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是她,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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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羅伊之所以能夠確定赫莉婭的位置,還多虧了她在幻境中被觸發的精靈祝福。
精靈祝福是一項比赫莉婭想象中還要全麵的魔法,除了能在危機時刻保住她一命,享受來自精靈族全族的庇護,予以她祝福的那一位精靈還能夠時刻掌握她的位置,無視距離進行短時的投影交流。
但因為幻境的特殊性,一個不知是過往真實曆史的投影還是說純粹的平行世界,虛構世界,埃爾羅伊隻能模模糊糊感知到她此刻正與埃裏克在一處。
找不到赫莉婭,那埃裏克還不好找?
而且,當時他排查赫莉婭那凶案現場的房間時,凶手的蹤跡明顯指向了坦桑宮。
不管這凶手是有意挑撥兄妹倆的關係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可以肯定的是,這幫人既然敢對赫莉婭下手,沒理由放過埃裏克。
沃特西塞盯著埃爾羅伊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確認對方沒有撒謊,更沒有撒謊的必要後,冷聲丟下一句:“帶路。”
“誒誒誒!我就不去了!這琥珀宮還燒著呢,我不能放著不管啊!”
格萊米雖然多少知道點赫莉婭的身世背景,但此刻他的確是不希望卷入這紛爭中,尤其是要麵對一位陰晴不定的神明,那可真是折了他的壽了!
沃特西塞瞥了他一眼,確認這家夥也曾與赫莉婭同行,是可以信任的人後,抬起手打了個響指。
隻見方圓數十裏燃燒的火焰頃刻間坍縮化為一粒粒火星子,懸在半空中,下一瞬,猶如螢火朝祂所在的位置蜂擁而至,並在指尖凝聚成一團碩大的岩漿球。
待在其附近的三人霎時間便感受到了那躁動的熱意,蒸得整個人都發燙。
隨著祂一個翻手的動作,那岩漿球便歸於虛無,消失不見。
不知是為祂所吞噬,還是回歸了自然。
這……
不愧是執掌戰爭權柄的神明,既能隨手播撒下戰爭的火苗,也能夠輕易收回紛爭的野火。
火元素猶如祂手掌心的玩物一般,想調去哪就調去哪,想讓它消失便能立刻消失,跟小狗一樣聽話。
見此,格萊米麵色複雜地看向了埃爾羅伊,得到對方“跟上”的眼神示意後,隻覺得頭頂一下子多了塊大石頭,壓得他要喘不上氣來。
可即便內心翻江倒海,麵上也不敢表現出更多來。
忤逆神明的意願,他是有幾條命可以造作?
伊德裏亞眼珠子軲轆轉了一圈,斟酌片刻,確認跟在這裝著神明的赫莉婭軀殼身旁更安全後,也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埃爾羅伊和格萊米並沒有對出現兩個赫莉婭這件事表示出更多的好奇,要麽是不敢問也不想問,主打一個知道的越多越危險的念頭逃避。
要麽就是知道點內情,所以才不大驚小怪。
很顯然,這兩人都屬於後者。
知而不知,才是生存之道。
……
“那我們現在,是要等待救援,還是主動突破,尋找出口?”
達成和解的兄妹二人遊蕩在戰後廢墟般的皇宮中,找尋著回家的路。
如今曆史事件已然結束,按照赫莉婭的猜想,他們怎麽著也該回去了,不管是以怎樣的方式。
隨機刷一道門也好,直接一個陷落掉回去也罷,反正肯定是有回去的路才對。
可他們還在這裏,就算喊一百遍“媽咪媽咪哄”“芝麻開門”也沒無濟於事。
於是赫莉婭決定,從哪的來的就回哪裏去,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她帶上明顯是病號的安可琳,來到了未來將平地而起一座輝煌華麗宮殿的廢墟處——那是她琥珀宮所在的位置。
赫莉婭將手裏的安可琳丟到地上,沒好氣道:“說吧,出口怎麽打開。”
如今安可琳作為獸人族的軍師,如今皇室的俘虜,暫時被扣押在皇宮中,待幾日後將跟隨剩下的獸人前往他們未來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比起利伯塔斯,赫莉婭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這個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精靈族。
難道精靈族都是這個德性嗎?
不對吧,埃爾羅伊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對她還是很好的。
不是那種蔑視人的高傲,而是老媽子般的過度操心。
赫莉婭主打一個,別人對她什麽卵態度,她就同樣回敬。
“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隻有一個答案。”安可琳狼狽地撐起身子,將過長的頭發撩到腦袋後,幽怨地瞪著赫莉婭,“不!知!道!”
赫莉婭被她這死態度氣得又想給她邦邦兩拳,但被埃裏克攔住了。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家氣鼓鼓的妹妹,輕拍了她兩下背,安撫道:“好了好了,別氣著自己。”
他看向那片廢墟,愁意不由得漫上眉眼,“也不知道現在外麵情況如何了……”
這下又換赫莉婭安慰他了,“放心吧哥,父親的手段與實力,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她並不覺得這幫不成氣候的家夥能傷到克洛德。
克洛德是誰啊!
是她剛穿過來就怕成狗屎的對象!是在血海中登基的冷血皇帝!
你要她現在去跟克洛德打一架,她也是不敢的。
不僅僅是因為血脈壓製,更多還是因為,多年上位者所沉澱下來的王霸之氣,可不是她這種混了三年的小卡拉米能比得上的。
但她著急回去,的確有擔心克洛德的原因在,不過更多還是,擔心這內亂又引起外亂,然後一亂不可收拾。
她既然選擇留在了這個世界,自然是希望能夠好好活到壽終正寢的年紀的,可不想還沒玩夠就跟著這個世界一起陪葬了。
之前與唐耀星,還有那位始終不肯透露自己姓名身份的神明之間的對話,的確讓赫莉婭反思了很多。
她在想,她究竟為誰而活,為什麽而活?
這種問題早在她心裏有了答案,隻是太過於模糊,朦朦朧朧,以至於她總是抓不住,將其與旁的什麽混淆了。
現在她可以很堅定地告訴別人,告訴自己——
她為自己而活,她為自由而活。
而她自由快樂活著的一個重要前提,就是這個世界,她所處的環境,足夠安穩。
在這一點上,她與一直在背後推著她往前走的神明們達成了一致。
她,祂們,要用盡一切辦法,保衛住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
安可琳奈何不了赫莉婭,赫莉婭身上有精靈祝福,她是一點打不了,打不動。
但赫莉婭又可以打她,她連還手都成了錯,她氣都要氣死了。
早知道來的人是這樣的脾氣,那她半句話都不願意多說的。
“你之前沒有回答,我還想再問一次。”赫莉婭瞥了眼顫巍巍站著猶如風中小白花一樣的安可琳,問道:“你一個精靈,為什麽要去幫獸人族起義謀反?”
安可琳捂著自己的傷口,沒好氣地回瞪了一眼,但又迫於赫莉婭懸在她頭頂上的拳頭,不情不願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而這,是我的選擇。”
“決定我走上這條路的原因有很多,我的出身,我的成長環境,我的閱曆,我所親眼目睹過的一切,最終我萌發出了一個念頭——我想幫他們。”
她像是猜到對方會冷嘲熱諷什麽,自己提前冷笑一聲,自嘲道:“你就當是高高在上的精靈族發了善心,可憐這群被奴役被壓迫被虐待的獸人得了。”
“那你與利伯塔斯,是如何認識的?”赫莉婭又問。
比起安可琳,赫莉婭更欣賞,也更敬佩那位從容赴死的獸人族領袖,利伯塔斯。
安可琳沉默了。
她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赫莉婭能明顯感覺得到從她身上外泄的悲傷的氣息。
她在為利伯塔斯的逝去感到悲哀。
“她……她是個隻有武力的……理想主義者……”
“而我,被她的理想所吸引,被她的信念所打動,所以,我決定陪她一同前行,想要見證她實現自己的偉業。”
“但她失敗了。”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現實派,與利伯塔斯初見那會兒彼此是互看互不順眼,甚至說一開始加入她的隊伍,隻是為了看她的理想破滅,看她被現實打壓得低下頭來,以證明我才是對的。”
埃裏克忍不住插話道:“那現在呢?”
“現在?”安可琳重複了一遍問題,而後便沉默了,像是自己也沒有想清楚答案一樣,又或者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去描述此刻內心複雜的感受。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跟兩個陌生人,還是對她拳腳相向的陌生人袒露自己的心聲。
但她就是想說,想把心底裏這些壓抑許久的聲音放出來。
她不知道該跟誰說,她最想傾訴的對象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再無法聽到她的心裏話。
她隻能借此機會,抓住這個時機,宣泄情緒一般地道出自己深藏於心的想法,表達那真摯熱烈到好似不屬於他的那些交織成團無法辨析的情感。
她繼續道:“毫無疑問,我的觀點是對的,理想終歸要屈服於現實。”
“可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希望我是錯的。”
“我也曾被她理想的光輝照耀過,那份承載著希望的溫暖也曾融化了我固執的心,所以我不願她就此消散。”
赫莉婭盯著安可琳那張臉,心想這家夥也還算有點良心,這會兒倒是人模人樣的了,沒之前那麽欠了。
“既然有了這個覺悟,那便繼承她的遺誌,接過她的理想,繼續往前走吧。”她道,“不要停滯不前,一潭死水永遠隻能等待被裹挾著流淌。”
安可琳瞥向赫莉婭,似乎也在意外對方那刻薄的嘴竟然還能吐出這樣有哲理的安慰的話,有些不爽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的確有說到她心坎裏去。
她別扭地別過臉去,“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的。”
赫莉婭:?
原來不是目中無人裝比掛的,而是傲嬌型的啊?
不過現在傲嬌可不吃香了,大家更喜歡直球選手,她也是。
安可琳不知道出口在哪,但倒是知道如何破除幻境——到底是血液裏都流淌著魔法的精靈。
“暴力破除,這是最快的法子。”安可琳道,“用遠超過幻境所能承受極限的力量,強行撕裂出一道口子來,就能出去了。”
“幻境本身也算是一個獨立的時空,要想穿梭時空,就必然要擁有撕裂時空的力量,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赫莉婭掂了掂手裏的魔杖,估量著現如今的力量是否能夠支撐她撕裂出能夠容納她與埃裏克兩個人通過的出口來。
但忽的,她心有感應一般,咯噔了一下,心髒在停跳一拍後隨即開始加速跳動。
她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往某個方向移去——
目光所至之處,赫然間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口,憑空將空氣撕裂開來,露出其中黑黝黝的縫隙,一如他們之前所見的入口那般。
一隻無形的手將那裂縫撕扯得越來越大,大到足夠他們窺見通道對麵的情景,而這是與來時那黑黝黝入口所不一樣的。
隻見裂縫對麵,站著兩個跟她一模一樣的人,此刻兩方隔著中間那割裂了時空的通道,遙遙對望。
這是怎麽回事……
埃裏克疑惑地看向對麵,又看向身旁的赫莉婭,來來回回地看,實在搞不清眼下的情況。
“小公主!可算找到你了!”
伊德裏亞自然也是看見了對麵的赫莉婭,心下鬆了口氣,朝著她大聲喊道。
“皇宮亂作一團了,你快些回來!”
赫莉婭:看來那個模樣狼狽到好像去屎坑裏滾了一圈的是伊德裏亞。
果然,這家夥沒那麽輕易死……
那站在另一邊的,應當就是占據了她身體的沃特西塞。
見她看過來,沃特西塞用著她的臉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緊湊在一處的眉眼也舒展開了,並朝她招了招手,呼喚自家的小狗回來。
這還是頭一次,不對,嚴格來說是第二次,看見以赫莉婭身軀行動的沃特西塞。
第一次是在原主上一世的影像石裏,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原主是如何死而複蘇,經曆了所謂大結局之後的故事。
這感覺……有些奇妙……
“你們怎麽找過來的?”
赫莉婭伸手在裂縫的邊緣摸了摸,但隻摸到了空氣牆。
她又伸腳進去踩了踩,確定是結實的地板後,才往前繼續跨步。
隻是她走了幾步後,卻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來,正轉頭準備叫上自家老哥過來,卻見他一臉震驚且難掩悲痛憤怒地望著自己。
一如望著一個陌生人,一個仇人。
赫莉婭心又咯噔一跳,不由自主上前半步,伸出手去想要解釋些什麽,可埃裏克下意識退半步的動作已然說明了一切。
他紅著眼怒瞪著赫莉婭,嘴唇顫抖著,幾乎要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你……你不是她,對不對……”
一開始他的確有些想不通,對於自家妹妹身上的異樣,多少有些猜測,但到底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的猜想。
而且,他打心底裏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所以逃避去麵對。
還有一點,便是他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到底是妹妹女大十八變,因為經曆了太多不同尋常的事情才性情大變,還是說那具軀殼裏真的換了個人。
可如今,三個赫莉婭就這麽水靈靈地同時出現在他麵前,心中那份猜想中解釋不通的點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他再怎麽想否認,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能再這樣欺騙自己了,他要知道真相。
對上埃裏克那篤定的眼神後,赫莉婭懸著的心反而落了下來,平靜地獨自一人站在那撕裂時空的通道中。
身前是得知真相有些接受不能崩潰的埃裏克,身後則是默默支撐著裂隙等待她歸家的沃特西塞。
某種程度上,此刻的情景也對應上了赫莉婭的來曆——她是神明撕裂時空所帶來的異世界人。
埃裏克見赫莉婭不說話,心中那僅存的一絲幻想也被打得粉碎,他崩潰地抬手抹了一把臉。
即便如此,他也還是不想在她麵前露出脆弱狼狽的一麵。
“我……我早該發現的……你跟她雖然相似,但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
“之前我就心有猜疑,但在紅玫瑰園的那一次,你察覺到了我的懷疑,故意說出那些戳人心窩子的話,利用我的愧疚掩埋了我的懷疑。”
“可憐我現在才想明白……”
“如果是阿婭,她不會說那些話。”
“我看著她長大,理應是最熟悉她的人,可竟然還是被你騙了去,還騙了我這麽久……”
“你是什麽時候取代了我的阿婭……我的阿婭去哪裏了……是你殺了她搶走了她的身體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淚流滿麵的他哽咽著道出這些話,高大挺拔的身軀在此刻卻被看不見的包袱壓得向前傾去,幾乎要直不起腰來。
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說話,知情者不願插入這場糾紛中,不知情者則秉著呼吸,生怕驚擾到了他們,被他們盯上。
秘密不是那麽好保守的,這一點大家都深有體會,有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活得更輕鬆。
麵對埃裏克的質問,赫莉婭依舊一言不發,似乎是想用沉默來逃避這一切。
但她的反應落在埃裏克眼裏,卻是她心虛了,所以她不敢回答,不敢承認。
他衝上前去,緊緊抓住赫莉婭的衣領,對著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怒吼道:“她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才要這樣對待她!!!”
“你憑什麽這麽對待我的妹妹!”
被口水唾沫噴了一臉的赫莉婭依舊無動於衷,她望著埃裏克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藍色眼眸,忽的勾起嘴角,輕笑一聲。
埃裏克被她這一笑給搞懵了,愣住了,不理解她為什麽現在還能笑得出來。
甚至是這種嘲諷的笑。
“你說,如果是她,就不會說出那些話……”赫莉婭頓了頓,笑著搖搖頭,“如果你一直是這麽想的話,那我真的會為她感到氣憤,感到不值。”
“因為你從始至終,都不愛她,而是在利用她。”
“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
“你說你愛她,可在我看來,你的愛無非是將自己對親人的情感全部捆綁在她身上,她於你而言,不過是起著情感寄托的作用罷了。”
“瑪德琳走了,克洛德又不是一個好父親,你渴望親情,就隻能從赫莉婭身上找尋。”
“你自以為是地將你所謂的愛傾注於她,可又是否想過,她需不需要你的愛,她又是否曾因為你這份愛而感到困擾?”
“還有,你說你愛她,那為什麽要容許那些流言蜚語傳的到處都是,要讓所有人都誤解她?要讓她承受她本不該承受的那些傷害?”
“你所謂的愛,就是讓她犧牲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可真是徹頭徹尾的混蛋一個,你又有什麽資格指責我的不是?”
被反過頭來指責且被扣了不下一口黑鍋的埃裏克佇立在原地,表情委屈,受了傷一般地捂著自己的心口,那處一直在發疼,疼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你……你又是這樣……企圖用我的愧疚自責來掩蓋事實,這次我不會上當了……”他道。
赫莉婭: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好笑。
她上前一步,一派咄咄逼人的架勢,道:“若是你真的一點不信我說的話,那又為何會感到愧疚自責,還露出這麽一副受傷的神情來?”
“承認吧,你壓根就沒有很愛你的妹妹,即便你真的愛,可你的愛也絕對不是健康的愛。”
“你自己回想一下,如果赫莉婭真的是在你與克洛德的愛之下長大,那她又為何會遭受那麽多的痛苦與委屈?”
“你的愛不會讓她變得更好,隻會讓她變得更差。”
“這樣的愛,你也配說出口,也配對外大肆宣傳?”
其實一開始赫莉婭沒打算生氣的,之前與埃裏克在柯蓮達的寢宮聊得好好的,她都在心裏暗自做出選擇了。
可誰知道,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識破身份。
但被拆穿就拆穿了吧,這是遲早的事,糊得了一時糊不了一世。
雖然很抱歉占用了赫莉婭的身體,被迫代替她生活在此。
可是,誰又能來可憐一下她呢?
她又不是自願的,更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啊!
她活得好端端的,莫名其妙被迫流放到一個異世界流浪,周圍還危險重重,稍不留心就要狗帶。
還要肩負起一個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完成的救世的任務,她請問呢?誰來可憐一下她呢?誰來為她發聲呢?誰能來救救她呢?
而且,赫莉婭捫心自問,自打自己穿來以後,是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埃裏克的事的吧?
甚至為了保住他,不惜選擇犧牲自己,還願意為了他能夠登上皇位掃清障礙。
她已經做到了身為一個妹妹應當做到的事,背負起了身為一位帝國公主應當承擔的責任,她已經盡力了。
可埃裏克這話說的,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一樣,自己就是那偷竊別人身份,鳩占鵲巢的小偷一樣,這讓她如何不氣?
而且,事到如今了,他依舊覺得原主所做出的那些犧牲是理所當然的,甚至理所應當地覺得她應該繼續這樣做下去,就這麽默不作聲地為他們,為所謂的帝國,皇室,犧牲掉自己的全部一切。
這讓赫莉婭忍不了半點。
狗屁的公主,狗屁的掌上明珠,狗屁被疼愛的妹妹,全他媽是假的,是虛的,被利用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