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契？"我差點從床上蹦起來，腦袋一陣眩暈又跌回去，"什麽婚契？"
    朱紅坐在床邊，手指繞著發梢打轉。窗外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金色光斑。她今天沒穿那身標誌性的紅衣，而是套著我的舊t恤，下擺垂到大腿，露出白皙的皮膚。
    "就是...字麵意思。"她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朱雀一族最古老的血脈契約。"
    我下意識摸向手腕——昨晚割破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一道淡紅色印記，形狀像片羽毛。
    嬌嬌端著早餐進來，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老板，老板娘，趁熱吃～"
    "別瞎叫！"我和朱紅同時吼出聲。
    芳芳跟在後麵，懷裏抱著招財貓。那貓今天出奇地乖順，藍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尾巴尖還一翹一翹的。
    "它從早上就這樣，"芳芳撓撓貓下巴，"好像特別興奮。"
    朱紅突然伸手捏住招財的後頸皮："因為它感應到了。"
    "感應到什麽？"我問。
    "你體內覺醒的朱雀氣息。"她把貓拎到我麵前，"看它瞳孔。"
    招財的藍眼睛在陽光下變成豎瞳，而瞳孔深處竟跳動著兩簇微型火焰！我伸手想摸，它卻猛地炸毛，掙脫芳芳跳上櫃頂，警惕地盯著我。
    "還沒完全適應。"朱紅歎氣，"就像這樣..."
    她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我聞到她身上有股焦糖混著硫磺的味道，莫名讓人安心。
    "閉眼。"她命令道。
    我乖乖照做。她微涼的指尖貼上我太陽穴，一股暖流隨之湧入。腦海中浮現出模糊畫麵：火焰組成的巨鳥在雲間翱翔，羽翼掠過之處，雪山消融，春水奔流...
    "這是朱雀真形。"她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現在試著在掌心凝聚一絲火氣。"
    我集中注意力，想象那股暖流匯聚到右手。掌心逐漸發燙，睜眼時，一團鵪鶉蛋大小的橘色火球正在我手心上方懸浮！
    "哇！"嬌嬌手裏的盤子掉在地上。
    火球隻維持了三秒就"噗"地熄滅，但我已經興奮得像個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太酷了！這能用來燒烤嗎？"
    朱紅翻了個白眼："三千年的神獸血脈，你第一個想到的是燒烤？"
    "不然呢？"我理直氣壯，"農家樂旺季時烤架都不夠用..."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們衝出去，看見院裏的老槐樹下躺著個...人？
    準確說，是個人形生物。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西裝，鋥亮的皮鞋，卻頂著顆黃鼠狼的腦袋！此刻正捂著屁股哀嚎："哎喲喂...結界怎麽變這麽硬..."
    "黃三？"朱紅皺眉，"你怎麽進來的？"
    黃鼠狼精一骨碌爬起來，諂媚地作揖："朱紅大人！小的帶了消息來！"它偷瞄我一眼，突然瞪大眼睛，"這位莫非就是...新的話事人？"
    朱紅一腳踹過去："少打聽！說正事！"
    "是是是！"黃三捂著屁股跳開，"雪妖一族派了先鋒隊，今晚就到！領頭的是鷲魔那廝，帶著寒玉心呢！"
    我注意到朱紅的手指微微發抖："寒玉心？雪妖王把自己的本命法寶都拿出來了？"
    黃三點頭如搗蒜："聽說專門針對您的朱雀火！小的冒著生命危險..."
    "行了。"朱紅甩給他個小布袋，"賞你的。"
    黃三接住袋子一聞，樂得胡子直顫："多謝大人！"說完化作黃煙溜了。
    我轉向朱紅："解釋下？"
    她深吸一口氣："血契一旦成立，你就成了朱雀一族在人間的話事人。而雪妖一族與我們世代為敵..."
    "等等，"我打斷她，"所以昨晚那個...呃...婚契，其實是入職合同？"
    朱紅耳尖泛紅："也不全是...血契分很多種，我們這種是最高級的..."
    嬌嬌突然舉手："我有個問題！老板現在算人還是算妖？"
    "半靈體。"朱紅解釋，"肉身仍是人類，但靈魂已與朱雀共鳴。"她猶豫片刻，"還有個副作用..."
    話音未落，我胸口突然一陣劇痛，像被烙鐵燙到。扯開衣領一看，心口位置浮現出複雜的火焰紋路，正微微發光。
    "同感。"朱紅也捂住心口，"我們共享痛覺了。"
    "什麽？！"我慘叫，"那萬一你...或者我..."
    "嗯哼。"她居然笑了，"所以從今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芳芳小聲問："那...親親抱抱之類的感覺也會共享嗎？"
    空氣突然安靜。朱紅的臉紅得像她本體的羽毛，我則假裝對地板產生了濃厚興趣。
    嬌嬌吹了個口哨："刺激～"
    尷尬被大黃的狂吠打破。狗子衝著後山方向齜牙咧嘴，背毛全部豎起。朱紅臉色驟變："來了！比預計的早！"
    她拽著我衝進廚房，從灶台底下抽出一把...鍋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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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她塞給我。
    我哭笑不得："用這個對抗妖怪？"
    "這是離火鏟！"她敲了下鏟柄，那破鍋鏟居然騰起三尺火焰，"你祖上用來翻靈脈的法器！"
    嬌嬌不知從哪摸出瓶辣椒粉："我也有準備！"
    芳芳則舉起手機："我下載了《大悲咒》！"
    朱紅扶額："人類啊..."她突然正色，"歡喜，現在教你保命三招..."
    接下來的兩小時堪稱魔幻。我學會了用鍋鏟畫火圈防禦），打響指點火照明），以及最實用的——把火焰凝聚在腳底提速逃跑）。
    太陽西斜時，院裏的溫度開始不正常地下降。招財貓炸著毛躲進櫥櫃，大黃則縮在狗窩裏發抖。第一片"雪花"落在我的手背上——不是冰晶，而是某種半透明的蟲卵！
    "噬寒蟲！"朱紅甩袖燒掉蟲卵，"所有人進屋！"
    我們剛退回屋內，窗外就傳來令人牙酸的"哢哢"聲。玻璃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霜，而那些霜花竟組成扭曲的人臉圖案！
    "砰"的一聲，一隻冰藍色的爪子捅破窗戶。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數不清的冰鬼從四麵八方湧來！
    朱紅雙手結印，一道火環以她為中心擴散，暫時逼退冰鬼。但她的臉色明顯變差了："寒氣太重...我的靈力被壓製..."
    嬌嬌突然抓起辣椒粉撒向窗口。說來奇怪，那些冰鬼碰到辣椒粉竟然慘叫後退，身上冒出青煙！
    "有用！"芳芳也打開手機，《大悲咒》的誦經聲響起，冰鬼們的動作明顯遲緩了。
    朱紅驚訝地看著她們："你們..."
    嬌嬌咧嘴一笑："我姥姥說辣椒驅邪！"
    芳芳補充："我奶奶是佛教徒..."
    我握緊鍋鏟，突然有了主意："朱紅，把你的火和我的混在一起試試！"
    她不明所以，但還是伸手與我十指相扣。兩股火焰交融的瞬間，顏色從橘紅變成耀眼的金白色，溫度飆升！
    "金烏火？！"朱紅驚呼，"你怎麽會..."
    來不及解釋，我掄圓了鍋鏟朝窗外一揮。金白火浪席卷而出，所過之處冰鬼盡數汽化！遠處傳來憤怒的尖嘯，一隻翼展超過三米的巨鷲從天而降，正是鷲魔！
    "朱雀！"它口吐人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朱紅想衝出去，被我攔住："等等，我有計劃..."
    我附在她耳邊快速說了幾句。她眼睛越瞪越大："你確定？"
    "相信我！"我轉向嬌嬌和芳芳，"你們負責牽製小怪。"
    兩人鄭重點頭。朱紅深吸一口氣，突然化作紅光衝出窗戶。鷲魔立刻追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冰鬼們再次湧來。我和嬌嬌、芳芳背靠背防守。辣椒粉和《大悲咒》的效果出奇地好，但冰鬼實在太多...
    就在我們快撐不住時，院門被撞開，黃三帶著浩浩蕩蕩的妖怪援軍殺到！有扛著鋤頭的兔精、拎著木棍的刺蝟精、甚至還有幾隻山雀精在空中助陣！
    "話事人莫慌！"黃三揮舞草帽，"小的們救駕來遲！"
    有了援軍，局勢暫時穩住。我趁機感應朱紅的位置——血契讓我們能模糊感知彼此。她正在南邊的老林子裏與鷲魔周旋...
    突然，一股劇痛從胸口傳來，我跪倒在地。是朱紅受傷了！通過血契傳來的不僅是疼痛，還有刺骨的寒意——那鷲魔胸口的寒玉心正在吞噬她的靈力！
    "堅持住..."我咬牙爬起來，抄起鍋鏟衝向南方。
    黃三想攔我："大人！那邊危險！"
    "正合我意！"我學著朱紅教的方法，將火焰凝聚在腳底，速度瞬間提升，像踩著風火輪般衝進樹林。
    遠遠就看見紅光與藍光在林中交錯碰撞。朱紅已經現出半妖形態，火焰羽翼卻黯淡無光；鷲魔胸口嵌著塊幽藍玉石，正不斷釋放寒氣。
    "朱紅！"我大喊。
    她回頭看我，臉色慘白："走啊！寒玉心專克..."
    鷲魔趁機偷襲，利爪劃過她後背。朱紅痛呼一聲，我也感到後背火辣辣的疼——血契的同感效果！
    憤怒如火山爆發，我渾身血液沸騰。鍋鏟上的火焰暴漲，顏色轉為純白。鷲魔驚疑不定："金烏火？不可能！"
    "可能得很！"我掄起鍋鏟拍向它胸口。
    鷲魔閃避不及，被拍中翅膀。白色火焰沾身即燃，它慘叫著拍打翅膀："沒用的！寒玉心在，朱雀火傷不了我！"
    "誰說要傷你了？"我咧嘴一笑，"朱紅！現在！"
    一道紅光從天而降——真正的朱紅！原來剛才那個是分身！她雙手抱著一壇...老陳醋？
    鷲魔還沒反應過來，朱紅已經將整壇醋潑在它胸口的寒玉上。玉石遇醋發出"滋滋"聲，表麵瞬間龜裂！
    "不！"鷲魔驚恐地看著出現裂紋的寒玉，"這是..."
    "酸堿中和。"我得意道，"初中化學！"
    趁它慌亂，朱紅全力一擊。沒了寒玉心保護，鷲魔在朱雀火中化為灰燼。隨著首領死亡，剩下的冰鬼也紛紛潰散。
    朱紅脫力墜落，我衝過去接住她。她在我懷裏變回人形，紅衣破破爛爛，臉色卻比之前紅潤。
    "你怎麽想到用醋的？"她輕聲問。
    "寒玉心本質是堿性礦物結晶嘛。"我撓頭，"你書房的《妖物誌》裏有寫..."
    她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歡喜，你知道血契還有個名字嗎？"
    "什麽？"
    "同心契。"她指尖劃過我眉心的火焰紋，"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月光穿過樹梢，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我突然發現她的瞳孔變成了鳥類特有的豎瞳，裏麵跳動著小小的、隻屬於我的火焰。
    "所以..."我喉結滾動，"這算是求婚嗎？"
    她笑著閉上眼睛："白癡..."
    我低頭，吻住了我的朱雀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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