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江山美人？不知，好侄兒你會如何選呢？”白發赤麵的女子，用白玉棋子輕輕敲擊棋盤，嘴裏喃喃自語，馬車外是一隊由精壯漢子組成的行商。
    商隊進入京都的時候，城門衛嘀咕“這段時間來往的行商真多？這個月都第三回了吧？”
    “陳柱子，檢查好了嗎？你個小兔崽子在嘀咕什麽呢？”百夫長瞧見城門衛沒認真檢查，不由得喝道。
    “哎，檢查好了。都是些毛皮布料，沒其它的了。”城門衛趕緊回話。
    百夫長聞言，就揮動手中的旗幟，高呼“放行！”
    “嗯，將人請進來吧。”婋婋放下手中的棋子，對丫頭道，心裏卻在猜測李翎上門找自己所為何事。
    很快，丫頭便將李翎請了進來，婋婋起身對其行禮“臣女見過世子。”
    “免吧。”李翎進了廳裏，徑直坐在了主位。
    婋婋不悅的皺眉，沒有坐下，隻問道“不知今日殿下所來，是為何事？即使陛下已為你我賜婚，但我想私下來往，到底越矩。”
    李翎沒想到婋婋如此直接，就差指著鼻子告訴他，我不想見你。
    李翎想到今日的來意，忍下了心裏的不喜，對婋婋道“四姑娘，本世子今日來此，是想與你商議婚事，你也知曉我悅之人不是你。”
    “所以呢？世子是想讓我讓陛下收回成命？”婋婋眉尾輕輕揚起，如果對方真的這樣說，那自己得去跟阿爹提議換個人選了，她可以接受丈夫不愛自己，但不能接受丈夫是個蠢貨。
    皇命可不是兒戲。
    李翎搖頭“本世子還沒那般愚鈍，皇命不可違的道理還是懂的。”
    “倒是我誤會世子了。”說著，婋婋就坐了下來，聽聽對方究竟想說什麽。
    李翎道“我心悅五娘，想娶她為側室。”
    “所以，世子今日是想與我商量媵妾的事情，那五娘可願意做你的側室？”婋婋問道。
    她這般坦然，倒叫李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在李翎的預期中對方應該對此十分抵觸的。李翎穩了穩心神，對婋婋道“我先問過五娘，才來的。”這意思就是林五娘是同意的。
    婋婋聞言輕輕頷首“既如此，那便讓她作為媵妾隨我嫁入秦王府，但有一點我先與世子說明白。”
    “你說。”李翎也意外，沒想到婋婋這麽爽快就同意了，本以為自己還要費許多口舌才是。
    婋婋道“我不管世子你有多喜歡五娘，但是作為正室，我不會容許妾室爬到我的頭上，更不會允許妾室的孩子占據本該屬於我孩子的東西，我在說什麽，世子你應該懂。”
    李翎聞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氣悶，嘴裏的話就有些刻薄“沒想到，四姑娘你倒是個務實的性子，我本以為作為女娘對於未來的夫婿再怎麽樣也該有些情絲才是，不想四姑娘卻與談起了經濟世故。”
    “嗬，世子這話不顯得可笑嗎？你說你心悅五娘，我許五娘媵妾之位，又將一切都擺在明麵上講，一不善妒，二不為鬼為蜮，世子卻說我經濟世故。世子不覺得你過於偏頗了嗎？還是世子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覺得我沒有極盡討好你，讓你失去了作為‘夫郎’的尊嚴，亦或者是我的表現超出了世子的預料？”婋婋似笑非笑的看向李翎。
    對方明明沒有笑，但李翎卻總覺得對方的眼眸裏帶著譏諷與嘲笑，某一瞬間，讓他想起了昨日父王臉上的神情，但很快又回過神來，覺得對方過於放肆，張嘴正要言語兩句叫對方知道好歹，卻被堵了口。
    “嘖，讓我來猜猜，世子你為何惱怒？你又在惱怒什麽？是覺得，我一小小女娘，竟然敢挑釁於你，還敢不將你放在心裏，何等的狂妄。”婋婋說著，單手靠在椅背上，乜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怒容，臉上竟露出三分笑來。
    “哎呀呀，世子怎麽生氣了？作為親王世子天潢貴胄，世子的涵養合該更好些，身居高位可不能讓人輕易察覺喜怒才是。”平日裏冷淡疏離的人，笑起來卻十分的明豔，瞧見婋婋的笑，李翎有些意外與愣神，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李翎道“今日，本世子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就不多留了。”說著，就想起身告辭。
    婋婋卻沒讓他輕易離開，隻道“世子，還是那句話，我要的不過是世子的一個答案，世子允了我，那五娘就隨我出嫁，世子若是不允，或者說隻想搪塞於我，那便再談吧。”
    李翎看向婋婋，覺得對方確實有些大膽，作為一個年輕女娘談論起婚事來，沒有半點羞赧，反而一副公事公論的模樣，瞧著倒是比自己個世子還要傲氣。
    婋婋沒有起身，隻斜著眼眸瞧他，等待他給出一個答案。
    李翎垂眸看她，對婋婋道“聽你意思，對未來的夫婿半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世子，做人不能太貪心，你既想要情投意合的側室，又想要正室溫柔賢淑不嫉不妒，要她相夫教子，要她寬宥妾室，還得讓她愛你敬你，說實在的你娶個泥塑雕像回去，可能更好。畢竟，是人就有自己的私心，你能保證你心愛的妾室不會生出什麽野望，能保證她不會為自己的孩子爭取更多？”婋婋問道。
    李翎隻覺得她話語裏盡是譏諷，便忍不住刺道“五娘不像你，她溫柔和順，對我是真情實意。”
    婋婋輕笑一聲“世子覺得我是虛情假意，殊不知我連虛情假意都不想，世子該讚我誠懇才是，若我是心思陰詭狡詐之輩，世子該擔心自己的愛妾安危了。我坦誠相待，為何世子卻不肯給句明話。”
    婋婋今日要的就是一句名話，也是告知李翎她是妻就得給她正室的權力與待遇，如果有人敢朝自己伸手，那便別怪自己剁了對方的手，包括李翎。
    李翎看向婋婋，一字一頓道“很好，那就如你所願。”對方既然這樣說，顯然是沒想著什麽夫妻情分，到時候也別怪自己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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