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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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算友好和平的氛圍被赫莉婭這幾句話挑的就差一點火星子就能引爆雙方了。
    卡斯珀跟阿芙拉倒是接受良好,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作為打手跟來的,而且照赫莉婭那脾性,最後要是沒打起來那才奇怪呢。
    但貝恩斯明顯是不想參與進這兩方的糾葛之中,他隻是單純想逃跑而已,如今德塔莫莉明顯沒有要繼續追責他的意思,他自然不會跳出來當靶子給人打。
    而且就他這小身板,能扛得住什麽?這要是打起來了沒跑遠,怕是要夾在中間無端挨揍。
    於是乎他在這樣安靜僵硬且彌漫著火藥味的情況下,很努力地不發出一點聲音,一小步一小步往遠離雙方的方向挪動。
    但德塔莫莉明顯是主和派,她把人叫回來坐著聊了這麽久,肯定也是不希望最後還淪落到最糟糕的境地,她想要改變現狀,所以她想要抓住這次機會,抓住赫莉婭這個變數。
    是以,在赫莉婭表現得強硬起來後,她就不得不退讓幾分。
    “北極鄉避世多年,加之氣候這般惡劣,也是當得起窮鄉僻壤這一詞了。”
    “除了這常年不化的積雪以外,我一時半會兒也是想不到有什麽算得上是北極鄉的特產,能讓您帶走的。”
    她攤開雙手,一副大方的任由索取的模樣,“赫莉婭殿下,不知您想要什麽呢?”
    赫莉婭既然伸手要了,那肯定就是有瞧上的,但德塔莫莉不知道她瞧上了哪個,或是哪些東西。
    赫莉婭:計劃通。
    “哈哈族長大人說笑了,這北極鄉哪能是窮鄉僻壤呢,多少人想一窺其貌都不能啊,更何況這遍地是寶,怎麽能說給不了我什麽呢?”
    “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對你們一族操控記憶的本事非常感興趣,不知我能否有幸,可以學習學習……”
    她似蒼蠅一樣搓了搓手,笑眯眯的瞧著很高興的樣子。
    見對方一臉淡然,她繼續得寸進尺道:“還有那個寒毒也是,我這邊有擅長製毒用毒的夥伴,對你們的寒毒也是非常感興趣的。”
    “不知是否方便……分享一下?”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點菜一樣,捧著本菜單對著上麵的菜名點了一溜串,主打一個請客的不是自己就可勁兒點的囂張。
    德塔莫利真的很想給她一拳,你要不聽聽你說的什麽鬼話,到底哪一點是方便的了?你這不就和跑到人家家裏拽著人領子問主人家能不能把壓箱底的寶貝拱手讓出差不多嘛!
    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可以。”德塔莫莉大方地應許了,“但既然做了交換,那我們對你也有要求。”
    “至少要將災厄的力量壓到百年都無法複蘇的程度。”
    這儼然有點不顧赫莉婭的死活了。
    但也沒辦法,既然不再是做人情買賣,而是變成談判桌上的交易,那赫莉婭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也必然要應許對方提出的過分的條件。
    人情嘛,盡力就好,但交易,那就得談公平,得衡量天秤上的砝碼是否相當。
    “可以。”赫莉婭欣然接受了,就好像在等對方說這句話一樣,這讓德塔莫莉不得不懷疑她提出這要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了。
    擔心對方玩文字遊戲,耍陰招,赫莉婭又追問道:“不過,你們的秘術,應該沒有說隻限於族人使用之類的吧?”
    如果最後是因為赫莉婭個人原因學不了,那就不關德塔莫莉的事了,她已經給了,也很想給,但你學不了,能怪誰?
    可不能讓人空手套了她的白狼。
    “部分有,部分沒有,你要是能做好我們所要求之事,那我們自然也會不遺餘力地傾囊相授。”德塔莫莉如實回道。
    赫莉婭一下指著已經退到邊角落就快要跟牆壁融為一體的貝恩斯,“你聽到了哈,給我作證,你們族長親口應允的。”
    貝恩斯:……
    貝恩斯:我怎麽懷疑這家夥是故意的……故意把他牽扯進來……
    見赫莉婭死盯著他不眨眼,連帶著惹來其他人的視線,他隻能開口應下,“知道了……”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吧!”她站起身來,這積極勁兒讓人不由得懷疑她之前擺出那副不情不願的模樣究竟是要做什麽。
    難不成,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深埋在地底之下的災厄?而之前的那些不情願,那些裝腔作勢拿喬,都是演出來的?
    為的就是讓德塔莫莉心甘情願,甚至是付費,放她去接觸災厄。
    可是為什麽?那可是災厄,即便是神明,在沒確認清楚實力強弱前也不敢輕易沾染,赫莉婭憑什麽這麽自信她可以全身而退?
    這般積極,總不能是積極地去找死吧?可見她對此事有很大的把握,不然不會這樣輕易就應了。
    德塔莫利總覺得她們虧了,但眼下交易已成,總不能再反悔。
    要是她們真的撕破臉,赫莉婭這個顛婆肯定不會讓她們好過的,還是盡量……嗯……
    但凡赫莉婭離開了北極鄉,她們都不至於這麽束手束腳,要是在外頭,甭管赫莉婭是誰,德塔莫利都照殺不誤,一如之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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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旦赫莉婭死在這裏,戰爭複蘇,連帶著災厄孵化,屏障破碎,北極鄉肯定會淪為一片廢墟。
    而他的命與北極鄉是緊緊捆綁在一起的,隻要屏障還在,北極鄉還在,無論他死多少次,都能借用記憶的力量複活——即便到最後記憶缺失到了他都不再成為他,但隻要活著,其餘都無所謂。
    就算不為族群,不為家鄉考慮,為了自己,他也不能冒此等風險,跟赫莉婭再拚個你死我活。
    “我還需要做些準備。”德塔莫莉略帶歉意報以微笑,“所以還請殿下稍作等待。”
    “準備的這些時日,您有任何疑惑,想要了解的,都可以找德塔莫利,他會跟你們住一塊。”
    赫莉婭抱臂故作受怕狀道:“不要。”
    “殺害我的凶手就住在隔壁,感覺睡覺都睡不踏實,不要。”
    德塔莫利:?
    我都沒叫不要,你叫什麽?
    赫莉婭朝貝恩斯所在的位置抬了抬下巴,點名要人,“貝恩斯跟我們住一塊吧,我覺得我跟他還挺合得來,你不是也說要放他自由嗎?”
    雖然不知道德塔莫莉最後要怎麽處置貝恩斯,畢竟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還有反抗的念頭,都想跑了,總不能還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過著以前的日子。
    赫莉婭並不打算把他順帶撈出去,還是那個原因,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要抹除記憶,那他前半生都是在北極鄉度過的,一抹除就幾乎所剩無幾,梗傻子無甚區別了,出不出去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而且放他出去風險很大,但凡他說漏嘴,北極鄉就要遭受無妄之災,而且赫莉婭對於災厄的態度跟雪地巫女一族一致,她們都不希望放出來為禍世間。
    之前赫莉婭說的那些不過是威脅的話,狠話嘛,不狠一點怎麽唬住別人?
    如果真到了那等地步,她也不一定會這麽做。
    她是有些瘋癲,但不代表真就瘋到毫無底線。
    所以,貝恩斯注定是要留在這裏的,那在她離開之前,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她希望讓他能短暫地體會到自由的感覺,至少也該讓他從那種馬生活裏脫離出來,過一過正常人的日子。
    德塔莫莉依舊擺著好說話的嘴臉,看向貝恩斯囑托道:“那就拜托貝恩斯替我們好好招待客人們了。”
    可貝恩斯隻覺得好似被猛虎毒蛇盯上一般,背後陣陣涼意,就連呼吸都放輕緩了,生怕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
    “我知道了……”
    貝恩斯領著赫莉婭一行人回去了,屋內隻剩下德塔莫莉姐弟二人,而此刻她們的神情都算不上好看,尤其是在聽到北極鄉真正的主人的聲音時,二人的脊背都繃得很緊。
    “是……但是別無他法……混沌……戰爭……”
    “她的確另有所圖……災厄……您……傷勢……獵殺……吞噬……淨化……”
    “好……密切關注……”
    房間內隻回蕩著德塔莫莉一人說話時發出的聲音,但卻不聞與之對話者的話音,但就她所說內容,顯然剛剛她與赫莉婭之間的交流,對方全程都有在旁聽。
    德塔莫利隻是靜靜地等在一邊,他即便能聽見那位的聲音,但卻不夠格與之對話,隻能等著對方注意到他,提及到他,他才能插嘴說幾句話。
    當他聽見那位詢問他是否是聽從混沌的指引故意將赫莉婭引來北極鄉時,他麵上的表情發生了一個極為微小的變化,他的雙唇輕輕抿了一下,很輕很輕的一下,而且很快就恢複如常,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不是故意的……偶然碰見……她偽裝成……撒謊……我憤怒……殺了她……”
    “也沒想到……複活……反殺……屍體……寒毒……北極鄉……”
    他將那晚的情況簡要說了一番,話裏話外無一不在反複重複自己不是故意這件事,著重強調了這件事從始至終的偶然性。
    或許是因為在外麵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緣故,加之他身為代表季度的混沌之子,欲望被放大了,所以相對於他姐姐那幾乎沒有什麽波瀾起伏的情緒,他則表現得有些許,情緒波動明顯。
    倒也不是說他越是狡辯越是代表著心虛,他的記憶就擺在那裏,即便赫莉婭做了些微調,加之死亡後為了維持身體活性而消耗了部分,但關於那晚的記憶,大部分還是保留了下來,對方隻要想,隨時都可以查探,以驗證他所說是否為真。
    但他明白記憶之主尚且不是個完全體,偶爾心智懵懂如幼童,偶爾卻又十分敏感警覺,如若他不解釋清楚,隻會在對方心底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等到破土發芽之際,他怕是就不好過了。
    聽完德塔莫利的解釋,對方隻是嗯了一聲應了,這簡短的一字也聽不出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
    祂隻再留下一句不要讓赫莉婭輕易接觸她的囑咐後,便離開了。
    神威撤去的一瞬間,二人皆是鬆了口氣,塌下了緊繃的脊背。
    赫莉婭走到半路,忽的回頭看向了那高聳的塔樓,若有所思地磨了磨唇瓣,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直到阿芙拉喊她,她才回過神來,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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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原先居住的小屋,阿芙拉太疲憊了,回屋歇息去了,卡斯珀則跟赫莉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會兒說一下這屏障,一會兒又說一下之後的打算,而貝恩斯則是被置於他們視線之下,乖巧地抱著腿蜷縮在沙發上,不說話,小憩著。
    “所以說壓根就沒有什麽追兵之類的吧,你撒謊騙了我們,好要我們帶你走。”
    話題轉換得非常突然且生硬,一下子就落到了貝恩斯身上,並且還是肯定語氣的質問,明擺著是摸清楚了一切。
    “還有那洞穴,你說你是第一次去,還說是你父親徒手挖的,也是撒謊了吧?”
    要是貝恩斯從來沒去過,又怎麽會知道那洞穴大概方位,而且還是在漫天飛雪,周遭全是一片雪白,毫無特殊標識的情況下找到那裏。
    而且,他怎麽知道那洞穴大到足以容納四人?要是洞穴特別小,小到進去一個人都夠嗆,他帶她們去那躲避追兵完全是毫無意義的,還不如就此往外走。
    可他卻執意要往那邊去,輕車熟路地帶著她們往洞穴裏鑽,甚至對於那裏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好奇來,這就很奇怪了。
    赫莉婭如今說這些也不是追責,隻是希望貝恩斯在這之後能對她們表現得稍微坦誠一點,這樣別別扭扭的,不舒服的隻會是他自己。
    而且繼續對著她們這些外鄉人撒謊,也沒有任何意義,赫莉婭又不會真帶他離開。
    “抱歉。”貝恩斯語氣平淡道了一聲。
    “沒事兒,至少目前的情況還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赫莉婭心胸寬廣地原諒了,可下一秒卻又以玩笑的口吻道:
    “畢竟要是真因為你撒的這些謊導致我們陷入絕境什麽的,我隻會直接動手,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好聲好氣地跟你講這些話。”
    貝恩斯這才緩緩從膝蓋中抬起臉來,用那雙漂亮卻又沒什麽神韻光彩的眼睛看著她,既像是在無聲道著自己的委屈與無可奈何,也像是在確認赫莉婭究竟能容忍他到何等地步。
    赫莉婭則是大大方方地任人瞧,還特意提起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以回應他。
    “我知道了。”說完,他斂眸起身,朝著屋外走去,主動把空間留給了此二人。
    卡斯珀見人離開,抬手召出魔杖落下隔音屏障,問道:“你有把握嗎?”
    雖然這場對話還是有極大的概率被人偷聽,卡斯珀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一位屏障化身的神明嘛,但多少有點安全感,也是出於一種形式上的儀式感。
    “有沒有把握都得硬著頭皮上啊。”赫莉婭漫不經心道,“若是我表現出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你看我還能從她們手裏討到這麽多東西嗎?”
    赫莉婭需要解藥,如果她選擇不幫德塔莫莉的忙,那自己的小命還是被她們捏在手裏,而且就算對方為了保全自身而選擇給出解藥,但想必是有代價的。
    那還不如直接應了,在這場交易中占據主動權,順便還能再撈些好處。
    雖然嘴上說沒把握,但赫莉婭多少還是有幾分底氣在的。
    她的確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一種呼應,那地底下埋藏的災厄的確與她有關,或者說與沃特西塞有關。
    而如今沃特西塞陷入沉眠,過去了好一段時間了都還沒醒,不如借此機會刺激一下祂,而且災厄的力量本身也有利於祂的恢複以及赫莉婭的壯大。
    至於風險……有她的父神兜底,還有德塔莫莉以及那位記憶神明在一旁幫著控製,應當是能壓到最小的,畢竟她們怕是也不想對付一個狂化了的赫莉婭。
    活著是個麻煩,死了更是大麻煩。
    卡斯珀聽出赫莉婭話音之外的有底氣,但依舊有些擔心:“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赫莉婭直接抬手婉拒了,“我都說過了,我最討厭這個了,被別人看到未來什麽的,我渾身都發毛,一點受不了。”
    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更多的還是她畏懼與命運交手,成也命運敗也命運,看到自己的未來,卻無力扭轉,很絕望;看到自己的未來,費了牛鼻子勁兒扭轉了,卻又不知道這是否是命運的另一重安排。
    雖然向著充滿不確定的未知前行恐有風險,但正是因為有很多的可能性,所以人生才會精彩而又獨特啊。
    卡斯珀的預知魔法有用,不然赫莉婭不會想要拉攏他,但不是這樣用,也不是用在這種地方。
    到北極鄉來已經是她計劃之外的行程了,如今又是什麽記憶神明,又是什麽災厄的,完全就是脫離了她掌控的東西,變數多到她都覺得有些好笑了。
    尼瑪的,她的人生真是處處充滿了意外,能不能老老實實地按著她規劃好的走啊!
    預知到了未來又有什麽用,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又變了?還是省點力氣吧。
    “你這人……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找我來是為什麽了……”卡斯珀兩次主動提出要幫忙,但無一不是被拒絕了,唯一一次得手還是他自作主張幹的。
    所以赫莉婭到底是圖他什麽啊這麽折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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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莉婭:指著卡斯珀笑)誒嘿!牛馬!主動要人奴役驅策的牛馬!
    “要說是看中我是最年輕的九階魔法使,可宮廷也不乏比我厲害的魔法使,不管是阿爾菲,還是埃爾羅伊,亦或是布蘭妮,哪個不比我更厲害?你圖我什麽呢?”
    “圖你長得好看,圖你腦子聰明,圖你年輕有為,行了吧?”赫莉婭真是不知道卡斯珀這人成日在想什麽,不使喚他唧唧叫,使喚他也唧唧叫,真搞不懂。
    “要是不滿意,我還可以繼續誇你。”
    卡斯珀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擺明了不滿意她如此敷衍和搪塞的態度。
    赫莉婭受不了他這小怨婦一樣的眼神,坐直了身子,既有些無奈,又有些無語地開口道:“卡斯珀,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想跟你做朋友呢?”
    “為什麽你總是把我們兩個的關係跟利益交換捆綁在一起,非要付出些什麽才能安心呢?”
    “我們兩個就不能是交心的朋友嗎?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為什麽一定要講究個什麽我給了多少你就要還多少呢?”
    “你總這樣斤斤計較地數著得失,顯得好像我是多無情一個人,你唯有通過顯示自身的價值才能留住我一樣。”
    卡斯珀:?
    你綁架我,狠揍了我一頓,搞瞎了我的眼睛,還囚禁我,你現在管我當朋友?
    如果當赫莉婭的朋友都要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嗬嗬,那他還是不怎麽稀罕當這個隨時都有可能丟命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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