得到解決,那禮不禮的倒也沒什麽關係了...”
裴硯拱手顫抖道:“柳姑娘所言極是呀。早就聽聞柳姑娘乃是一位奇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
“是啊...”鄭崇業,說,“未見姑娘前,下官還真不知何為傾城顏、菩薩心;見過柳姑娘後,下官才知以往皆是白活呀。還請柳姑娘放心,日後若下官再聽到誰敢非議姑娘,必嚴懲不貸。”
柳霖霖,掩口而笑,“鄭大人怎麽說也是位二品官員,又怎可在小女子麵前自稱下官呢...真是太看得起我柳霖霖了...”
鄭崇業,忙解釋道:“是從二品...從二品...吾在柳姑娘麵前自稱下官並不算折辱,誰都知曉眼下柳姑娘才是京畿駐軍的真正主帥,恐日後要麻煩到柳姑娘的事兒還多著呢...”
柳霖霖,回道:“能麻煩到我柳霖霖,那便就是我柳霖霖的福氣。隻是,我家官人為人死板,又不懂得變通,還請二位大人莫要與其計較才好...”
鄭崇業和裴硯不禁轉頭去瞧趙瑾睿,見趙瑾睿規規矩矩地站著,始終垂眸不語,便也能心領神會到柳霖霖在趙府的地位。
這下,兩人更是慌了,“柳姑娘這話說的,可真是往我們臉上貼金了。瑾睿公子是何許人也?那可是整個大襄最尊貴的公子爺呀,我等平日裏就是想巴結都巴結不上呢...”
“是啊...以往瑾睿公子身側除了鎮北王,就是當今聖上,又豈是我等能靠近的...柳姑娘真是過於自謙了...”
柳霖霖攤手迎上,示意兩人落座,隨之坐下撫平衣縷道:“這些客氣話,我們就不多說了。現下,我隻為你們一句:你們可與江晦之死和景都貴女失蹤案有所關聯?”
鄭崇業和裴硯,異口同聲道:“絕沒...絕無關聯...”
柳霖霖又道:“我之所以有此一問,也就代表著我能替二位大人擔下此事。若兩位大人有所隱瞞,那日後就算我有心相幫,也無力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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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崇業起身,端端正正地朝柳霖霖一拜,“柳姑娘,我鄭崇業在朝中為官多年,雖算不上絕對清廉,但,也是能分得清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的。不管是景都貴女失蹤案也好,還是江晦遇害案也罷,那可都是傷天害理、謀害他人性命的事呀...我是斷不會參與一點的。”
裴硯也一瞬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說道:“柳姑娘,我大理寺向來隻看證據說話,亦深知律法之嚴苛,斷不會行助紂為虐之舉,和替人掩蓋罪行之事的。隻是...”
“柳姑娘...您既如此開誠布公,那我裴硯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要說我裴硯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那也唯有與“雲闕閣”的素棠有過書信往來。我與素棠相交雖不深,但,素棠也的確幫我解決了不少棘手的事,這說到底還是想盡快完成聖上交辦之事罷了。”
柳霖霖,微微點頭道:“也就是說,兩位大人都希望皇城司能早日釋放素棠了?”
裴硯,道:“皇城司是否釋放素棠,自有皇城司來定奪。隻是,今日前來趙府的官員多少都與素棠有過書信往來,諸臣所怕的也是靖朔郡王扒出這些信件,屆時,不好解釋罷了。”
“好,我知道了。”柳霖霖緩緩起身,緩步走向兩人,“素棠,皇城司可以放,但,若要釋放素棠卻有一個條件。”
裴硯臉色一沉,遲疑道:“不知是何條件?”
柳霖霖,道:“你們需親自接素棠出來...”
裴硯一臉迷茫地看了看鄭崇業,他斷不知柳霖霖為何會有這般要求,亦不知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圈套。
鄭崇業當然也不解其意,便直接問道:“還請柳姑娘明示...”
柳霖霖嫣然一笑,“兩位大人不必緊張,親自接素棠出獄並不會對兩位大人不利。這要認真說起來,還是我家官人沒能找出有關於素棠的確鑿罪證...”
“兩位大人一位是刑部尚書、一位是大理寺卿,想來應更清楚大襄刑法,在沒人證和物證的情況下,又怎可胡亂抓人呢?我們暫不論素棠是不是江晦遇害案和景都貴女失蹤案的幕後主使,就單是眼下就已不適合再繼續關押素棠了...”
“當然,若是日後能尋到新的線索和證據,皇城司還是要秉公辦事的。”
鄭崇業好似聽明白了...
——或許,柳霖霖隻是想為趙瑾睿找個台階下;有了台階,也好名正言順地放出素棠不是...
——再則,就算素棠有作案的嫌疑,可那也隻是嫌疑...若遲遲找不出罪證,的確是要放人的。
他既能想到這些,便也不怕說出口,“下官猜想...柳姑娘是想讓今日前來趙府的所有官員共同去接素棠出獄,如此一來,那素棠能出獄就絕不是證據不足了,而是皇城司不得不給諸位大臣麵子...”
柳霖霖甚是滿意地點頭,“正是。還請兩位大人說服還未進入趙府的其他官員,盡快達成此事。”
鄭崇業和裴硯雙雙拱手道:“還請柳姑娘放心,此事我等必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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