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扣子迷蹤

字數:4588   加入書籤

A+A-


    軍醫手忙腳亂地注射強心針,毫無作用。
    不到三分鍾,礦工就斷氣了,死狀和胡彪一模一樣。
    帳篷裏死一般寂靜。
    劉鐵柱慢慢直起腰,發現所有幸存者都用絕望的眼神看著他。
    一個瘦成骨架的老人突然笑起來,笑聲像夜梟般刺耳:\"都得死......我們......都......\"
    夜鶯突然衝出帳篷,劉鐵柱追出去,看見她蹲在牆角幹嘔。
    \"他們被當成了實驗品。\"夜鶯抹著嘴,眼睛通紅,\"那些針是在試毒。\"
    劉鐵柱拳頭捏得咯咯響,他想起了礦洞裏那些簡陋的實驗器具,想起了通風口噴出的毒煙,想起了鐵柵欄後微弱的燭光,和那聲毀滅一切的爆炸。
    \"聚福茶樓燒了,線索斷了。\"夜鶯啞著嗓子說。
    劉鐵柱摸出那枚銅紐扣:\"不,還有一條路。\"
    他大踏步走向通訊室,抓起野戰電話:\"接奉天保安司令部,我要查一個人,龍鳳礦的監工,穿這種製服扣子的。\"
    奉天城西亂葬崗,烏鴉在光禿禿的槐樹上叫得人心煩。
    劉鐵柱蹲在新墳前,用刺刀撥弄著墳頭的招魂幡。
    紙幡上歪歪扭扭寫著\"亡夫陳大栓之靈位\",落款是\"妻王氏\"。
    \"查清楚了,\"夜鶯從樹後轉出來,手裏拿著張泛黃的照片,\"陳大栓,龍鳳礦三號井監工,上個月底突然暴斃。警察局的死亡證明寫的是突發惡疾,但鄰居說......\"
    \"說什麽?\"劉鐵柱頭也不抬。
    \"說他死的時候渾身發黑,七竅流血。\"
    夜鶯把照片遞過來,\"和礦洞裏那些人一樣。\"
    照片上是五個穿監工製服的男人,站在礦洞口合影。
    劉鐵柱一眼認出最右邊那個方臉濃眉的,正是聚福茶樓廢墟裏那枚銅紐扣的主人,陳大栓。
    \"其他四個人呢?\"劉鐵柱抖著照片問。
    \"兩個失蹤,一個調去了鞍山,最後一個......\"夜鶯指著照片中間那個矮胖子,\"在奉天監獄。\"
    “走,咱們現在就去。”劉鐵柱說完起身就走。
    奉天監獄的探監室裏,矮胖子監工縮在鐵柵欄後麵,臉色慘白得像刷了石灰。
    他胸口的名牌上印著\"張有財\"三個字,但已經被劃了道黑杠,死刑犯的標誌。
    \"我什麽都不知道!\"張有財的鐐銬嘩啦作響,\"我就是個看煤的。\"
    劉鐵柱把照片拍在桌上:\"陳大栓怎麽死的?\"
    張有財的眼珠子亂轉:\"病......病死的......\"
    \"放屁!\"夜鶯的飛刀釘在柵欄上,離張有財的鼻子不到一寸,\"要不要嚐嚐黑斑病的滋味?\"
    張有財嚇得從凳子上滑下來:\"我說!我說!是大栓發現了那個洞。\"
    據他交代,兩個月前,陳大栓在巡視三號井時,發現一條被偽裝過的廢棄巷道。
    跟蹤幾個鬼鬼祟祟的\"技師\"進去後,看到了那些鐵籠子和實驗器具。
    當晚,陳大栓就被\"請\"進了礦長辦公室,第二天就\"暴斃\"了。
    \"礦長是誰?\"劉鐵柱逼問。
    \"日本人,叫......叫鬆本什麽......\"張有財哆嗦著,\"我們都叫他笑麵虎。\"
    \"那些穿白大褂的呢?\"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張有財突然抓住柵欄,\"但......但我見過他們往茶樓後院運東西,用醫院的救護車。\"
    劉鐵柱和夜鶯對視一眼。
    聚福茶樓、救護車、實驗,線索串起來了。
    \"你為什麽沒死?\"夜鶯突然問。
    張有財的瞳孔猛地收縮:\"我...我裝傻....還....還幫他們做事。\"
    \"做什麽事?\"
    \"往往茶樓送貨。\"張有財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就是那些打針的人。\"
    劉鐵柱一把揪住他衣領:\"人被送到哪了?\"
    \"不...不知道。\"張有財突然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栽倒。
    獄警衝進來,發現他已經斷氣了,後頸上有個不起眼的針眼。
    \"滅口。\"夜鶯拔出飛刀,臉色難看。
    走出監獄,劉鐵柱摸出那枚銅紐扣,在陽光下仔細端詳。
    除了花紋,扣子背麵還有組很小的數字:3715。
    \"像是編號。\"夜鶯皺眉。
    劉鐵柱突然想起什麽,從內兜掏出個小本子,飛快翻到某一頁:\"聚福茶樓貨運單上的編號。\"
    數字完全吻合。
    兩人同時意識到:這枚扣子,是陳大栓故意留下的線索。
    奉天陸軍醫院的鐵柵欄外,劉鐵柱和夜鶯蹲在對麵茶館二樓,透過窗戶觀察。
    醫院後門停著兩輛救護車,車身上印著\"滿鐵醫務課\"字樣。
    \"查過了,\"夜鶯放下望遠鏡,\"那兩輛車每周三,周五,淩晨會出城,往北郊方向去。\"
    \"今天周二,\"劉鐵柱盯著醫院三樓某個亮燈的窗戶,\"得想辦法進去看看。\"
    正說著,那扇窗戶突然打開,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出現在窗口,似乎在抽煙。
    月光下,那人胸前的聽診器閃著冷光。
    \"認識嗎?\"劉鐵柱問。
    夜鶯眯起眼睛:\"像是礦洞裏那個往通風口放毒的。\"
    仿佛感應到什麽,白大褂突然轉頭看向茶館方向。
    夜鶯迅速拉上窗簾,但已經晚了,那人猛地掐滅煙頭,轉身消失在窗內。
    \"被發現了,\"劉鐵柱拔出駁殼槍,\"準備撤。\"
    茶館樓梯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夜鶯閃到門後,飛刀在手。
    門被踹開的瞬間,她的刀已經抵在來人的咽喉上,是個穿學生裝的少年,嚇得直哆嗦。
    \"別......別殺我!\"少年舉起手裏的信封,\"有人…有人讓我送這個。\"
    劉鐵柱一把奪過信封,裏麵是張便條,字跡潦草:\"想知道真相,明早五點,渾河碼頭7號倉。獨自來。\"
    \"誰給你的?\"夜鶯厲聲問。
    \"不...不認識...\"少年結結巴巴,\"戴...戴帽子的男人,他給了我五塊錢讓我送過來。\"
    劉鐵柱和夜鶯交換個眼神。
    這是個陷阱,但也是他們唯一的線索。
    \"怎麽辦?\"夜鶯低聲問。
    劉鐵柱盯著窗外陸軍醫院的方向,那裏突然警鈴大作,幾輛摩托車呼嘯著衝出大門,車燈像探照劍一樣掃過街道。
    \"兵分兩路,\"他撕下便條一角,寫了幾行字塞給夜鶯,\"你去查這個,我去會會那個戴帽子的男人。\"
    夜鶯展開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北市場老榆樹胡同14號,那是陳大栓家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