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打敗我,超越我

字數:11667   加入書籤

A+A-


    “我並不反感,也不抗拒,更不能阻止,阿婭你與我共同競爭同一個位置。”
    “我們是世上最親的親人,身上流著一樣的血,都生於皇室,那便都有資格去爭取那個位置,生來如此。”
    “隻是我希望,我們之間的競爭,可以是不流血的,我不想傷害你,也不希望你傷害我,我不想我們走到你死我活那種地步。”
    “我不想我們隻為了一個位置,一份權勢,就變得麵目可非,迷失了自我。”
    “如果你比我更加勝任那個位置,比起我更能夠統治好帝國,那這個位置,你實至名歸,我會很願意,也很高興,見證你成為帝國新的女皇。”
    “我想,帝國君王這個位置,是能者居上,對吧?”
    “我們之間比的不是誰先把誰推翻,誰先將誰鏟除,而應該比的是,誰能夠做出更多更大的功績,誰能夠造福百姓,誰才是那個能帶領帝國走向輝煌的人。”
    埃裏克坦誠將自己的想法盡數道出,他瞪著那雙大眼睛,試圖從赫莉婭身上找到對方的認同,迫切地希望對方與自己也是擁有相同的想法。
    那份渴求,讓此刻的他,看起來竟像是這段關係的下位者一般。
    赫莉婭沒有表示讚同或是反駁,隻是提問:“哥哥,你怎麽看待柯蓮達陛下?”
    當時柯蓮達詢問赫莉婭是否能夠理解她,赫莉婭在道出自己看法時,埃裏克心中同樣也有自己的見解,自己的評斷,隻是沒有機會道出口而已。
    如今再問他,他隻是稍作思考,將之前所想整理了一番後,娓娓道出:“我覺得她是個果決的君主,這很難得。”
    他苦笑,“相對我而言。”
    克洛德對埃裏克整體是滿意的,唯獨一點,那就是他有些優柔寡斷。
    之前險些“被”人帶著謀逆造反的經曆讓他有了後遺症,以至於在處理事情上總是過分謹慎小心,不敢輕易下決斷。
    同時,他又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他和赫莉婭一樣,都是重情重義的人。
    這可能是隨了他們的母親瑪德琳。
    畢竟,克洛德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
    太過感性,所以會因為情誼而變得衝動,變得猶豫,變得束手束腳,陷入情與理,情與利之間兩難的境地,難以抉擇。
    “我對她了解不多,如果就我所見所聞來看,我多少還是敬佩她的。”
    “無論是選擇背下所有罪責就此落幕,還是她作為帝國第一位女皇,她所麵對的困境怕是我難以想象的,所以我很佩服她能夠坐上,坐穩這個位置。”
    “或許,她並非是帝國的第一任女皇,就如同史書上她被抹去的存在,也許在更早之前,也有過不少女性領袖,隻是都被隱去了存在,淪為不知名的某某。”
    “我並不希望之後也是如此,立下功勞創下功績的人不該身後無名,這與性別無關,誰都不該,也不能,隨意抹殺誰的存在。”
    埃裏克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很真誠,這些的確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沒有必要在這種情形之下編瞎話欺騙赫莉婭。
    赫莉婭望著他純粹的雙眸,莞爾一笑。
    不愧是她哥。
    但一時之言並沒有代表永久,人是會變的,赫莉婭深知這一點。
    她退後半步,拉開了與埃裏克之間的距離,問道:“那如果我說,我們之間必須要分出個勝負,哥哥,你當如何?”
    “是要與我堂堂正正地比試一場,還是說,為了不傷害我們彼此的感情,不讓我受傷,而選擇退讓呢?”
    埃裏克麵露糾結,即便他極力避免這種事情發生,但他跟赫莉婭都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就算他不想跟赫莉婭鬥,也會有人在背後推著他,讓他跟赫莉婭鬥。
    克洛德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他愛護他的妹妹,珍視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對他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依舊沒有辦法將帝國的利益置於家人之前,他做不到像克洛德那樣,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當作棋子一般利用。
    他努力爭取權勢與力量的初衷,就隻是為了保護家人而已,不然在之前赫莉婭發瘋求死的時候,他也不會說出要陪原主一起去死的話了。
    也不會在赫莉婭失蹤時,義無反顧地拋下一切去找她了。
    赫莉婭的生命與他的心髒齊重。
    要他去傷害赫莉婭,這與拿鈍刀子一點點切磨他的心有何不同?
    他糾結得有些痛苦,可當他望向那雙與自己別無二致的眼眸,窺見了對方那不加遮掩的欲望與野心,他忽的就明白了。
    明白為什麽赫莉婭要問這個問題,明白赫莉婭究竟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她不希望自己永遠是那個被保護者,那個需要被照顧,需要被退讓的對象。
    她已然變得強大,不再弱小,如今的她已經不需要再躲在他的庇蔭之下了,也不再需要他的施舍與憐憫。
    她要的是堂堂正正,公平的比試,要的是兩個人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而不是埃裏克出於對她的愛而為她專門往後退的界線,更不是為了愛而將勝利的果實拱手相讓。
    她不需要讓,不需要施舍,不需要憐憫與同情,她有信心憑自己的本事得到她想要的。
    在那一瞬間,埃裏克想明白了很多,多到他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有的事實究竟是他想明白的,還是他臆想出來的。
    眼前的人又熟悉又陌生,之前熟悉的是皮囊,現在,他又從對方的靈魂之中找到了相似之處。
    沉寂良久,在赫莉婭懷疑埃裏克是不是要選擇逃避這個問題時,才見他表情堅定地給出了答複:
    “我期待我們之間,堂堂正正,公平公開的競爭,對決。”
    “想辦法追上我,擊敗我,超越我吧,赫莉婭。”
    ……
    琥珀宮起了大火,火勢是從赫莉婭的房間擴散開的,也不知究竟點燃了什麽,沒一會兒便火光衝天,在夜幕之下好似天災來襲一般。
    宮人們急匆匆地穿梭其中,著急忙慌地提著水桶滅火,還有好幾個人試圖衝進火場救人,但都被還存有理智的士兵給攔下了。
    就這火勢,但凡裏麵有人,這會兒怕也是沒得救了。
    火起得太突然了,在外看守的士兵們在發覺不對勁時,屋內已然成了孕育火苗的溫床。
    甚至都不給他們反應的時機,一瞬間便錯過了進去救人的機會,隻得趕緊喊人救火並往後撤。
    當然,還是有兩位士兵往火場裏去了,因為被關在裏麵的不是別的人,而是帝國尊貴的赫莉婭公主。
    他們在外看守,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起火,這鐵定是要挨罰的了。
    如果被克洛德知道他們救都沒打算救,任由赫莉婭在火場自焚自滅,他們也不用急著走了,之後自是會以別的方式下去陪葬的。
    不過,赫莉婭公主作為魔法使,大概率是能自保才對,所以他們才沒有往裏頭填人命一般發動葫蘆娃救爺爺去一個送一個的救人攻勢。
    隻是,很難說清楚,這場火會不會是赫莉婭故意弄出來的。
    畢竟她本人就是掌控火元素力的魔法使。
    羅尼悉是其中還算鎮定的人,他發現起火後立馬遣走小菲洛,讓她去搬埃爾羅伊這個大救兵來。
    自己則是配合著同樣冷靜處之的海格姆組織救火,維持秩序,疏散人群。
    至於莉迪亞,她剛從火場中將赫克托小王子搶救出來,這會兒忙著哄孩子呢。
    好在她當晚就值守在一旁,加之動作夠快,才在火勢擴散之前將隔壁房間的孩子給帶了出來。
    不過還是被火燎了好幾處,被煙熏黑的皮膚綻開了鮮血淋漓的血肉。
    可這邊大火沒撲滅,另一邊又起了火,緊接著便是兵戈交擊聲和混亂嘈雜的喧鬧聲,徹底撕破了皇宮這安寧的夜。
    坦桑宮這邊,威凱斯出於事態緊急,沒有打招呼直接闖進了埃裏克的房間,卻發現對方此刻一反常態地深陷睡夢之中,無論如何喊都叫不醒。
    他簡單檢查了一番,確認埃裏克是著了魔法的道兒,這會兒意識被困在了某人編織的幻境之中,短時間怕是出不來。
    但由此可知,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
    敵人藏在暗處,來勢洶洶,並且做好了萬全準備,同時對埃裏克與赫莉婭下了手。
    整個皇宮霎時戒嚴,駐守在皇宮餒的皇家騎士團在卡萊爾的帶領之下,立刻出動,與入侵的敵人對上。
    宮廷魔法使們也在第一時間齊聚執政堂門口,保證克洛德的安全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克洛德臉色陰沉地聽著契柯匯報外麵的情況。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挑釁他了,他久違地感到了憤怒。
    但與此同時,他也感到興奮,指那種能親手砍下敵人頭顱、血液四處噴濺、踩著敵人屍首而過的快感。
    當他聽到是赫莉婭的房間最先起火時,他沉思了好一會兒,一時間不清楚究竟是敵人率先從她這個突破口切入了,還是赫莉婭對潛在的敵人有所察覺後以這種方式在提醒他。
    克洛德揉捏了一下眉心,長歎一口氣後,很快便做出了安排,並一一吩咐下去。
    格萊米作為擅長追蹤的風屬性魔法使,毫不意外被克洛德派去很有可能是今晚一切動亂發源地的琥珀宮去,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敵人遺留下的痕跡。
    他才剛走到玫瑰園,就碰見了同樣腳步匆匆的埃爾羅伊,他正打算抬手打聲招呼,就見對方忽的停住了腳步,像是不知被什麽東西嚇得呆愣在了原地。
    “埃爾……”格萊米名字都沒叫全,埃爾羅伊猶如看見了魔鬼一樣猛地衝向了他,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手臂繞過脖頸強行按下了他的頭。
    格萊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艱難地從埃爾羅伊的束縛中偏過頭去,想要質問他這是在幹什麽,卻在搖曳的火光中隱約瞥見了對方往下淌血的麵頰。
    他一愣,這才恍然發覺周圍有些許不對勁,太安靜了。
    安靜得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與那邊大火滔天的琥珀宮割裂成了兩片天地。
    在一片詭異的死寂中,腳步聲乍響,由遠及近,腳步沉穩,不緩不急。
    “阿婭在哪裏?”
    熟悉的聲音。
    格萊米試圖抬起頭,但埃爾羅伊的手臂猶如鐵砧一般死死壓著他的脖子,他撐死隻能瞥見來者那繡有瑰麗繁複花紋的裙擺。
    可隻是這一眼,他便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可不就是赫莉婭殿下本人嗎?!
    那她為什麽要問自己在哪?埃爾羅伊又為什麽是這樣驚懼惶恐的態度?
    精靈族可向來是高傲的,即便是成了克洛德的鷹犬,但待人接物依舊是我行我素、目中無人的態度。
    埃爾羅伊為什麽會這麽怕眼前的赫莉婭?這並不符合他對埃爾羅伊與赫莉婭關係的印象。
    除非,此赫莉婭,非他所認識的那位赫莉婭。
    那站在自己跟前的,又究竟是誰?
    ……
    夜幕之下,潮濕泥濘的湖邊,忽的出現了一道奔跑的身影。
    似乎是在被什麽人追著,她格外狼狽地拎拽著已然濕漉且長的拖地的裙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湖邊狂奔,時不時還被凸起的石頭絆一下,卻怪異地每次都沒有摔倒。
    她無厘頭地狂奔,間或回頭看向身後,淩亂的發絲黏在她白皙的麵龐上,那抹紅襯得她整個人都透露著虛弱的蒼白。
    “天殺的……天殺的!”
    她邊跑邊發出咒罵的絮語,而其中反複出現的一個名字,便是她此刻的模樣。
    “你們要報仇去找赫莉婭本人啊!找我幹嘛啊!我都說一萬遍我不是她了!”
    伊德裏亞真的有些崩潰了。
    雖然當時他沒想到赫莉婭會這麽快從汙濁之河脫身,還能一下子將他製住,害得他不得不被鎖在房間裏假扮她待了快整整兩個月。
    但,這是他可以接受的代價。
    他棋差一招,技不如人,栽了跟頭,他認了。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已然達成,如今好吃好喝被人供著爽閑下來兩個月,偶爾他都快分不清那是懲罰還是福利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赫莉婭之前惹的仇家找上門來。
    也不知道赫莉婭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他不管怎麽解釋都沒用,對方來了就是下殺手,一點猶豫都不帶的,出招又快又狠。
    而可憐的他被限製在別人的皮囊裏,實力大大縮水,又受限於皇宮這個特殊地理位置,無法呼喚他信仰的神。
    還特麽一對六!六個至少七階的魔法使,這打得過才有鬼了!
    對方鐵了心要殺赫莉婭,他百口莫辯,不得已,便隻能使出一招金蟬脫殼,這才有了房間裏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的魔法固然神奇,隻要熟悉被模仿的那個人,那就可以做到完全替代。
    這不,克洛德都沒認出來?
    但弊端也很明顯,不能主動解除,隻要他身上還沾有赫莉婭的氣息,那他就永遠都變不回來自己。
    除非他死,魔法解除。
    他又天天住在赫莉婭的房間裏,視野所見一切,所接觸的一切,都是赫莉婭的東西,他就是一直泡在水裏都沒用啊!
    他金蟬脫殼的把戲隻糊住了敵人一時,但很快頂著赫莉婭臉的他就又被人發現了,他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僅針對赫莉婭一個人的襲擊,而是針對整個皇室的謀逆。
    現在的皇宮,怕是被敵人的力量滲透成篩子了,而敵人又對赫莉婭有著非常強的執念——指非殺死她不可。
    他躲也躲不了,隻能逃跑。
    現在,他倒是能好好體驗一回,這飛來橫禍的滋味了。
    他從頭到腳都是濕的,因為剛剛跳了湖,本想著借此躲避敵人的追擊,順便清洗一下身上赫莉婭的氣息,好早點變回自己來。
    但對方明顯有備而來,甚至都有點不顧襲擊皇室這件大事,抽調出精銳力量來追捕他,擺明了不幹死赫莉婭不罷休。
    他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啊!
    赫莉婭你他媽到底招惹誰了啊!怎麽恨你恨到這種地步啊!為什麽我要背這個鍋啊!!!
    他繞著湖又跑了半圈,身後追擊的敵人已經看不見身影了,不知道是被甩掉了還是暫時沒跟上來。
    而前麵的岔路口左拐就能進入玫瑰園,那裏花花草草的多,他這會兒真有點跑不動了,便決定拐進去找個隱蔽點的地兒歇歇。
    他鑽進去左拐右拐,自以為找到了個絕密好去處,正舒了口氣,抬手擦了擦臉上的不知道是湖水還是汗水,一道幽幽的身影便出現在原本無人之處。
    來得悄無聲息,毫無動靜,把神經緊繃的伊德裏亞嚇得直接連連後退,栽進了滿是刺的玫瑰花叢中。
    但好在提前在周身布下的防禦魔法還有效,護著他沒讓荊棘刺破他嬌嫩的皮膚。
    他原以為是追殺的人,剛要破口大罵這幫傻逼追錯人了還不知道,可映入眼簾那再熟悉不過的臉卻是讓他把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是赫莉婭。
    可觸及到對方雙瞳間閃爍的鎏金,他便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這不是赫莉婭,而是沃特西塞。
    發生什麽了,為什麽沃特西塞此刻占據著赫莉婭的身體,她人去哪裏了?
    如今的混亂是他所不曾預見到的,他雖是混沌之子,卻並不是那種看見任何混亂熱鬧都喜歡湊上去插一腳的角色。
    他討厭他預料之外的混亂。
    更別說這混亂如今還嚴重影響了自己,威脅到了他的性命。
    比起那些妄想奪權的謀反派,伊德裏亞覺得,還是眼前的家夥更加可怕。
    這裏是帝國的政權中心,是帝國的心髒,而沃特西塞奪取了帝國公主的身軀,若是在此複蘇……
    他都不敢想之後的結果會是什麽,會不會由此引發一場驚天動地的神戰呢?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赫莉婭在此相遇,而埃爾羅伊房間裏還躺著一具稀爛但還能看出是赫莉婭的屍體……
    這要是赫莉婭本人再出現,那豈不是同時存在四個不同的赫莉婭???
    “阿婭在哪裏?”
    還是同樣的問題,但伊德裏亞卻聽出來一絲不對勁來。
    他從花叢中掙脫出來,十分大膽且不敬地直視“赫莉婭”的眼睛,心裏產生了個大膽的猜想,不確定道:“您是……瑪德琳閣下……?”
    “赫莉婭”沒有回答,但卻忽的連續眨了很多下眼睛。
    伊德裏亞不傻,他是這世上為數不多了解赫莉婭真實身份的人,稍一琢磨便想清楚了到底怎麽回事。
    赫莉婭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意識體與肉身分開了,而這就導致沃特西塞占據了她的身體。
    隕落的神明奪走了複蘇的容器,可想而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但這裏是皇宮,秩序不容許神明插手凡世政權——即便祂偷摸著將戰爭權柄放在赫莉婭身上這一點本身就違背了祂定下的規矩。
    可祂才是如今世界的規則製定者,就算祂違背了自己親手寫下的規則,那又如何?
    祂是規則的製定者,也可以是規則的改寫者,權力掌握在祂手裏,祂想做什麽都可以。
    戰爭的複蘇會引來秩序的關注,同樣也會引來其他神明的注視。
    政權中心一向是神明視線的交集處,稍有些風吹草動,怕都會驚動祂們。
    但好在,赫莉婭身上還有一重封印——她的母親瑪德琳。
    她以凡人之軀對抗神明,強行讓沃特西塞陷入長久的沉眠之中,並將祂的力量與權柄剝奪來予以赫莉婭驅使。
    除非赫莉婭死亡,否則祂不可能蘇醒,這也是瑪德琳一開始所希望的,希望赫莉婭能夠平安喜樂度過平凡的一生。
    瑪德琳雖已身死,但她的靈魂依舊長留於世,如一條看不見鎖鏈般,拴住赫莉婭體內那定時炸彈一樣的神明,保護她可憐的女兒。
    現如今大概是,瑪德琳與沃特西塞共存於赫莉婭這具沒了主人的軀殼中,正激烈地爭奪著主導權。
    但很明顯,瑪德琳爭不過自蘇醒以來後就加強了好幾回的沃特西塞,祂如今支配著赫莉婭的身體,但偶爾瑪德琳能冒出來一下。
    “阿婭在哪?”沃特西塞質問著眼前這個明顯不懼祂的人族,麵露不悅。
    當看見對方頂著赫莉婭的臉時,祂稀罕地有些惱火與不爽。
    奇怪……如果是沃特西塞擁有身體的支配權,祂為什麽要問赫莉婭在哪裏?還叫的這般親密?
    麵對慍怒的神明,伊德裏亞不至於作死到選擇忤逆對方:“我也不太清楚,但或許是被人困在某一處幻境或誰的意識海裏。”
    “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不是嗎?”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赫莉婭死了,魂飛魄散了,所以消失不見了。
    但很顯然,伊德裏亞並不相信這個可能,也不覺得對方會相信。
    沃特西塞微微眯起雙眼,受限於皇宮此地的特殊性,以及瑪德琳的阻礙,祂並不方便將自己的感知力擴大到覆蓋整片宮殿以尋找其中不對勁的魔力波動,但也不能這麽瞎找,亂找。
    “坦桑宮。”
    一直隱身於暗處的埃爾羅伊出了聲,指明了方向。
    他抬手抹掉麵頰上濡濕的血漬,仰起頭的同時斂眸看向地麵,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角度——不至於向人低頭,也不會目睹自己所不能承受之物。
    “埃裏克殿下那邊或許會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