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院子裏的喧鬧聲吵醒了。
    "老板！老板你快來看！"芳芳的聲音穿透薄薄的木板門。
    我揉著眼睛推開門，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掉下巴——農家樂門口排起了長隊，少說有二三十人，有人甚至拿著自拍杆在直播。
    "什麽情況？"我抓住芳芳的肩膀。
    芳芳興奮得臉頰通紅："都是來看貂蟬的！昨晚嬌嬌姐把貂蟬跳舞的視頻發到短視頻平台，一晚上點讚過萬！"
    我這才注意到，隊伍裏大部分是年輕男性，個個伸長脖子往院裏張望。嬌嬌正站在門口收錢，臉上笑出一朵花。
    "入場費五十，合影另加三十，共進午餐優先預約價一百八！"嬌嬌吆喝著，手裏點鈔的動作快得像變魔術。
    貂蟬站在院子中央，穿著昨天那身古裝，手足無措地看著湧進來的人群。旺福蹲在她腳邊，警惕地盯著每一個靠近的遊客。招財則罕見地趴在她肩頭，尾巴一甩一甩。
    "歡喜哥..."貂蟬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樣快步走來，"這些人為何都盯著妾身看？"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突然衝過來："貂蟬小姐！能跟我合個影嗎？我是你的超級粉絲！"
    貂蟬嚇得後退一步，差點踩到裙角。我趕緊擋在她前麵："排隊！按規矩來！"
    嬌嬌不知何時湊到我耳邊："歡喜，咱們發了。我算過了，按這個客流量，一個月淨利潤能上六位數。"
    我咽了口唾沫。六位數...那得是多少錢啊！
    "但是..."我看著貂蟬不安的神情，突然有些猶豫，"她好像不太適應。"
    嬌嬌翻了個白眼："裝什麽聖人？昨天是誰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我被戳中痛處，老臉一紅："我是擔心影響服務質量！"
    "得了吧，"嬌嬌捅了捅我肋骨，"去幫你的"穿越美人"適應工作吧，這裏交給我和芳芳。"
    我走向貂蟬，她正被三個女生圍著問東問西。
    "貂蟬姐姐，你的皮膚怎麽保養的呀？"
    "用的什麽牌子的化妝品？"
    "這漢服是哪家店買的？鏈接能分享一下嗎？"
    貂蟬一臉茫然："妾身...晨起隻是以清水潔麵...這些衣裳是..."
    "咳咳！"我擠進人群，"各位客人，貂蟬小姐剛來我們農家樂不久，還有些害羞。想合影的請到這邊排隊，想谘詢古代美容秘方的請購買我們特別推出的"穿越美人下午茶"套餐，僅售98元！"
    人群發出一陣歡呼，紛紛掏手機掃碼。貂蟬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歡喜哥，下午茶是何物？"
    我看著她純真的眼神，突然有點負罪感。"就是...一種休閑方式。別擔心，我會教你的。"
    接下來的場麵堪稱魔幻——貂蟬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遊客擺弄著合影，嬌嬌和芳芳忙著收錢，我則負責編造各種"古代秘方"忽悠女顧客。
    "這是貂蟬親傳的"閉月羞花麵膜"，采用千年人參和天山雪蓮..."
    "這是仿漢代銅鏡，經過貂蟬開光，自拍能美顏十倍..."
    "這是..."
    "歡喜！"嬌嬌突然大喊，"12號桌客人要見貂蟬！"
    我趕緊拉著貂蟬過去。桌前坐著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品茶。
    "這位客人，您想和貂蟬小姐..."
    男人抬手打斷我："我姓陳，是省民俗協會的。聽說你們這裏有個"穿越的貂蟬"？"
    我和貂蟬對視一眼。她似乎感應到什麽，微微後退了半步。
    "陳先生是吧？"我堆起笑臉，"貂蟬是我們農家樂的特邀演員，專門表演古典歌舞..."
    "演員？"陳先生冷笑一聲，從公文包裏掏出一本發黃的舊書，"《後漢書》記載，貂蟬"眉目如畫，能歌善舞"，但更重要的是——"他猛地翻開一頁，"她左肩有一處蝴蝶狀胎記！"
    我還沒反應過來，陳先生突然伸手去拉貂蟬的衣領："讓我驗證一下！"
    "汪！"旺福像道黃色閃電撲上來，一口咬住陳先生的手腕。
    "啊！瘋狗！"陳先生慘叫一聲。
    場麵頓時大亂。貂蟬臉色煞白，嬌嬌抄起掃帚衝過來，芳芳則機智地關上了農家樂大門。
    "都別動！"我大吼一聲，鎮住了全場。"陳先生，不管您什麽來頭，在我們雲山農家樂騷擾女員工就是不行！"
    陳先生捂著流血的手腕，眼神陰鷙："你們會後悔的。"說完，他甩下一張名片離開了。
    名片上寫著："陳世美，曆史文化研究員"。
    人群散去後，貂蟬還在發抖。我倒了杯熱茶給她："沒事了，有我們在。"
    她捧著茶杯，聲音細如蚊呐："那人...說的沒錯。"
    "什麽？"我一愣。
    貂蟬輕輕拉開左肩的衣領——那裏確實有一個小小的、蝴蝶形狀的紅色胎記。
    嬌嬌手裏的抹布掉在地上："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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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芳直接跪下了："貂蟬姐姐...你真的是..."
    我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切太超現實了。但眼前這個會害怕、會害羞、會被現代生活困擾的女子，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貂蟬？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裏，"貂蟬低聲說，"但我很感激遇到你們。"
    旺福蹭了蹭她的腿，招財跳進她懷裏。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嬌嬌突然拍桌："管他呢！就算你是真貂蟬，現在也是我們雲山農家樂的人！誰想找麻煩，先過我這關！"
    芳芳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們是一家人！"
    我看著貂蟬漸漸舒展的眉頭，突然覺得胸口暖暖的。"好了，今天提前打烊。嬌嬌，把你藏的臘肉拿出來，咱們好好吃一頓！"
    "歡喜！那是我留著過年的！"
    "別小氣嘛..."
    "滾！"
    貂蟬看著我們鬥嘴，終於笑了。那笑容，比今天收的所有錢都珍貴。
    晚上，我教貂蟬用智能手機。她對這"會發光的小板子"充滿好奇。
    "這叫"自拍"，"我示範著，"看鏡頭，笑一個。"
    貂蟬學著我的樣子比了個剪刀手，表情卻僵硬得像木偶。我忍不住笑出聲："放鬆點，像平時那樣笑就好。"
    她試著微笑，屏幕裏的容顏讓我呼吸一滯——美得不像人間應有。
    "歡喜哥，你的臉好紅。"貂蟬天真地說。
    "啊？是、是手機光映的..."我慌忙移開視線，"來，我教你用微信。"
    我們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經意相觸，像是有電流穿過。貂蟬驚訝地抬頭看我，眼中映著手機的光，像是盛滿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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