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三號桌要加菜！"芳芳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清脆得像山澗的溪水。
    "知道了，村花大人。"我懶洋洋地應著，從櫃台後麵探出頭。芳芳今天紮著馬尾辮，白底藍花的圍裙襯得她格外水靈。
    廚房裏傳來"咣當"一聲，接著是嬌嬌的大嗓門："歡喜！你他娘再偷看芳芳，老娘就在你飯裏下巴豆！"
    我縮了縮脖子。嬌嬌這寡婦，三十出頭，風韻猶存，就是嘴太毒。據說她前夫是被她罵跑的。
    "老板，招財又偷魚了！"芳芳尖叫著。
    那隻肥碩的三花貓叼著半條鯉魚，靈活地跳過我的頭頂，大黃狗旺福在後麵窮追不舍，把院子裏的雞嚇得四處亂飛。
    這就是我的雲山農家樂，熱鬧，雜亂，充滿生機。
    傍晚時分，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農家樂門口。這在鄉下可不常見。
    車門打開，先是一條修長的腿，然後是整個人。我的眼睛立刻直了——那是個都市麗人，黑發如瀑，紅唇似火，穿著剪裁得體的旗袍，曲線畢露。
    "老板，有房間嗎？"她開口，聲音低沉磁性。
    我咽了口唾沫："有，當然有！"
    這時副駕駛門也開了，走下來另一個美女。這個更絕，金發碧眼，穿著白色連衣裙，像個洋娃娃。
    "我叫宵明，這是我妹妹燭光。"黑發女子說，"我們想住幾天。"
    芳芳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狠狠掐了我一把："老板，擦擦口水。"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兩間最好的客房！"我高聲宣布，"芳芳，帶路！嬌嬌，準備拿手好菜！"
    燭光——那個金發美女——突然湊近我，深深吸了口氣："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別。"
    我僵在原地。她的眼睛在暮色中閃著奇異的光。
    晚飯時，兩位美女的舉止更奇怪了。宵明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仔細端詳了半天才放入口中。
    "怎麽樣？"我期待地問。
    "火候過了三秒。"她麵無表情地說。
    嬌嬌從廚房探出頭："放屁！老娘做了二十年菜，從沒失手過！"
    燭光卻對著一盤清炒時蔬發愣："這些植物...曾經是活著的..."
    芳芳悄悄捅了捅我："老板，她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搖搖頭，心裏卻起了疑。正常人不會對食物這麽陌生。
    夜深人靜時，我偷偷摸到她們房外。門縫裏透出奇異的光芒，不是電燈的光，更像是...月光？
    我屏住呼吸，從鑰匙孔往裏看——
    宵明和燭光站在房間中央，周身環繞著淡淡的光暈。更可怕的是，宵明的頭發變成了銀白色，燭光的眼睛變成了金色豎瞳！
    "姐，人類的身體好麻煩。"燭光抱怨道，"為什麽要用嘴巴吃東西？我們明明可以..."
    "噓！"宵明突然轉向門口，"有人。"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轉身就跑，卻撞上了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是招財。
    "喵～"三花貓意味深長地叫了一聲，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向那扇門，用爪子撓了撓。
    門開了。兩位"美女"站在門口，表情複雜地看著我。
    "進來吧，老板。"宵明歎了口氣，"看來瞞不住了。"
    我戰戰兢兢地跟著她們進屋。燭光關上門，手指輕輕一彈，門鎖"哢嗒"一聲自己鎖上了。
    "我們不是人類。"宵明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是雲山上的妖怪，修煉千年，終於能化為人形。"
    燭光補充："我們想體驗人類的生活，所以..."
    "所以選了最帥的村草開的農家樂？"我脫口而出，然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燭光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你確實很帥。而且...你的氣息很純淨，對我們修行有幫助。"
    我腦子一片混亂："你們...會吃人嗎？"
    宵明翻了個白眼："我們吃月光精華。人類的肉又酸又柴，誰稀罕。"
    "那你們為什麽對食物那麽..."
    "因為不習慣啊！"燭光撅著嘴，"我們平時都是吸收天地靈氣，哪需要咀嚼吞咽這麽麻煩。"
    我慢慢放鬆下來。雖然她們是妖怪，但似乎沒有惡意。
    "能...能給我看看你們的真身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宵明和燭光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房間裏的光線突然變暗，兩位美女的身影開始扭曲、變化。宵明化作一團銀白色的光球，燭光則變成了一簇跳動的金色火焰。
    "我們是"宵明燭照"，掌管黑夜與光明的精靈。"宵明的聲音在光球中回蕩，"在山中修煉千年，終於能化形為人。"
    光球和火焰重新變回人形。我目瞪口呆，心髒砰砰直跳。
    "所以...你們會法術？能點石成金嗎？"我眼睛發亮。
    燭光噗嗤一笑："貪財的毛病倒是一點沒變。"
    "我們可以幫你，但有個條件。"宵明嚴肅地說，"不能告訴其他人我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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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拍著胸脯保證，"我歡喜最講義氣了！"
    第二天一早，芳芳狐疑地看著我："老板，你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這麽重。"
    "做噩夢了。"我含糊其辭，眼睛不自覺地瞟向二樓客房。
    嬌嬌端著早餐出來："那兩個城裏人呢？"
    正說著，宵明和燭光款款下樓。燭光穿著芳芳的碎花裙，居然出奇地合適。
    "早啊～"燭光笑眯眯地打招呼，這次她熟練地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嬌嬌姐的手藝真棒！"
    我下巴差點掉下來——她怎麽一夜之間就學會用筷子了？
    宵明優雅地啜飲著豆漿，對我眨了眨眼。我這才明白，她們是在演戲。
    "老板，今天有什麽安排？"燭光問，眼睛亮晶晶的。
    "呃...可以帶你們去雲山轉轉..."
    "太好了！"燭光歡呼，"我們...呃...從來沒去過呢！"
    芳芳狐疑地看著她們："你們不是本地人嗎？"
    "我們是...外地來的。"宵明迅速接話，"對這裏不熟。"
    早餐後，我帶她們上山。走到半路，燭光突然停下，指著一棵老槐樹："這棵樹有三百二十七年了。"
    我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
    宵明趕緊解釋："她...學過植物學。"
    燭光意識到說漏嘴了，吐了吐舌頭。
    我們來到一處清泉邊。宵明蹲下身，手指輕觸水麵。奇怪的是，水麵竟然泛起銀光。
    "這泉水..."她喃喃自語，"有靈氣..."
    燭光突然變得警覺："姐，有人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村裏的惡霸趙鐵柱帶著幾個混混出現在小路上。
    "喲，這不是歡喜嗎？"趙鐵柱陰陽怪氣地說，"帶著兩個美女遊山玩水，挺會享受啊！"
    我下意識地擋在宵明和燭光前麵："趙鐵柱，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提醒你，農家樂那塊地，我爹看上了。"他獰笑著，"識相的就早點搬走。"
    燭光突然從我身後走出來："這塊地是你的嗎？"
    趙鐵柱被她的美貌驚得一愣，隨即露出猥瑣的笑容："小美人，跟哥哥混，保證你吃香喝辣..."
    燭光的眼睛閃過一絲金光。下一秒，趙鐵柱突然慘叫一聲，捂著眼睛後退："我的眼睛！好痛！"
    他的跟班們慌了神，扶著他倉皇逃竄。
    我轉向燭光："你做了什麽？"
    "隻是...給了他一點教訓。"燭光輕描淡寫地說，"他眼睛沒事，就是會暫時看不清東西。"
    宵明歎了口氣："燭光，我們不該濫用能力。"
    "可他欺負歡喜！"燭光撅著嘴。
    我心裏一暖。沒想到這妖怪還挺護短。
    回農家樂的路上，燭光像個好奇寶寶，不停地問東問西。
    "歡喜，人類為什麽要結婚？"
    "為什麽你們要吃三餐？"
    "睡覺是什麽感覺？"
    我耐心地一一解答，宵明則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晚上，農家樂來了幾個遊客。燭光自告奮勇要幫忙端菜，結果差點把盤子摔了。芳芳趕緊接手，小聲對我說："老板，你這倆朋友...怪怪的。"
    我幹笑兩聲："城裏人，不習慣鄉下生活。"
    夜深人靜時，我聽到院子裏有動靜。悄悄出去一看，宵明和燭光站在月光下，周身環繞著淡淡的光暈。
    燭光仰著頭，銀色的月光像流水一樣被她吸入體內。宵明則雙手合十，金色的光點從她指尖溢出，飄向四周。
    招財和大黃安靜地趴在一旁，似乎早已習慣這景象。
    我正看得入神，宵明突然轉頭："歡喜，過來。"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燭光睜開眼，笑容燦爛："我們在給農家樂祈福。這塊地靈氣充沛，是個好地方。"
    "謝謝你們。"我由衷地說，"雖然你們是妖怪..."
    "妖怪怎麽了？"燭光不滿地嘟囔，"我們比很多人類善良多了。"
    宵明輕撫我的肩膀："歡喜，明天我們想體驗一下"工作"的感覺。"
    "工作？"
    "嗯，燭光想當服務員，我想試試做菜。"
    我瞪大眼睛："你們？工作？"
    燭光叉著腰："怎麽，看不起妖怪啊？"
    第二天，農家樂迎來了史上最混亂的早晨。
    燭光穿著芳芳的圍裙，興衝衝地跑去招呼客人，結果把茶水灑在了客人身上。芳芳趕緊救場，忙得滿頭大汗。
    廚房裏更是災難。宵明試圖用法術控製火候，結果差點把灶台炸了。嬌嬌氣得直跳腳："你們兩個大小姐是來砸場子的吧？"
    我焦頭爛額地周旋於各方之間，突然意識到——雖然她們是妖怪，但正在努力學習成為"人類"。
    午飯時間，燭光終於成功端上了一盤菜，得意得像隻驕傲的孔雀。宵明則做出了一道勉強能入口的炒青菜。
    "進步很大！"我違心地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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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芳累得癱在椅子上："老板，我寧願伺候十桌客人，也不想再教她們了。"
    嬌嬌灌了口涼茶："那個黑頭發的，差點把我的鐵鍋熔了！"
    我正想解釋，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嘈雜。趙鐵柱帶著十幾個人，手持棍棒，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歡喜！昨天的事沒完！"他惡狠狠地吼道，"今天要麽簽字畫押把地讓出來，要麽..."
    他的話戛然而止。宵明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麵前，銀色的瞳孔直視著他。
    "滾。"她隻說了一個字，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趙鐵柱臉色煞白，雙腿發抖，突然轉身就跑，他的跟班們也作鳥獸散。
    院子裏一片寂靜。芳芳和嬌嬌目瞪口呆地看著宵明。
    "她...她是怎麽做到的？"芳芳小聲問我。
    我撓撓頭："可能...趙鐵柱良心發現？"
    燭光噗嗤一笑："對對對，良心發現。"
    那天晚上，芳芳和嬌嬌把我和兩位"特殊客人"堵在了房間裏。
    "老實交代，"嬌嬌雙手叉腰，"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宵明和燭光對視一眼，歎了口氣。燭光調皮地眨眨眼："如果我說我們是妖怪，你們信嗎？"
    出乎意料的是，芳芳點點頭："我信。今天趙鐵柱逃跑的樣子，絕對不是被嚇的...更像是被什麽控製了。"
    嬌嬌也點頭："還有你們那些古怪的行為...正常人不會對火候精確到秒。"
    宵明微微一笑："你們比歡喜聰明多了。他可是花了一整晚才相信我們。"
    "喂！"我抗議道，"我那是...謹慎！"
    燭光突然變回那簇金色火焰，在房間裏歡快地跳動。芳芳驚叫一聲，嬌嬌則直接跪下了："神仙顯靈了！"
    宵明恢複人形，溫柔地說："不必害怕。我們隻是來體驗人間生活的...朋友。"
    從那天起，農家樂多了兩位特殊的"員工"。雖然她們經常鬧出笑話，但客人們卻格外喜歡這對"城裏來的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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