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聽了老周的話，也不禁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老周啊，你之所以會這樣，其實跟你做的東西太雜也有很大關係啊。
    “你看我，一直專注於陶瓷這一個領域，所以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深入研究這裏麵的成本問題。
    “我剛才跟你們說，我曾經想到過做祖母綠寶石生意。為什麽後來沒做呢？我的經驗不夠，我吃不住裏麵的成本。
    “我如果要是跟賈勇一樣，一入行就跟工藝品打交道。跑工廠，把成本研究透，我就能吃得準銷售周期，找得到盈虧平衡點。
    “我的經驗不支持我做出這些必要的判斷，所以我放棄了，還是專心做我的陶瓷老本行。
    “而你呢，一次要做幾十個品類的貨物，這麽多產品，你怎麽可能把每一個產品的成本都摸得那麽透徹呢？”
    婉儀的男朋友明遠滿臉欽佩地感歎道：“葉先生的生意經真是一筆寶貴財富，值得我們好好學習啊！”
    葉太太卻在一旁嗔怪地說：“他就算再怎麽精明，不也差點被那個邵燕給騙了嘛。要不是我在關鍵時刻出手，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啊。這就叫什麽來著？對，陰溝裏翻船！”
    葉先生聽了太太的話，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無委屈地說道：“我是真的沒想到啊，邵燕這麽年輕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她居然敢把我親自驗過的貨物給掉包了。這可真是太過分了！”
    葉太太聽後，深有感觸地說：“在華藝國貿公司這樣的公司裏，大家都想著能撈一點是一點。有了這種想法，自然就會讓人防不勝防了。”
    葉先生麵帶微笑地說道：“也不盡然，賈勇就做得相當不錯啊！陳經理能把賈勇派到巴西來，顯然也是看重了他的老實可靠。”
    葉太太緊接著葉先生的話對賈勇說道：“我們雖然對華藝國貿公司怎麽使用自己的員工沒有決定權。但我們還是希望跟我們合作的人能夠遵守基本的商業道德。人想要掙錢，這本身並沒有錯。可俗話說得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
    葉先生看著賈勇不置可否，他略微沉思了一下，緩和了語氣說道：“不過呢，我倒是覺得有時候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大家都是出來做事的，誰都不容易。
    “我估計啊，我們跟康樂講的那些事情，康樂肯定會原原本本地轉達給陳經理。那樣的話，邵燕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好過咯。對了，賈勇，你知道邵燕現在的情況嗎？她還在北京嗎？”
    賈勇帶著一絲苦笑回答道：“那件事發生之後，陳經理就把邵燕晾了一段時間，都沒怎麽搭理她。”
    葉太太沒有聽明白賈勇的話，一臉疑惑地問道：“‘晾了一段時間’是什麽意思呢？”
    明遠解釋道：“這是北京方言的一種說法。簡單來說，就是對她不理不睬，完全不跟她交流。像晾衣服一樣，任憑陽光暴曬，不去管它。”
    葉太太聽後，嘴裏嘟囔著：“陳經理那麽信任她，她卻做出這種事，確實就該晾著她，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這時，賈勇想為邵燕說兩句話，扭轉一下她在葉先生夫婦心裏的形象。
    賈勇說道：“不過後來呢，她自己倒是挺有能耐的，居然找了一個新項目。你們知道太平洋上有個島國叫黑撒那亞嗎？她到那裏去常駐了。”
    葉先生聽聞，不理解地追問：“她去那個地方能幹嘛呢？那裏有什麽生意可做嗎？”
    葉太太責怪葉先生道：“她去那裏做什麽，關你什麽事呢？你操那麽多心幹嘛！”
    賈勇回答道：“其實啊，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因為大陸和歐美國家之間的紡織品貿易受到了配額的限製，她就向公司提議，在黑撒那亞設立一家轉口貿易公司，這樣就可以避開紡織品配額的限製啦。”
    明遠在一旁聽著，不禁讚許地點點頭，似乎對這個做法頗為認同，但他看了看葉先生，欲言又止，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大家都感覺，明遠在先生麵前甚為拘謹，而婉儀見了葉先生對明遠的態度一直緩和不下來，心下不悅，麵露慍色，頻頻向葉太太使眼色。
    葉太太會意，遂將目光投向葉先生。葉先生見狀，隻得勉為其難地開口道：“小高啊，你近來都在忙些什麽呢？”
    明遠聞聽此言，趕忙答道：“我最近主要在做些翻譯工作，此外，我也在進修會計師的相關課程。
    “最近我跟婉儀聊，感覺公司在財務管理上還是有壓力的。
    “巴西的會計師要對他簽發的審計報告承擔法律責任。在一定程度上，他們在替政府監督企業的經營行為。
    “他們不會像我們原來指望的那樣，收了我們的審計費用，就按我們的意思調整報表。
    “我們現在跟會計師溝通，不是那麽順暢，主要還是因為我們對巴西的會計準則不夠了解，缺少對話溝通的基礎。
    “公司會計師已經跟婉儀表達過辭任的想法。這個會計師辭任，其他會計師就會以為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有問題，可能不敢接任。就是接任了，也會要求更高的審計費用的。”
    明遠一直沒有撈到說話的機會。他在這件事上顯然瞄準了葉先生公司的薄弱環節下了功夫，想得到葉先生的認可。
    可他沒有想到，他的話讓對財務問題都很敏感的賈勇和葉先生，警醒了起來。
    葉先生微微頷首，岔開話題，避而不談明遠為了幫婉儀料理公司財務，進修財務課程的事，卻往明遠自己的本職翻譯工作上說道：“翻譯這活計，也算得上是一門技術活了。不過，要找到合適的活兒，怕是不太容易吧。”
    明遠聞言，如實答道：“確實如此，如今來巴西的考察團數量有限。來的也多是走馬觀花，旅遊行程安排多，專業交流少，對專業翻譯的需求自然也不多。”
    剛才還垂頭喪氣的老周來了精神說：“應付那種考察團，哪兒用得上你這博士翻譯啊。我的水平就足夠了。他們感興趣的是看表演，有幾個有正經事，談工作的。”
    葉先生聽後，像是為明遠擔憂起來，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婉儀見此情形，心中愈發不快，插話道：“明遠近來一直在公司裏幫我呢。他語言能力強，財務水平提高得很快！
    “那天我們與會計師開會時，連會計師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一點就通呢！他在準備考取會計師執照，以他的聰明才智，肯定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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