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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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劉鐵柱一拳砸在煤車上,鐵皮車廂凹下去個坑。
夜鶯突然抓住他手腕:\"聽......\"
遠處傳來微弱的敲擊聲,像是鐵器在敲擊管道。
聲音來自另一條通風井方向。
\"還有人活著。\"夜鶯掙開攙扶的士兵,踉蹌著往聲音方向跑。
通風井口蓋著生鏽的鐵柵欄。
劉鐵柱和警衛排長合力撬開它,一股帶著黴味的氣流撲麵而來。
井底深處,敲擊聲更清晰了,間隔三下,停兩秒,再三下,是求救信號。
\"繩子!\"劉鐵柱吼道。
士兵們七手八腳找來礦用纜繩,拴在井口鐵柱上。
劉鐵柱把繩子往腰上纏,夜鶯突然按住他:\"我去,你太沉,繩子撐不住。\"
沒等反駁,她已經把繩子另一頭係在自己腰間,抓起手電筒咬在嘴裏,翻身滑進黑洞洞的豎井。
繩子吱呀作響,一寸寸往下放。
劉鐵柱趴在井口,盯著那點微弱的光亮越來越小,最後變成螢火蟲似的斑點。
敲擊聲停了,井底傳來模糊的喊叫,接著是夜鶯的回應,繩子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拉上來!快!\"劉鐵柱跳起來幫忙拽繩子。
眾人合力往上拉,繩子繃得筆直。
井底傳來金屬碰撞聲和掙紮的動靜,夜鶯在下麵喊:\"慢點,他受傷了。\"
當繩頭終於冒出井口時,劉鐵柱看見夜鶯懷裏抱著個人,是胡彪!
那家夥滿臉是血,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雙手被鐵絲反綁在身後,嘴裏塞著破布條。
\"底下還有。\"夜鶯喘得說不出完整句子,手指著井底。
劉鐵柱立刻明白了:\"再放繩子!\"
這次下去的是警衛排長。
十分鍾後,他背著昏迷的三娃子上來了,老煙槍的屍體用繩子捆著拖在後麵,半邊身子都被砸爛了。
胡彪嘴裏的布條剛扯出來,就噴出一口黑血:\"炸......炸藥......是......是那幫畜生......\"他哆嗦得像篩糠,\"他們......要滅口......\"
\"誰?\"劉鐵柱揪住他衣領。
\"日......日本人......\"胡彪眼神渙散,\"礦洞......最裏麵......關著......\"
話沒說完,他突然瞪大眼睛,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嘴角湧出帶泡沫的血。
夜鶯掰開他嘴,發現舌根已經發黑。
\"中毒了!\"她抬頭看劉鐵柱,\"和那些囚徒一樣的毒。\"
胡彪抽搐幾下,不動了。
劉鐵柱慢慢鬆開手,屍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他盯著那張扭曲的臉,突然注意到胡彪右手緊攥著什麽。
掰開僵硬的手指,是半張燒焦的紙片,上麵殘留著幾個模糊的字跡:\"......樣本......轉移......奉天......\"
\"隊長!\"一個通訊兵氣喘籲籲跑來,\"駐地來電話,說撫順城西的聚福茶樓著火了,消防隊趕到時,整個後院都燒塌了。\"
劉鐵柱和夜鶯對視一眼,同時想起黑子說的那句話:\"聚福茶樓是他們的聯絡點。\"
聚福茶樓這邊的後院冒著青煙,焦黑的梁柱像骨架般支棱著。
消防隊的水龍還在往廢墟上噴水,蒸騰起一片白霧。
看熱鬧的人群被警察攔在外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劉鐵柱亮出保安團的證件,帶著夜鶯擠進警戒線。
茶樓老板是個精瘦的中年人,正跟警察比劃著描述火情,額頭上的汗珠在火光映照下油亮亮的。
\"半夜起的火,我睡在前院,聽見動靜起來看,後院已經燒紅了天。.\"老板抹著汗說,\"幸虧沒住人,就堆些雜物。\"
劉鐵柱打斷他:\"雜物裏有沒有藥品?或者文件?\"
老板的眼皮跳了一下:\"長官說笑了,茶樓哪來的藥品。\"
\"是嗎?\"夜鶯突然從廢墟裏踢出個半熔的鐵皮箱,箱角印著日文標簽,\"這是什麽?\"
老板的臉色瞬間煞白。
沒等他開口,一個穿製服的警察頭子走過來,胸牌上寫著巡官趙德。
\"兩位是保安團的?\"趙巡官皮笑肉不笑,\"這案子歸我們警察局管,不勞費心。\"
劉鐵柱盯著他鼓囊囊的褲兜:\"趙巡官兜裏裝的什麽?茶樓的賬單?\"
趙巡官臉色一變,手不自覺地按在槍套上。
夜鶯的飛刀已經抵在他腰間:\"別動。\"
劉鐵柱伸手從他兜裏掏出一遝紙,最上麵是張貨運單,落款是\"滿鐵撫順運輸課\",收貨方赫然寫著\"聚福茶樓後院倉\",物品欄是\"藥材樣品\",日期是三天前。
\"趙巡官和日本人做生意?\"劉鐵柱抖著單據。
趙巡官額頭冒汗:\"長官明鑒,這是......這是上峰交代的特別任務。\"
\"哪個上峰?\"
\"奉天警務廳的藤田......不,是山本顧問。\"
劉鐵柱和夜鶯交換個眼神。
藤田已死,這個山本又是哪路貨色?
廢墟裏突然傳來消防員的驚呼,眾人跑過去,看見扒開的灰燼中露出幾具燒焦的屍體,蜷縮得像烤熟的蝦米。
奇怪的是,屍體手腕上都銬著鐵鏈,鏈子另一頭拴在倒塌的房梁上。
\"這不是失火。\"夜鶯低聲說,\"是滅口。\"
法醫翻檢屍體時,劉鐵柱注意到其中一具的右手緊握著什麽。
掰開炭化的手指,是半枚銅紐扣,上麵隱約有花紋。
他悄悄攥在手心。
回駐地的吉普車上,夜鶯檢查著那枚紐扣:\"像是製服扣子?\"
劉鐵柱猛打方向盤避開坑窪:\"龍鳳礦的監工製服,就是這種銅扣。\"
\"胡彪說礦洞最裏麵關著人。\"夜鶯若有所思,\"那些被轉移的樣本,會不會......\"
話沒說完,吉普車突然爆胎,車身猛地傾斜。
劉鐵柱死死把住方向盤,車子擦著路邊楊樹停下。
兩人剛跳下車,黑暗中傳來\"咻\"的一聲尖嘯。
\"趴下!\"劉鐵柱撲倒夜鶯。
子彈打在車門上,火星四濺。
緊接著是第二槍、第三槍,來自路邊的高粱地。
劉鐵柱拔槍還擊,夜鶯的飛刀循著槍焰方向擲出。
高粱杆嘩啦響動,偷襲者逃了。
檢查彈著點,劉鐵柱臉色陰沉:\"三八式步槍,日本人。\"
夜鶯從地上撿起個彈殼,在月光下泛著黃銅光澤:\"不是普通土匪。\"
駐地燈火通明,哨兵比平時多了一倍。
剛進門,警衛排長就急匆匆迎上來:\"隊長出事了,那些從礦洞救出來的人,身體開始大麵積腐爛。\"
醫療帳篷裏彌漫著血腥和腐臭味。
十幾個幸存者被捆在床上,痛苦地扭動著。
他們裸露的皮膚上,那些原本零星的黑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有些已經連成片,潰爛處滲出黑黃的膿液。
軍醫滿頭大汗:\"試了所有藥,止不住。\"
最嚴重的是那個提醒他們有毒氣的壯實礦工。
他整張臉都變成了紫黑色,眼球突出,喉嚨裏發出拉風箱似的喘息。
看見劉鐵柱,他突然掙紮著抬起手,指甲縫裏滿是黑血。
\"長......官......\"礦工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裏擠出來的,\"我們......被打了......針......\"
\"什麽針?誰打的?\"劉鐵柱俯身追問。
\"白......白大褂......\"礦工的眼球開始滲血,\"說......說是......疫苗......\"
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嘴角湧出帶著泡沫的黑血,接著是耳朵,鼻孔,最後連眼角都開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