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宵明和燭光是妖怪後，農家樂的日子變得奇妙起來。
    燭光開始對我表現出一種奇怪的興趣。每天早上，我打開房門，總能看到她蹲在門口，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早啊，歡喜。"她今天穿了一件芳芳的碎花裙，裙擺上沾著露水，顯然已經等了很久。
    "你...在這裏幹什麽？"我揉了揉眼睛。
    "等你啊。"她歪著頭，"人類不都是這樣談戀愛的嗎？"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誰跟你說我們在談戀愛了？"
    "芳芳啊。"燭光一臉天真，"她說女孩子等男孩子起床就是喜歡他。"
    我扶額歎息。芳芳這丫頭，肯定是在捉弄這個不懂人事的妖怪。
    燭光突然湊近，鼻子幾乎貼到我的臉上："歡喜，你心跳加快了。"
    "當、當然會加快！"我後退一步，"任誰一大早被這麽盯著都會緊張！"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不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燭光很美，天真爛漫，還有神奇的能力...但她是個妖怪啊！
    "我們先去吃早飯吧。"我轉移話題，快步走向廚房。
    燭光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像隻快樂的小鳥。
    廚房裏，嬌嬌正在煎蛋，看到我們進來，挑了挑眉："喲，小情侶起得挺早啊。"
    "我們不是——"
    "嬌嬌姐！"燭光興奮地打斷我，"歡喜不喜歡我等他起床，人類還有什麽表達喜歡的方式嗎？"
    嬌嬌的鍋鏟停在半空，嘴角抽搐："芳芳那死丫頭又教你什麽了？"
    宵明從儲藏室走出來，手裏捧著一罐蜂蜜："燭光，別鬧了。人類的情感很複雜，不是幾句話能說清的。"
    "可是姐，"燭光撅著嘴，"我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宵明歎了口氣，把蜂蜜放在桌上："我們活了幾千年，從不需要這些情感。"
    "但現在我們是人啊！"燭光固執地說。
    我看著燭光執著的表情，心裏某個地方突然軟了一下。這個妖怪，正在努力學習成為人類，甚至包括那些最複雜的情感。
    早餐桌上，芳芳終於出現了，看到燭光立刻笑出聲："哎呀，我們的小妖怪還真去等門了？"
    "芳芳！"我和嬌嬌同時喝道。
    芳芳吐了吐舌頭："開個玩笑嘛。"
    燭光卻認真地問："芳芳，人類是怎麽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的？"
    芳芳愣了一下，臉突然紅了："這個...就是看到他會心跳加速，想一直在一起...之類的。"
    "那我就是喜歡歡喜！"燭光宣布道，聲音大得整個餐廳都能聽見。
    幾位早起的客人好奇地看過來。我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宵明扶額："燭光，感情是私密的事，不應該當眾宣布。"
    "為什麽？"燭光困惑地問，"在山裏，我們求偶都是要大聲宣告領地的。"
    "求偶？！"我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早餐在尷尬中結束。之後的一整天，燭光都像條小尾巴似的跟著我，我擦桌子她遞抹布，我算賬她按計算器，連我去廁所她都想跟進去。
    "燭光，"我終於忍不住了，"人類需要私人空間。"
    她眨著大眼睛："私人空間是什麽？"
    "就是...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可我不想和你分開。"她說這話時，眼睛裏仿佛有星星在閃。
    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該死，這個妖怪太會撩了。
    傍晚時分，農家樂來了個旅行團。燭光自告奮勇要幫忙，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控製好力量。
    一開始很順利，燭光甚至學會了微笑服務。直到一個醉醺醺的客人伸手摸她的臉。
    "小妹妹，陪哥哥喝一杯？"那男人噴著酒氣說。
    燭光的眼睛瞬間變成了純金色。餐廳裏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客人們不安地四處張望。
    "燭光，冷靜！"我急忙跑過去。
    但已經晚了。燭光周身泛起金光，餐廳裏的金屬餐具全部飄浮起來。那醉漢嚇得跌坐在地。
    最可怕的是，透過窗戶，我看到外麵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仿佛提前進入了黑夜。
    "日食？！"有客人驚呼。
    宵明不知從哪裏出現，一把抓住燭光的手："控製住！你想暴露身份嗎？"
    燭光眼中的金光漸漸褪去，飄浮的餐具"叮叮當當"落回桌麵。外麵的天空也恢複了正常。
    但客人們已經炸開了鍋。有人掏出手機拍攝，有人嚷嚷著要退房。
    "各位請冷靜！"我高聲喊道，"隻是電壓不穩，我們馬上檢修！"
    宵明悄悄做了個手勢，一縷銀光擴散開來。頓時，客人們的神情變得恍惚。
    "剛才...發生了什麽？"有人困惑地問。
    "沒什麽，"宵明微笑著說，"大家繼續用餐吧。"
    危機暫時解除，但我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那個醉漢雖然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但他手機裏拍到的視頻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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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把燭光叫到後院。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她小聲說，"我隻是...太生氣了。"
    "我知道，"我歎了口氣，"但你必須學會控製情緒。如果被人發現你們的身份..."
    "我們會怎麽樣？"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恐懼。
    "我不知道。被研究？被驅逐？甚至..."我不敢說下去。
    燭光的肩膀垮了下來："也許...我們不該來這裏。姐說得對，人類世界太複雜了。"
    月光下，她看起來那麽脆弱，完全不像一個千年大妖。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別這麽說。我喜歡你們在這裏。"
    "真的？"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那...你喜歡我嗎？像芳芳說的那種喜歡？"
    我撓撓頭："這個...我也說不清。但你不在的話，農家樂會少很多樂趣。"
    燭光突然湊近，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人類是這樣表達喜歡的，對吧？"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這個妖怪，學習能力也太強了！
    "燭光！"宵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該回去了。"
    燭光衝我眨眨眼，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我站在原地，摸著被親過的臉頰，心跳如雷。
    第二天一早，村裏就傳開了關於"神秘日食"的流言。更糟的是，趙鐵柱的父親趙金貴帶著幾個人來到了農家樂。
    趙金貴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眼睛像老鼠一樣滴溜溜轉。他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最後目光落在了正在擦桌子的燭光身上。
    "這位小姐麵生啊，"他假笑道，"城裏來的？"
    燭光警惕地看著他，沒有回答。我趕緊走過去："趙叔，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聽說昨晚這兒出了怪事，"趙金貴眯著眼，"特意來看看。"
    "沒什麽，就是電壓不穩。"我強作鎮定。
    趙金貴哼了一聲："是嗎？我兒子說你這兒有古怪，我還不信。現在看來..."
    他的目光掃過燭光，宵明，最後落在我身上："歡喜啊，年輕人玩火可以，但別引火燒身。"
    說完，他帶著人離開了，但那威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他在懷疑我們。"宵明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
    "怎麽辦？"我低聲問。
    "最安全的辦法是我們離開。"宵明歎了口氣，"燭光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我心頭一緊："你們要走？"
    "姐！"燭光衝過來，"我不走！"
    "燭光，別任性。"宵明嚴肅地說，"我們暴露的後果不堪設想。"
    燭光的眼中泛起淚光："可是...可是我剛剛開始理解人類的情感..."
    我看著姐妹倆爭執，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不把她們當妖怪看了。她們就是宵明和燭光，我的朋友...或許更多。
    "留下吧，"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宵明驚訝地看著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如果被發現..."
    "那就別被發現。"芳芳的聲音插了進來。她和嬌嬌不知聽了多久。
    "我們是一家人，"嬌嬌粗聲粗氣地說，"管你是人是妖，欺負到頭上就不行！"
    芳芳點頭："我們可以幫你們打掩護。"
    宵明看著我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最後，她輕輕點頭："好吧。但燭光必須學會控製力量。"
    燭光歡呼一聲，抱住我："太好了！"
    我被她撲得後退兩步，聞到她發間有陽光的味道。奇怪，妖怪也會有體溫和氣味嗎？
    接下來的日子，農家樂表麵平靜，暗流湧動。趙金貴的人時不時在附近轉悠，宵明則加緊訓練燭光控製妖力。
    "想象你的力量是一條河，"宵明指導道，"你需要築壩，而不是阻斷它。"
    燭光盤腿坐在後院，額頭冒汗："好難...情緒一來就控製不住。"
    我坐在她旁邊："試試想些開心的事？"
    她睜開眼，衝我一笑："比如你？"
    我的耳根又紅了。這個妖怪，越來越會撩人了。
    訓練間隙，燭光喜歡纏著我問東問西。
    "歡喜，人類為什麽要接吻？"
    "為什麽戀愛會讓人茶飯不思？"
    "結婚是什麽感覺？"
    每個問題都讓我麵紅耳赤。芳芳和嬌嬌在一旁偷笑，宵明則一臉無奈。
    一天夜裏，我被奇怪的聲響驚醒。起身查看，發現燭光獨自坐在院子裏，仰望著月亮。
    "睡不著？"我走過去問。
    她嚇了一跳，然後露出微笑："妖怪不需要太多睡眠。"
    我在她身邊坐下。夜風微涼，燭光身上卻散發著溫暖。
    "在想什麽？"我問。
    "想...我們不一樣。"她輕聲說，"我能活幾千年，而你..."
    我明白了她的憂慮："是啊，人類壽命很短。"
    "我不想看著你變老，死去。"她的聲音哽咽了。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人與妖的差距，確實不是感情能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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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突然轉向我："歡喜，如果...如果我變成真正的人類呢？"
    我震驚地看著她："這...可能嗎？"
    "傳說中，妖怪放棄修為可以變成人。"她認真地說，"雖然會失去所有力量，但..."
    "不！"我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別做傻事。你就是你，不需要改變。"
    "可是—"
    "燭光，"我直視她的眼睛，"我喜歡的是你，是那個會發光、會失控、會問奇怪問題的妖怪燭光。不是其他任何人。"
    月光下，她的眼睛像融化的金子。我們四目相對，某種無聲的交流在空氣中流動。
    她慢慢靠近，這一次，我沒有躲開。當我們的唇即將相觸時——
    "咳咳。"宵明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
    我們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迅速分開。宵明站在門口，表情複雜。
    "打擾了，"她幹巴巴地說，"但燭光，該回去修煉了。"
    燭光衝我吐了吐舌頭，跟著姐姐離開了。我坐在原地，摸著嘴唇，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
    第二天，農家樂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穿著道袍的老者，自稱青雲道長。
    "貧道雲遊至此，"他捋著胡須說，"聽聞此地有妖氣，特來查看。"
    趙金貴站在他身旁，一臉得意。我頓時明白了——這是他們請來對付宵明和燭光的！
    芳芳機靈地迎上去："道長說笑了，我們這兒哪來的妖怪？"
    道長環顧四周，目光突然鎖定在廚房方向——宵明正在那裏幫忙。
    "妖孽！"他大喝一聲，抽出桃木劍，"還不現形！"
    餐廳裏一片嘩然。客人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宵明鎮定地走出來："這位道長，何出此言？"
    道長掏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符紙突然燃燒起來，直飛向宵明！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燭光不知從哪裏衝出來，擋在姐姐麵前。符紙在她麵前一寸處停住，然後化為灰燼。
    "你們敢！"燭光的眼中金光大盛。
    道長臉色大變："兩隻大妖！趙施主，快走！"
    趙金貴已經嚇得癱軟在地。道長拉起他就要逃跑，卻被嬌嬌堵在門口。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嬌嬌抄著擀麵杖，凶神惡煞。
    芳芳則迅速安撫客人："各位別怕，我們在拍短視頻！這位是我們的特效師！"
    客人們將信將疑，但總算沒有騷動。
    道長見勢不妙，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煙霧彌漫中，他和趙金貴消失不見了。
    煙霧散去後，餐廳裏一片狼藉。幾個客人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們。
    "殺青！"我靈機一動，高聲宣布，"感謝各位客串演出！"
    宵明立刻會意，鞠了一躬："我們的特效還可以吧？"
    客人們這才釋然，有人甚至鼓起掌來。危機暫時化解，但我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宵明低聲說。
    燭光握緊拳頭："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失控..."
    "不，"我握住她的手，"是我們一起麵對的。"
    芳芳和嬌嬌圍過來："下一步怎麽辦？"
    我們五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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