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歡喜，每次去鎮上趕集，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睛都往我身上瞟。
    "歡喜哥！三號桌要加盤紅燒肉！"芳芳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順手拍了下她的屁股。
    芳芳紅著臉瞪我："再動手動腳我告訴嬌嬌姐去！"
    我縮了縮脖子。
    院子裏，大黃狗旺福正追著三花貓招財滿院子跑。招財靈巧地跳上房簷，衝下麵的旺福"喵"了一聲，那神態活像個得意的小媳婦。
    "歡喜！死哪去了？菜要糊了！"廚房裏傳來嬌嬌的吼聲。
    我趕緊往廚房跑，剛推開門，一股濃鬱的肉香撲麵而來。嬌嬌係著圍裙，手裏的鍋鏟舞得虎虎生風。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炒菜！"她頭也不回地罵道。
    我訕笑著湊過去："嬌嬌姐，今天客人不少啊。"
    "廢話！老娘手藝擺在這，能沒人來？"她轉身瞪我，"去，把後院的柴劈了，晚上人多，得備著。"
    我灰溜溜地往後院走，心裏嘀咕：這娘們，要不是看在她做菜好吃的份上，早把她辭了。
    剛劈了兩根柴，芳芳慌慌張張跑過來："歡喜哥！門口來了個仙女！"
    "啥仙女？"我抹了把汗。
    "真的！穿白裙子，長得跟畫裏走出來似的！"
    我將信將疑地跟著芳芳往前院走。一進院子，我就愣住了。
    門口站著個女人，一襲白衣，黑發如瀑，眉眼如畫。她站在那，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變得不一樣了，連吵鬧的客人都安靜了幾分。
    "這位...姑娘，吃飯？"我結結巴巴地問。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讓我心跳漏了半拍："聽聞此處農家樂風味獨特，特來品嚐。"
    聲音輕柔得像山間的風，卻又字正腔圓，跟電視裏的播音員似的。
    "請進請進！"我趕緊讓芳芳收拾出一張幹淨的桌子，"芳芳，快給這位...怎麽稱呼？"
    "姓王。"她輕聲道。
    "王姑娘！"我搓著手，"芳芳，給王姑娘上最好的茶！"
    王姑娘優雅地坐下，環顧四周。她的目光掃過院子裏的客人，掃過追著招財跑的旺福，最後停在廚房門口叉腰站著的嬌嬌身上。
    "這位大姐好生麵善。"王姑娘輕聲道。
    嬌嬌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哎喲，這妹子嘴真甜！等著，姐給你露一手！"
    我湊到王姑娘桌前："王姑娘從哪來啊？"
    "遠方。"她抿了口茶，"這茶...不錯。"
    "自家種的！"我得意地說，"雲山上的野茶，我親手采的！"
    她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嬌嬌的手藝確實沒得說，一盤紅燒肉油光發亮，一碟清炒時蔬翠綠欲滴。王姑娘吃得慢條斯理，每個動作都優雅得像在跳舞。
    "王姑娘做什麽工作的？"我忍不住問。
    她放下筷子，直視我的眼睛："說出來怕你不信。"
    "嗨！我這人最好說話了，啥都信！"
    "我本名王昭君，來自漢朝。"她平靜地說。
    我噗嗤一聲笑了："王姑娘真會開玩笑！"
    她沒笑，隻是靜靜看著我。那雙眼睛清澈見底，卻又深不可測，看得我心裏發毛。
    "真的？"我咽了口唾沫。
    她輕輕點頭："因緣際會，來到此間。見此處山清水秀，便想暫住幾日。"
    我腦子轉得飛快。要真是個古代人，那不得是個活文物？要是上報政府，說不定能拿獎金...
    正胡思亂想，院門被猛地踹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帶著幾個混混闖了進來。
    "歡喜！考慮得怎麽樣了？"男人扯著嗓子喊。
    我臉色一變。是趙金牙，鎮上的地痞，看上了我們這塊地，想強買去搞開發。
    "趙哥，這事咱再商量..."我陪著笑臉迎上去。
    "商量個屁！"趙金牙一腳踹翻旁邊的凳子，"今天不給個準話，我把你這破店砸了！"
    客人們紛紛躲開，芳芳嚇得躲到了嬌嬌身後。旺福齜著牙低吼，招財早就竄上了房頂。
    我急得冒汗。這趙金牙在鎮上橫行霸道，連派出所都拿他沒辦法。
    "這位兄台，何必動怒？"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王姑娘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緩步走到趙金牙麵前。
    趙金牙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喲，哪來的小美人？"
    "在下王昭君。"她微微欠身，"不知這位兄台與店主有何過節？"
    趙金牙咧嘴一笑，露出那顆金牙："美人兒，這事你別管。歡喜這小子不識抬舉，我這是教他做人！"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王姑娘的臉。
    我心頭一緊，剛要上前，卻見王姑娘輕輕一抬手，趙金牙突然像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哎喲！"他慘叫一聲。
    他的手下連忙去扶，卻一個個莫名其妙地摔作一團。
    王姑娘站在那兒，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諸位腳下不穩，不如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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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金牙狼狽地爬起來，臉色鐵青："臭娘們，敢耍我？弟兄們，給我上！"
    幾個混混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王姑娘不慌不忙，從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玉笛，輕輕吹了幾個音符。
    奇跡發生了。旺福突然狂吠著衝向趙金牙，一口咬住他的褲腿。招財從房頂跳下，精準地落在趙金牙頭上，爪子一陣亂撓。
    "啊！我的臉！"趙金牙慘叫。
    更絕的是，他帶來的幾個混混突然開始互相廝打起來，好像中了邪似的。
    王姑娘放下笛子，輕聲道："諸位還是請回吧。"
    趙金牙驚恐地看著她："你...你是人是鬼？"
    "在下不過一介女流。"王姑娘微笑道，"隻是這雲山有靈，容不得惡人撒野。"
    趙金牙臉色煞白，帶著手下連滾帶爬地逃了。
    院子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姑娘。
    她轉身對我盈盈一拜："歡喜店主，給您添麻煩了。"
    我咽了口唾沫："王...王姑娘，您真是王昭君？"
    她笑而不語，走回桌前繼續用餐，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嬌嬌第一個回過神來，一拍大腿："我的親娘哎！今天可算見著活神仙了！"
    芳芳怯生生地問："王姐姐，您真是古代人？"
    王昭君放下筷子，輕歎一聲："往事如煙，不提也罷。隻是今日見此惡人欺店，不得不出手。"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王...王姑娘，您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們這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心跳加速："如此，便叨擾了。"
    當晚，農家樂比過年還熱鬧。附近的村民聽說來了個會法術的仙女，都跑來看稀奇。嬌嬌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桌好菜，芳芳跑前跑後地端茶倒水。
    王昭君坐在院中央，月光下白衣勝雪。她撫琴一曲，琴聲悠揚，連山間的鳥兒都安靜下來傾聽。
    我蹲在角落裏，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仙女，心裏像揣了隻兔子。
    旺福蹭到我腿邊，我摸了摸它的頭："老夥計，咱們這是走大運了。"
    招財跳上我的肩頭，"喵"了一聲，好像在附和。
    嬌嬌拎著酒壺走過來，一屁股坐我旁邊："歡喜，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我尷尬地咳嗽兩聲："嬌嬌姐，你說她真是王昭君？"
    "管她是誰！"嬌嬌灌了口酒，"就衝她今天收拾趙金牙那手，老娘服氣！"
    芳芳也湊過來，小臉紅撲撲的："王姐姐好溫柔啊，還教我彈琴呢！"
    我看著院中央那個身影，突然覺得，這雲山農家樂，怕是要變天了。
    夜深了，客人們陸續散去。我收拾完院子，發現王昭君站在後院的小溪邊，望著月光下的雲山出神。
    "王姑娘，還沒休息？"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回頭看我，月光下的側臉美得不真實："這山...與我故鄉有幾分相似。"
    我不知該說什麽，隻好撓頭："那個...今天謝謝你啊。"
    "舉手之勞。"她輕聲道，"那趙姓男子，日後還會來找麻煩。"
    "嗨！他再來，我就報警！"我揮了揮拳頭。
    王昭君搖頭："此等人，官府怕是管不了。"
    我心裏一沉。她說得對，趙金牙在鎮上關係硬，派出所都睜隻眼閉隻眼。
    "那...怎麽辦？"我垂頭喪氣地問。
    王昭君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心跳漏了一拍："有我在，不必擔心。"
    我看著她自信的樣子，突然覺得，或許這個仙女，真的能改變些什麽。
    "王姑娘，"我鼓起勇氣問，"你為什麽會來我們這？"
    她望向遠方的山峰："緣分使然。"頓了頓，又道，"或許，是來還一段情。"
    我還想再問，她卻轉身走向客房："夜深了，歇息吧。"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心裏滿是疑問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旺福不知何時來到我腳邊，輕輕蹭了蹭我的腿。我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腦袋。
    "夥計，"我低聲說，"咱們的好日子，是不是要來了？"
    旺福"汪"了一聲，尾巴搖得像撥浪鼓。
    我笑著站起身，最後看了眼王昭君房間的窗戶，那裏已經熄了燈。
    雲山靜默，月光如水。這一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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