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陵魚·星冠之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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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眩暈感持續了足足十秒。當視野重新聚焦時,我才意識到這個所謂的"歸墟之眼"根本不是實體空間——我們懸浮在浩瀚星海中,腳下是緩緩旋轉的星雲,而頭頂...是那頂殘缺的海皇冠。
    它比想象中樸素得多。沒有寶石鑲嵌,沒有金銀裝飾,隻是由某種深藍色骨骼編織成的環狀物,斷裂處露出參差不齊的截麵。但就是這樣一頂其貌不揚的冠冕,卻讓青銅盔甲人不惜布局二十年也要得到。
    "歡迎來到命運的十字路口。"盔甲人站在星網中央,聲音裏的金屬摩擦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的韻律,"張歡喜,你可知為何自己能活著走到這裏?"
    我下意識把芳芳和白雨晴護在身後:"少裝神弄鬼!把芳芳身上的控製解除!"
    盔甲人發出低沉的笑聲。他抬手輕觸星網,芳芳立刻痛苦地蜷縮起來,手腕上的"甲"字烙印迸發出刺目青光。
    "住手!"白雨晴的魚尾猛地拍打虛空,激起圈銀色漣漪。令我驚訝的是,漣漪所過之處,星網居然微微顫動!
    盔甲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他改變手勢,更多星光匯聚到芳芳周圍:"陵魚小公主,你以為音波共振在歸墟還能奏效?這裏可是連時間都會扭曲的..."
    "那就試試這個!"我突然抓起白雨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海皇珠感應到她的能量,立刻投射出那道熟悉的金銀雙色光柱。
    光柱穿透星網的刹那,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懸浮的海皇冠突然發出嗡鳴,斷裂處開始生長出細小的骨絲!盔甲人見狀立刻結印,星網驟然收縮,將我們三人死死捆住。
    "果然如此。"盔甲人的聲音透著興奮,"海皇冠隻對完整的"雙極之力"產生反應。"他猛地拽動星網,芳芳像提線木偶般被拖到他身邊,"現在,讓我們看看龜甲天書的真正用途..."
    青光從芳芳手腕注入星網,很快編織成古老的文字。我認出那是海族密文,但比白雨晴教我的更加古老。文字自動重組排列,最終形成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預言:
    「當冠冕重圓,歸墟之門將開。持有雙極者,可擇新皇或...弑舊神」
    最後一個字亮起的瞬間,整個星空突然暗了下來。海皇冠緩緩降落到我們正中間,斷裂處新生的骨絲已經長了半寸。
    "歡喜,別看它的眼睛!"白雨晴突然大喊,"冠冕在讀取我們的記憶!"
    已經晚了。冠冕中央突然睜開三隻豎瞳,我的視線與之相接的刹那,潮水般的記憶畫麵洶湧而來——
    五歲那年我掉進井裏,不是意外。井底有雙發光的眼睛在召喚我;表舅每次"雲遊"回來都帶著傷,是因為他在追查吞海壺碎片;還有最可怕的...母親去世那晚,我親眼看到她化作光點融入我胸口,而那時光點呈現的,分明是微型冠冕的形狀!
    "現在明白了嗎?"盔甲人的聲音在記憶漩渦中回蕩,"林素心不是普通人類,她是最後的守鱗人,自願用生命為容器承載海皇冠的碎片。"
    畫麵突然切換到二十年前的海底祭壇。年輕許多的白滄跪在血泊中,懷裏抱著個穿龍袍的男人。瀕死的海皇將冠冕掰成兩半:"滄兒,記住...真正的皇冠在..."
    記憶再次中斷。我渾身冷汗地回到現實,發現海皇冠已經懸浮在我麵前,而那些骨絲...正在向我胸口的海皇珠延伸!
    "歡喜!"白雨晴掙紮著抓住我的腳踝,"它在認主!但你的身體承受不了完整皇冠的力量!"
    盔甲人似乎也意識到情況失控。他猛地扯動星網,芳芳立刻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瞳孔變成了豎直的線,嘴裏吐出的聲音混合了男女老少:
    "甲...子...大...劫..."
    每個字都引發空間震顫。白雨晴突然鬆開手,轉而唱起一首旋律奇特的歌謠。沒有歌詞,隻是單純的音節起伏,但聲波在星空中具現化成銀色光帶,環繞著海皇冠翩翩起舞。
    更神奇的是,我的海皇珠開始與歌聲共鳴!金色光點從珠子裏飄出,追逐著銀色光帶,在虛空中交織成璀璨的光橋。骨絲生長速度明顯加快了,眼看就要觸及海皇珠...
    "休想!"盔甲人暴怒地扯開胸甲,露出鑲嵌在心髒位置的青銅碎片。碎片上刻著完整的"甲"字,此刻正瘋狂閃爍。
    芳芳的身體突然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她手腕上的烙印射出一道青光,精準命中盔甲人的碎片。兩處"甲"字同時亮起,星網立刻變成青銅質地,將銀金光橋死死壓製。
    "歡喜,接著!"白雨晴突然將避水珠拋給我,"用音波引導!"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珠子,兩股相衝的能量讓我差點鬆手。就在這危急關頭,芳芳體內突然傳出龜丞相的聲音:
    "傻小子,唱歌啊!"
    唱歌?我五音不全...但眼下別無選擇。我硬著頭皮哼起母親教的搖籃曲,荒腔走板的調子卻意外地讓兩顆珠子同時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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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銀光橋突然暴漲,衝破青銅星網的束縛直抵海皇冠。冠冕發出清越的鳴響,斷裂處的骨絲終於接觸到海皇珠——
    世界在刹那間靜止。
    我仿佛被拋進萬花筒,無數個"我"在平行時空中閃現:成為海皇的我失控引發大洪水;拒絕冠冕的我被盔甲人殺死;最可怕的是...完全龍化的我親手將三叉戟刺入白雨晴胸口!
    "這就是你的未來。"靜止時空中,海皇冠化為半透明老者浮現在我麵前,"每個選擇都會導向悲劇,因為你的本質是..."
    畫麵切換到二十年前。海皇站在祭壇上,親手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黑暗麵被封入吞海壺,純淨麵則注入冠冕碎片。而最後一步...是將碎片植入守鱗人體內,孕育出同時具備海皇本質與人類特性的新生命。
    "你是我,又不是我。"老者輕觸我額頭,"我預見到自己終將失控,所以創造了你這條"新路"。但代價是..."
    靜止突然打破。現實中盔甲人已經掙脫束縛,他手持青銅長劍朝我劈來:"海皇的力量本該屬於我!"
    千鈞一發之際,海皇冠自動戴在了我頭上。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每根骨頭都在重組。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覆蓋上藍色鱗片,指甲變形成利爪...
    "歡喜,看著我!"白雨晴的聲音穿透痛苦,"記住你是誰!"
    我掙紮著聚焦視線。她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正用避水珠抵住我心口。珠子裏的銀光與我體內的金光交融,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張歡喜..."她一字一頓地說,"農家樂老板,怕魚卻會做全魚宴,暗戀我三個月卻不敢表白..."
    我噗嗤笑出聲,鱗片竟隨之消退幾分。盔甲人見狀立刻催動芳芳體內的烙印,少女頓時發出淒厲慘叫。
    "芳芳!"我想衝過去,卻被海皇冠的力量釘在原地。冠冕正在與我融合,這個過程不可逆也不可中斷。
    龜丞相的聲音再次從芳芳體內傳出:"小子,用冠冕的力量!隻有海皇能解除"甲"字契約!"
    可我剛獲得的力量根本不受控製。每次嚐試都會引發身體異變,有次甚至差點龍化整條手臂。白雨晴突然遊到我身邊不知何時她已經完全陵魚化了),輕輕握住我正在鱗化的手:
    "不要抗拒,引導它。"她將我的手按在芳芳額頭,"想著你要救她,而不是使用力量。"
    我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芳芳在農家樂忙碌的身影:她偷偷給我的麵加辣,下雨天收衣服時笨手笨腳摔進池塘,還有那次我被螃蟹夾到手指她笑出眼淚...
    溫暖的力量自發湧向掌心。當我再睜眼時,手掌已經恢複正常,而芳芳手腕上的"甲"字正被金光一點點抹去。
    "不!"盔甲人暴怒地揮劍斬來。白滄的聲音突然響徹星空:
    "師兄,住手!"
    一道滄藍色龍影橫貫星海,精準擊中盔甲人的胸口。麵具應聲碎裂,露出的麵容讓我們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年輕版的白滄!隻是眼神陰鷙得多,右臉還爬滿青銅色紋路。
    "師...兄?"白雨晴的魚尾僵在半空。
    假白滄獰笑著抹去嘴角血跡:"小師妹,你爺爺沒告訴你嗎?當年海皇收的關門弟子...可是一對雙胞胎啊。"
    他猛地扯開衣襟,心髒位置的青銅碎片已經與血肉長在一起。更駭人的是,碎片上浮現出微型海皇冠的倒影!
    "你以為我在謀奪冠冕?"假白滄的聲音突然變成與白滄一模一樣的龍吟,"我是在救這個愚昧的世界!海皇預見的未來裏..."
    白滄的真身終於降臨歸墟之眼。與平時不同,此刻的他完全顯化出龍族形態,體長足有三十米。一爪拍向假白滄的同時,他朝我們吼道:
    "歡喜,帶她們走!十星連珠就要..."
    整個星空突然開始坍縮。海皇冠自動脫離我的頭頂,重新變回殘缺狀態。假白滄趁機一劍刺向白滄逆鱗,卻被突然醒來的芳芳撞偏——少女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青銅劍!
    "芳芳!"我目眥欲裂。
    劍尖離她心口隻有三寸時,龜丞相的虛影終於完全顯現。老龜用背甲硬接一擊,龜殼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老夥計..."假白滄的表情出現瞬間動搖。
    龜丞相趁機將芳芳推向我們:"走!甲子大劫的真相在..."
    白滄的龍尾卷住假白滄,兩個龐然大物翻滾著墜向坍縮的星雲中心。在完全消失前,白滄朝我們擲出一片逆鱗:"去珊瑚城!找..."
    空間徹底崩塌。我們像被塞進滾筒洗衣機般天旋地轉,最後重重摔在...農家樂的池塘邊上!
    清晨的陽光灑在水麵,仿佛剛才的星空大戰隻是幻覺。但芳芳手腕上未愈的傷口,我口袋裏多出的龍鱗,還有...
    "歡喜!你的眼睛!"白雨晴驚呼。
    水麵倒影中,我的瞳孔變成了與海皇冠如出一轍的豎瞳。更詭異的是,明明沒有風,池塘水卻在我注視下自動分開,露出底部那塊重歸平靜的石碑。
    碑文最下方,原本模糊的部分現在清晰可見:
    「當冠冕重圓,歸墟之門將開。持有雙極者...」
    最後一行是新浮現的小字:
    「可擇新皇,亦可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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