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囚籠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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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快砸開!”
劉鐵柱的吼聲在充滿毒煙的岩洞裏回蕩,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的沙啞。
士兵們像瘋了一樣,用槍托,工兵鍬,甚至用身體撞向那些鏽死的牢籠門鎖。
叮當的撞擊聲,鐵鏈的嘩啦聲,鎖具崩裂的脆響,混雜著獲救者壓抑的哭泣和咳嗽,在黃綠色的煙霧中構成一幅絕望與希望交織的圖景。
警衛排長帶著幾個身體稍好的士兵,用濕布掩住口鼻,連拖帶拽地將那些被毒煙熏倒或虛弱不堪的囚徒往進來的礦道口轉移。
空氣汙濁得幾乎令人窒息。
“夜鶯,撐住!”劉鐵柱幾步衝到通風口下。
夜鶯整個身體都壓在堵著破布的通風口上,毒煙熏得她臉色發青,身體因為劇烈的咳嗽和窒息感而不停顫抖,但她的手臂依舊死死地抵著那塊濕布,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劉鐵柱脫下自己的外衣,迅速用洞壁滲出的髒水浸濕,猛地跳起來蓋在夜鶯堵著破布的手上,增加密封性,同時一把將她往下拉:“下來,換人頂!”
夜鶯幾乎是癱軟著被他拽下來的,劇烈地喘息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喉嚨裏火燒火燎。
劉鐵柱毫不猶豫地頂了上去,用浸濕的厚衣服和自己的肩膀死死堵住那縫隙。
刺鼻的毒氣味道依舊頑強地滲透進來,熏得他頭暈眼花。
“鑰匙……那個看守身上……有鑰匙……”
一個剛剛被救出來,身上隻有零星黑斑的壯實礦工喘著粗氣,指著岩洞角落裏,一具穿著雜役服的屍體喊道。
劉鐵柱眼神一凜,對旁邊一個士兵吼道:“三娃子,去搜!”
叫三娃子的士兵立刻衝過去,從那雜役屍體腰帶上扯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銅鑰匙。
有了鑰匙,開鎖的速度大大加快。
一個個牢籠被打開,幸存的人們互相攙扶著,在士兵的引導下,跌跌撞撞地逃離這片毒氣彌漫的死亡之地。
“隊長撤吧!毒氣越來越重了!”警衛排長架著一個半昏迷的人,焦急地喊道。
洞頂的黃綠色煙霧,已經下沉到了胸口位置。
劉鐵柱咬著牙,肩膀死死頂著濕布,感覺那噴湧的壓力似乎小了一些,但肺裏火辣辣的疼。
他目光掃過正在撤離的人群,沒有發現胡彪的影子。
那家夥趁亂跑了,還是剛才根本沒被關在明處的籠子裏?
他的視線猛地釘在了岩洞,最深處那個被粗大鐵柵欄封死的洞口上。
剛才混亂中瞥見的微弱燈光和人影,此刻在煙霧繚繞中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洞口像個吞噬一切的巨口,裏麵似乎有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還有人沒出來,那裏麵!”劉鐵柱朝著鐵柵欄方向大吼,“鑰匙,看看有沒有開那柵欄門的。”
警衛排長聞言,立刻拿著那串鑰匙衝向鐵柵欄。
鑰匙插進鎖孔,用力一擰,紋絲不動。
他換了一把,再擰,還是不開。
“隊長,鎖不對,這是特製的鐵鎖!”
警衛排長急得滿頭大汗。
“砸!”劉鐵柱吼道,他自己被釘在通風口下動彈不得。
幾個士兵掄起槍托和工兵鍬,狠砸鐵鎖和柵欄連接處,火星四濺,但那鐵鎖和柵欄異常堅固,隻留下幾道白痕。
鐵柵欄後,那微弱的燭光晃動了一下,似乎有人影在靠近柵欄。
夜鶯稍微緩過一口氣,掙紮著站起來,抹掉臉上的汙跡。
她順著劉鐵柱的目光看向那深洞,也聽到了那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那聲音……像是鐐銬?
她心頭一緊,想起黑子說過“被抓去做實驗的人”。
“炸藥,用炸藥炸開!”一個老兵喊道。
“不行!”警衛排長立刻否決,“洞頂不穩,一炸全得塌,而且毒氣還沒散盡。”
他焦急地看向劉鐵柱,“隊長必須撤了,再待下去都得中毒。”
劉鐵柱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洞口,又看看身邊還在劇烈咳嗽的夜鶯和滿臉痛苦強撐著的士兵,再看看那幾乎彌漫到肩膀的黃綠色毒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裏麵是什麽?
是誰?
胡彪會不會在裏麵?
“撤!”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把救出的人都帶出去,快!”
士兵們如蒙大赦,架扶著最後幾個幸存者,拚命往礦道口撤退。
劉鐵柱最後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洞口,燭光依舊微弱地亮著,那金屬的碰撞聲似乎急促了幾分,像是在絕望地叩擊。
他猛地一跺腳,鬆開肩膀,拉著夜鶯迅速後退。
失去了堵塞,通風口再次噴出濃煙,瞬間加速了毒氣的彌漫。
兩人踉蹌著衝出岩洞大廳,匯入撤離的隊伍,沿著來路狂奔。
刺鼻的毒煙在身後緊追不舍。
就在他們快要衝出這條廢棄礦道,回到稍微安全些的主巷道時,身後那毒煙彌漫的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
整個礦洞劇烈地搖晃起來,頂壁的碎石和煤灰簌簌落下!
“塌方了!”有人驚叫。
劉鐵柱和夜鶯猛地回頭,隻見他們剛剛逃出的那條廢棄礦道深處,靠近岩洞大廳的位置,騰起一股巨大混著煤塵的煙柱。
爆炸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巷道,又迅速被煙塵吞沒。
強烈的衝擊波夾雜著碎石和熱浪,席卷而來。
爆炸的衝擊波把劉鐵柱掀翻在地,後腦勺重重磕在煤渣上。
他眼前一黑,耳朵裏嗡嗡作響,嘴裏全是血腥味。
夜鶯撲過來拽他,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卻像隔了層棉花。
\"鐵柱!能聽見嗎?\"
劉鐵柱甩了甩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巷道裏煙塵彌漫,手電光柱像被掐斷的蠟燭,照不出三步遠。
身後傳來岩石崩裂的悶響,整個礦道在呻吟。
\"快走!要塌了!\"警衛排長扯著嗓子吼。
眾人連滾帶爬往前衝。
劉鐵柱踉蹌著站起來,突然發現夜鶯沒跟上來。
他扭頭往回看,煙塵中隱約有個黑影跪在地上,正往爆炸方向爬。
\"夜鶯!\"劉鐵柱嗓子都喊破了音。
\"有人......\"夜鶯的聲音飄過來,\"爆炸前......有人在喊......\"
劉鐵柱衝回去拽她,手掌觸到她後背一片濕熱。
借著微弱的光,他看到掌心沾著黑紅的血,夜鶯受傷了。
\"別管了,走!\"他攔腰抱起夜鶯,扛麻袋似的甩到肩上。
剛衝出十幾步,身後轟隆一聲巨響,氣浪推得他往前撲倒。
碎石像雨點般砸在後背,一塊拳頭大的煤塊擦著他耳朵飛過,在巷道壁上砸出個坑。
爬出礦道口時,劉鐵柱的棉襖後背已經爛成了布條。
夜鶯從他肩上滑下來,捂著肋下一聲不吭。
警衛排長清點人數,少了兩個兵,三娃子和老煙槍沒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