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剛才就該跟那兩個人分辯一番，我們忍了下來，旁人隻會覺得我們好欺負。”小梅氣憤不已，無緣無故的，就問一句話，那兩人就夾槍帶棒的，什麽人嘛。
    小菊眉間帶著幾分無奈與愁意，輕聲道：“爭辯什麽？爭贏了，又有甚用？小梅……我們現下所求，就是能留下來，其餘的，退一步，也無妨。”說著，牽起妹妹的手，將一個銅板放在妹妹的手心。
    “將今日所受的，都記下來吧。”現如今，她們姐妹遭了欺壓，沒有辦法報複回去，便隻能記著，沒關係，她們姐妹記憶好。
    小梅握著這枚銅板，好似明白了什麽，也沉默了下來。
    兩姐妹走出了小院，路上遇到兩個提著掃帚的丫頭，這兩個丫頭的態度不錯，知曉她們是新來的，其中一個帶她們去了管事那裏。
    “中庭這邊管理雜務的管事叫花媽媽，我們的活計都是花媽媽分配的。花媽媽上麵的管事是柳媽媽，她每日都會巡察，要是遇見沒打掃幹淨的，就要被罰。”
    “多謝姐姐指點，不知姐姐怎麽稱呼？”小菊道謝。
    給她們領路的丫頭道：“叫我冬草就是，我住黃字三號院舍那邊，你們被分配到哪個院舍？”
    “冬草姐姐，我們住黃字七號院。”小梅甜甜的回話。
    冬草笑著道：“那隔得有點兒遠，不過你們離飯舍近，吃飯比我們方便。你們曉得飯舍在哪不？”
    兩姐妹搖頭，方才柳媽媽領他們過來的時候，沒有說。
    冬草道：“就七號院舍旁邊的女兒屋裏吃飯，每日裏吃兩食，早食一次，晚食一次。飯食都是按人頭分的，早上是吃餅子，晚食吃粥。”
    說著，冬草就帶兩人來了一個小院，冬草指著東廂房道：“這邊是幾個媽媽住的地方。你們進去吧，花媽媽眉上有顆肉痣，十分的顯眼。中庭這邊的丫頭，都歸她管。”
    “勞煩姐姐替我們姐妹領路了。”說著，小菊雙手交叉於腰身，頷首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小梅也跟著行禮。
    冬草見了，笑著道：“你們這禮行得挺好，看來是不需要另外教你們禮儀了。”
    說著，指指屋舍，讓她們自己進去。
    冬草見兩人進去了，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兩姐妹到了屋門處，眼角餘光掃了一下，這屋子不大，用一扇屏風分隔裏外，外麵靠牆擺了一張半月桌，桌上放了一套粗瓷的茶具，桌旁放了兩把竹圈椅。
    “姐姐，好像沒人。”小梅道。
    小菊看了看，揚聲喊了一聲：“花媽媽？”
    沒有人應聲，應該是沒在。
    小菊便帶著妹妹退到門外廊上候著，屋裏沒人，離得遠些，免得生出什麽是非來。
    姐妹兩人在廊下站著，等了約莫一刻鍾，一個中等身材的婦人走了進來。
    婦人梳著倭墮髻，難得的是，臉上還用了脂粉，眉上的青黛泛綠，更襯臉上脂粉紅豔，瞧著有幾分庸俗豔氣。
    但在兩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丫頭眼中，這婦人著實的奪目，明明模樣尋常，卻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你們兩個？是哪裏來的丫頭？”婦人見廊下站著兩個小丫頭，出聲詢問。
    “回媽媽，我們是新來的丫頭，是來找花媽媽的。”小菊上前回話。
    “找花大姐的，你們等著，我幫你們喚人去。”婦人說著，快步走了幾步，又折轉出了院門。
    小菊一句：“有勞媽……”話還未說完，這婦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兩姐妹麵麵相覷。
    沒多久，就聽見人聲。
    “花大姐，方才廊下站著兩個小丫頭，說是來找你的，我沒啥事兒，就幫著傳聲話。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兒沒交待我，我去交待一下那幾個丫頭，那幾盒胭脂，你替我留著，別叫旁人拿去了。”說話的人，正是方才那來去匆匆的婦人。
    花媽媽道：“放心，定然給你留著。”
    兩姐妹又聽見她們說了幾句，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矮胖的婦人出現，她長得跟先前拿了姐妹兩賣身銀子的柳媽媽有些像，但瞧著沒那麽刻薄，更溫和幾分。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丫頭吧，跟我來。”花媽媽進了院子，叫兩姐妹跟她進屋。
    進了屋，花媽媽坐在半月桌旁，問了兩姐妹的年歲姓名，會做什麽。
    花媽媽是個頗為溫和的人，未語先笑，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了解了兩姐妹會做什麽後，花媽媽道：“你們兩個會寫字？”
    “略微識得幾個字，算不上會寫，隻是依葫蘆畫瓢。”小菊斟酌著回話。
    花媽媽溫和的笑道：“這樣，就已經遠勝旁人許多。”這倒不是花媽媽虛言，好些管事都不大識字，這兩個小丫頭能夠識字，確實遠勝旁人多矣。
    花媽媽仔細打量了這姐妹兩人，算得上美人胚子，雖然不是傾國傾城貌，但也清麗動人。
    長得漂亮，又識字，背後還沒有人，花媽媽帶笑的眼眸，笑意更深了幾分。
    “你們姐妹，日後，就負責晚間的清掃工作，上午就來我這邊，我教你們一些規矩。瞧見你們兩個丫頭，倒叫我想起我家那幾個混小子，可惜我福氣不夠，沒得著幾個好丫頭做女兒。”
    花媽媽溫和的笑容，親切的言語，讓兩姐妹不自覺的卸下心防。
    這是進了吳宅後，兩姐妹遇到的最和氣的管事。
    因此，花媽媽問什麽，兩姐妹就說什麽，覺得跟花媽媽說話特別的自在。
    小梅性子本就更加外向，心中有很多的疑惑，現下遇到了好說話的花媽媽，就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花媽媽，咱們府裏有多少主子呀？”小梅好奇的問道。
    花媽媽笑著回道：“正經的主子，除了老爺、太太、玥小娘外，就是那些哥兒姐兒，其餘的都隻能算半個主子。太太跟姐兒們都住在內院，等閑不會來中庭這邊，中庭這邊有個外書房，平日裏哥兒們在這邊上學。”
    花媽媽看似好說話，其實也隻是說了些大家都知道的套話，細處的，是一句都沒說。
    一雙狐狸眼，不住的打量兩姐妹，姐姐沉穩，妹妹伶俐，各有不同。
    是兩個好苗子……嘴角一抹略帶算計的笑容顯現，又在姐妹兩人看過來的時候，恢複了那溫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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