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禦史叼著快遞包裹跳進院子時，我們正在研究怎麽把《天界審美規範》改編成快板。
    "真題來了！"它爪子一劃拉，包裹裏嘩啦啦掉出十幾卷竹簡，"本官托關係從文曲星辦公室順出來的。"
    芳芳剛撿起一卷就尖叫出聲："這什麽字體？比醫生處方還潦草！"
    "仙篆體。"貓禦史用尾巴掃開灰塵，"哦豁，最新版加了數學題。"
    我湊近一看，竹簡上赫然寫著：《計算瑤池蟠桃會所需果品數量需考慮各品級神仙食量差異及果核回收率）》。
    嬌嬌拎著鍋鏟過來瞄了眼，直接爆了粗口："靠！這是招公務員還是招會計？"
    西施默默翻到《仙女行為守則》部分，臉色越來越白。其中一條寫著："裙擺飄揚角度不得超過35度，違者扣除仙德分。"
    "這題我會！"芳芳突然搶過竹簡，"第114條說的不對！去年巴黎時裝周模特裙擺都45度了！"
    貓禦史的胡須抖了抖："重點是...你們確定要按這個標準備考？"
    西施把竹簡卷好，輕輕放在石桌上："如果通過考試意味著變成這樣...那我寧願..."
    "等等！"我猛地拍大腿，"《天條》隻說考試內容以這個為準，又沒說必須按標準答案答！"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我。嬌嬌手裏的鍋鏟"當啷"掉在地上。
    "妙啊！"貓禦史的瞳孔豎成細線，"隻要邏輯自洽，非標準答案也能得分！"
    於是農家樂進入了瘋狂備考模式。嬌嬌把《天規》編成菜譜：""神仙不得幹預凡間事務"這條，就像不能往客人湯裏加瀉藥——哪怕他們說要減肥！"
    芳芳更絕，她用美甲彩繪幫西施記重點："看！這條"騰雲需申請航線"我畫了飛機圖標，旁邊加個禁飛標誌..."
    我負責數學特訓。當西施第三次把分數化成餃子餡比例時，貓禦史忍無可忍地搶過粉筆："設王母娘娘吃桃速度為x，嫦娥為y..."
    "不對！"嬌嬌從廚房窗口探出頭，"嫦娥要保持身材，肯定吃得少！"
    西施突然舉手："其實...神仙根本不用吃東西。"她指尖冒出縷縷白霧，"我們隻是配合演出..."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安靜了三秒。然後貓禦史瘋狂記筆記："好好好！這才是內幕消息！"
    第二天我們搞了模擬麵試。西施穿著芳芳改裝的"職業仙女裝"——漢服外套著嬌嬌的格子圍裙。
    "請問，"我板著臉裝考官，"若凡間女子效仿你浣紗落水的姿勢自拍，導致落水事故頻發，你當如何？"
    西施眨眨眼："首先，我會開直播教遊泳。"
    "滿分！"芳芳舉牌。
    貓禦史卻憂心忡忡："太叛逆了...至少要加句"遵循天規第666條"..."
    訓練間隙，西施會溜去廚房偷吃剛出鍋的紅燒肉。有次被我抓個正著，她滿嘴油光地狡辯："我在研究食物轉化為靈力的效率！"
    直到那天下午，真正的危機才浮現。
    我們練習"祥雲駕駛技術"時，西施不小心踩到我腳背。她慌忙扶住我肩膀，就在這瞬間，我們之間的空氣突然浮現出幾縷紅線！
    "糟了！"貓禦史炸成個毛球，"月老紅線！天庭嚴禁人神戀啊！"
    芳芳卻興奮地掏出手機："等等！這珊瑚紅配西施姐姐的發色絕了！"
    紅線越來越密，最後竟織成個繭將我們籠住。透過半透明的紅網，我看到西施的臉比朝霞還豔。
    "怎麽辦？"我小聲問。
    貓禦史正用爪子瘋狂刨地："假裝沒看見！快想點煞風景的事！比如...比如張天君的禿頭！"
    這招居然有效。想到大背頭被麵團糊臉的慘狀，紅線漸漸淡化消失。西施長舒一口氣，卻發現我們的小指還被一縷細線連著。
    "先別動。"貓禦史掏出把金剪刀，"這是本官從月老實習生那順來的..."
    剪刀合攏的刹那，我和西施同時打了個噴嚏。那截斷掉的紅線飄到老槐樹上，轉眼被枝條吞沒。
    當晚我們加練到深夜。西施累得直接靠在廊柱上睡著了，睫毛在月光下投出小片陰影。我正猶豫要不要抱她回房，她卻迷迷糊糊往我肩頭倒來。
    "五分鍾後叫我..."她咕噥著，發絲蹭得我脖子發癢。
    我僵著身子不敢動。不知過了多久，貓禦史鬼鬼祟祟地出現，盯著我們看了會兒，突然用氣音說："你倆衣扣和頭發纏住了。"
    果然，西施的一縷青絲不知何時繞進了我襯衫第三顆紐扣。我們笨拙地試圖解開，卻越纏越緊。老槐樹突然沙沙作響，抖落一地花瓣蓋在我們身上。
    "它害羞了。"貓禦史撇嘴，"這老東西年輕時候肯定——"
    話沒說完，院門突然被拍響。一個穿漢服戴墨鏡的姑娘舉著自拍杆："大家好！我是美食博主"舌尖上的仙女"，來測評網紅農家樂！"
    嬌嬌去應門時，貓禦史突然弓起背："小心！她身上有真君廟的香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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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已經晚了。那姑娘自來熟地闖進來，鏡頭直接懟到西施麵前："聽說這位服務員小姐姐被稱為當代西施？"
    西施下意識往後躲，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天啦！這皮膚質感絕了！用的什麽護膚品？"
    我正要上前，貓禦史卻咬住我褲腳："別動！她在用鑒仙鏡！"
    鏡頭閃過一道詭異紅光。博主笑容更深："我們拍個做菜視頻吧？我帶了特製調料~"
    她掏出的玻璃瓶裏裝著星沙般的粉末。嬌嬌一個箭步搶過來："哎喲哪用客人自帶調料！"說著擰開瓶蓋就往自己嘴裏倒。
    "嬌嬌姐！"我們驚呼。
    她卻麵不改色地嚼了嚼："味道淡了。"反手從灶台挖了勺變態辣醬塞進博主嘴裏，"嚐嚐這個！"
    博主頓時辣得涕淚橫流，墨鏡都掉了——露出額間一道淡金色豎紋。
    "果然是二郎神的人！"貓禦史跳上圍牆，"快！她舌頭被辣麻了就念不出咒！"
    等我們手忙腳亂地把那姑娘"請"出去，西施已經虛脫般坐在地上。她的指尖又開始透明化。
    "是顯形粉。"貓禦史嗅著那個調料瓶，"吃下去會不由自主說真話..."
    嬌嬌突然衝進廚房，端出碗黑漆漆的湯藥："喝！專解神仙蒙汗藥！"
    西施捏著鼻子灌完，打了個滿是蒜味的嗝："怎麽比顯形粉還難吃..."
    "因為加了你的頭發。"嬌嬌淡定道，"剛解紅線時本姑娘就藏了一縷。"
    我們齊刷刷後退兩步。嬌嬌翻個白眼："想啥呢！是槐樹上那截！"
    夜更深時，我輾轉難眠。躡手躡腳來到院中，卻發現西施獨自坐在老槐樹下，手裏捧著那本被塗得花花綠綠的《天規》。
    "背不下來？"我挨著她坐下。
    她搖搖頭，月光照亮書頁邊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湊近才看清，全是"歡喜說芳芳認為嬌嬌姐舉例"這樣的標注。
    "我在想..."她聲音輕得像夜風，"如果考試通過了，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一片槐葉飄落在書頁間，恰好蓋住"永不得私戀凡塵"那條。遠處傳來招財貓打呼嚕的聲音，混著廚房冰箱的嗡嗡響。
    我撿起那片葉子遞給她："考完試記得還給我。"
    "啊？"
    "我要把它做成書簽。"我指著葉柄處極細的紅線痕跡，"題目是...論如何藏住一片森林。"
    西施怔了怔，突然笑出聲。這笑聲驚醒了招財貓，它嘟囔著翻個身，尾巴尖無意中掃過土地公的神龕。
    月光下，褪色的神像嘴角似乎上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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