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為了改行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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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晚飯也吃完了,我想看電視,打開電視機嘩啦嘩啦地白花花一片,電視節目還沒來。媳婦從小屋聽到電視機嘩嘩的聲音,喊上了,說,沒電視節目你打開幹啥?還浪費電。我說啊,我看看有節目嗎?我估計電視節目該來了。媳婦說,你要估計電視來了,那可能就是外麵的電視杆子接收的信號不好使,那你就還得出去,用大棍子別著那大木頭杆子,讓電視天線再轉一轉,可能是電視天線不好使。你把房簷那接受電視信號天線的大木頭杆子上麵你用鋁絲子再轉的還對著西南,咱這看電視節目不是借西南前哨信號的光嗎?撫遠也沒有電視塔發信號啊?我說知道,轉,轉去,一天總的轉幾遍。
我正在外麵轉著電視天線杆子,六弟弟來了。六弟弟家海一進院子看到我整電視杆子呢,就跑過來了,說家軍哥我幫你整。我看六弟弟來了,我說不整了,這大木頭杆子都叫我別著轉幾圈了,也沒個信號,有 信號,也隻能看俄羅斯老毛子花樣滑冰。
不整電視信號杆子了,我們進屋了。我說,家海你來是有事啊,家海說,咱爹剛才從小賣店回家吃飯,問我說,你家軍哥,要改行,去縣裏托人辦事幾天了?也不知道從縣裏托的人來信嗎?我說不知道啊, 這幾天,我光顧得上樹林子撿柴火了。也沒看到我哥呀?我這樣一說,咱爹還急眼了,就喊上了,說你沒看到你家軍哥,你們不會找你家軍哥問問去啊?你們光指望你哥為你們辦事了,爹吃完飯就上小賣店了。咱爹走後咱娘說,家海你快起你家軍給那去看看吧,省的你爹回來再問你。
我聽了說,信估計是有了,可是沒法子聯係啊,這哪也沒個電話。六弟弟說,家軍哥,你去縣裏托人幾天了?
幾天了,我是在一個星期天去的,我說著就起來去翻牆上掛的小日曆牌。幾號,啊,我去哪天是11號,今天是幾號了,六弟弟家海說,今,天是21號,昨天是大寒,農曆十二月,廿二。
‘’呀,那明天就是小年了。這麽說我去縣裏十一二天了。我說著,掰著手指算著,小年,臘月廿三。這麽說還有七天就過年了。
六弟弟家海聽了說,家軍哥,頭年,你是不是還得去一趟縣裏找孫老師聽聽信啊?“去,那得去。”
咱爹說,咱爹剛才的意思也是說,你得去一趟縣裏。我說,“爹說我去一趟縣裏,走,咱爹不是在小賣店了嗎?咱倆去小賣店一趟。咱到那,聽聽咱爹的意見。”
我和六弟弟家海說著便出了門,往小賣店走去。一路上,寒風呼呼地吹著,我倆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到了小賣店,老遠就聽見爹那大嗓門在和人嘮嗑。我們走進去,爹看到我們,停下話頭,看著我說:“咋樣,去縣裏的事兒有信不?”我撓撓頭說:“還沒呢,我想著頭年再去一趟聽聽信。”爹皺著眉頭說:“那行,你趕緊去,這事兒不能拖,要是能成,咱這日子說不定能好起來。”旁邊幾個鄉親也跟著搭話:“是啊,家軍,好好去問問,說不定有好消息。”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爹,我明天就去縣裏。”爹說:“行,你辦事我放心。你去,這也快過年了,你空著手去好看嗎?還用不用從小賣店拿點啥?”俺爹說著用手指著小賣店貨架子上擺的東西:說,這是酒,這是煙,這是罐頭,咱這小賣店,罐頭就有十幾樣。我看看幾種罐頭包裝的水果罐頭都挺貴,有的是一塊九毛五,有的的一塊九毛八。我想想,要是拿四個罐頭,就得我五天的工資。我拿去四個罐頭,人家還沒當回事。我說拉倒吧,我家蒸粘豆包了,明天我去的時候,給他帶幾個粘豆包了吧。
六弟弟家海說,粘豆包,土特產,他們縣城裏的人更喜歡。我說好吧,家海,咱走,我回家好準備去。我和家海往回走,走在道上,家海說,哥我給你說,你托我們職業高中田校長也行,讓他給咱教育局長孫善金說。老孫也得給我們校長麵子。即使不行,他也得心思心思。我聽了,想想說,孫局長怎麽能給你們校長的麵子?六弟弟家海說,家軍哥你不知道啊,人大副主任曲麗榮是我們校長媳婦。
哦,我說老田原來是你們學校管後勤的老師,一轉眼就是校長了?我說行,老田那個人還不錯。看吧,明天,我上縣了,我找先去孫老師那,聽信,然後,我根據情況我再找你們田校長。
第二天了,天還沒亮我就起床了。媳婦幫我把蒸好的粘豆包仔細地裝在袋子裏,又往我懷裏塞了個暖手的熱水袋。我帶著粘豆包和滿心的期待往縣裏趕去。到了縣裏,我先去了孫老師家。孫老師見到我很熱情,可當我問起托他辦的事時,他卻麵露難色,說還在努力,讓我再等等。我心裏有些失落,我說叔,那局長都說啥了?孫老師說,他說啥了,我一開始我還沒直接去呢,我叫我們親家李連福先去說的,李連福不是咱教育局紀檢委書記嗎?李連福去了,他給李連福說,你紀檢書記別管這事了。我一看他沒給李連福麵子,我心思我在教育都三十多年了,我都五十八了,我還比他大兩歲,還都姓孫,我到那給他一說,他沒說不行,沒敢直接回絕我,他給我說,過一段再說吧。
我聽了孫老師說的這個過程,我心裏很激動,我說孫叔,你替我操心了,做到位了。我謝謝你。咱們繼續想法做工作。孫老師說,馬校長,這個老孫局長,是個滑頭,按道理,你們那個老馬騙你,搶了你的校長,他局長應該出麵製止。叔,咱不說這個了,咱還是繼續找人做局長的工作吧。我就是想法從教育出來就行了。
“好,馬校長,我給你說,我再給你找人去找他。”孫老師說時眼睛瞪著。我笑了。說,叔,我也找人。
離開孫老師家,我想起六弟弟說的話,決定去試試找田校長。到了職業高中,我順利找到了田校長。田校長得知我的來意後,拍著胸脯說:“放心,我跟孫局長熟,我幫你說說。”
我說好,田校長,我回去,頭年我是來不了。等著過完年,我來聽信吧。田校長說,好。
從學校出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我想起了客運站的客車,下午一點到一點半有兩個車發往鄉下,過了一點半就沒車了。我想到這,就緊張起來,我要走不了,那還得住旅店,那就不好辦了。住旅店我還沒錢,吃飯店我還沒糧票呢。
我想起這坐客車的事,我匆匆往客運站跑去。我一路小跑,心裏祈禱著能趕上最後一班車。到了客運站,遠遠就看到一輛客車正要發動。我大喊著“等等我”,拚盡全力衝過去。司機聽到喊聲,停下了車。我氣喘籲籲地上了車,找了個空位坐下,心還在“砰砰”直跳。
車上人不多,窗外的景色迅速後退,我望著窗外,思緒飄遠。這次來縣裏,事情還沒個準信,但孫老師和田校長都答應幫忙,心裏還是有了些盼頭。不知道過完年回來,能不能有個好結果。
想著想著,車到了濃陽鎮站點。我下了車,一陣寒風吹來,我裹緊了衣服,往家走去。遠遠就看到家裏透出的燈光,心裏暖乎乎的。進了家門,媳婦迎上來,問我事情咋樣。我說還得等過完年才有信。媳婦說,那就好,先好好過年吧。
過年了,糧站的供應糧食領回來了,一口人八斤白麵,其餘的是玉米麵,還有玉米碴子。還領一斤半豆油。菜還有三個大頭菜,青蘿卜,還有一個半,本來,青蘿卜,有兩個了,壞了半拉,削扔了。豬肉想買二斤,媳婦說,開一個月的工資,四十八塊,去了上糧站買口糧,剩下還不到三十塊錢了,你過了年還得去縣裏辦事,咱就不買吧?我說不買不買,哎呀,還是媳婦想的周到。咱過年就擀麵條子吧。媳婦說那就挺好。
除夕了,左鄰右舍放鞭炮了,小麗紅喊著爸爸,我要鞭炮,我要鞭炮。我說,哎呀,這是整的,鞭炮,我忘了買了。麗紅說,爸爸,忘了咋辦呀?我說咋辦,這好辦,明年的,明年過年我多買,給你補上。初一了,有鄰居小朋友來我家找麗紅玩,說她家的餃子好吃,麗紅喊著爸,我要吃餃子。我說,吃餃子好辦,叫你媽給咱爺們包。媳婦說,沒有豬肉咋包啊。我說沒有豬肉,那也好辦,包素餡的唄。媳婦說素餡的好嗎?我說好,咱現在包餃子還有豆油呢,我在曙光考學走的時候,單位要為我送行,領導說,給小馬送行,大家都參加。夥食管理員說,領導,食堂連一滴子豆油都沒有,炒菜都炒不了。單位領導說,炒菜炒不起,那也好辦,你想法子啊,包一頓餃子吧。包一頓餃子,再弄幾斤酒,大家陪著小馬吃一頓,也是那個意思啊?國家這十年沒有高考了,這回咱公社好不容易就考上兩個,一個是知青點創業隊的,一個是咱小馬。
包餃子,沒肉,沒豆油,沒粉條,沒雞蛋,食堂就有一樣,還是酸菜,你怎麽包餃子吧?單位二十多人,要為我送行?那單位夥食長,也張羅成了。媳婦問是咋做的呀?夥食長從六十八團前哨打聽到早上有個人家炸油條的,夥食長一下子,就買了八斤油條,把油條剁碎了,既當肉又當豆油。那包的餃子,大家吃著也覺得很香? 我一說,媳婦笑了。說那我給你們爺倆做去。媳婦說著就切大頭菜,大頭菜,還沒切好呢,肉來了。
肉來了,三大舅哥家的小二來了,來了,用一個大盤子端著一盤子肉,問我,他說,姑父,肉來了,你要不要啊?我說是什麽肉啊?他說水耗子。媳婦說水耗子肉能吃嗎?我說能,能。你就當野兔肉吃就得了。媳婦問小二水耗子是怎麽整的?小二說,他爹一早出去,到河裏去遛網,從河邊竄出來一個水耗子,他爹要抓,怎麽攆也抓不住。叫他爹追過頭子了,一腳踢過去,就把這水耗子踢死了。
一個水耗子,叫我和孩子吃了。吃了,用水耗子的肉,包了一頓餃子,剩下的水耗子肉帶著骨頭,叫我烀了,吃了,吃還吃兩頓呢。俺娘知道了,說,俺家軍,過年到底吃上肉了。
這年春節,一家人熱熱鬧鬧地過了。大年初七剛過,我就又帶著新蒸的粘豆包去了縣裏。先到孫老師家,孫老師說已經又托了人去跟孫局長說,讓我再等等。我謝過他,又去了職業高中找田校長。田校長見到我,拍著我的肩膀說:“老弟,事兒有眉目了,我跟孫局長提了,他說會考慮。”我一聽,心裏頓時燃起了希望,忙問具體情況。田校長說孫局長沒明確答複,但態度不像之前那麽生硬了。我滿心歡喜,想著這事兒有戲。從學校出來,我心情格外舒暢,覺得這一趟沒白來。看看時間還早,我決定去逛逛縣城的集市,給家裏人買點東西帶回去。集市上熱鬧非凡,我很想給家裏買點啥,我摸摸兜裏還有一塊二毛錢,我留出七毛錢的車票錢,剩下五毛錢,我給麗紅買了一個圖畫本,一塊橡皮,一個小刀,一支鉛筆,最後看看還剩一毛錢,給孩子買了 四塊水果糖。便匆匆趕去客運站,踏上了回家的路,期待著能早日有個好消息。
我回到家,把我給麗紅買的東西給了她,她開心得又蹦又跳。
我期待著。鐵誌也在找,他要走。這事叫老馬知道了,老馬就趕快找鎮政府滕配召,說,千萬不能叫他們倆走了。他倆走了,中學就沒人講課的老師了?
這老滕召為了阻止不讓我們走,就跑到縣長那說我們的壞去了。說我和鐵誌是大學生,教學教的好。就是不好管,胡踢亂捐,老馬看我們真要走了,也跑到教育局,找孫局長,說馬家軍和鐵誌走了,濃陽中學就停擺。孫局長聽了,怒喝道,馬家軍在那當校長,是教育局和鎮政府協商好的事,你再那拉夥結幫,胡搞。他能不走嗎?
等著老馬在縣裏回來時,就又撒謊了,說,縣教育局孫局長長說了,誰改行,也不放,永遠不放。我聽了不知真相。以為我們改行的事,又完了。
改行又完了,我和鐵誌就教學吧。可想到改行的事又被老馬他們攪和,心裏煩悶不已。
沒過幾天,六弟弟家海又來找我,說他他去縣裏,遇到了孫老師,孫老師說他又找局長了,局長說再等等。我聽了,心裏又燃起希望,決定再去縣裏打聽打聽。
我再次前往縣裏,我遇到好友,王希望,他問我,聽說你要改行,你辦的怎麽樣了?我說,現在,就卡在教育局孫局長那。你說怎麽整吧?
我找他,我想法找他,這老頭怎麽糊塗啊。王希望說著,思考了一下說,不過,家軍,你也得想法找到單位呀。
我說,好。王希望,家軍,你想法,改行,上公檢法。我說好,我聯係。
我回來,我教著學,暗暗的找人,一邊做改行的工作,一邊聯係著單位。
老馬自然是百般刁難,可我也放棄。接著我又聯係之前托的孫老師和田校長,讓他們幫忙找接收單位。
在焦急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天都盼著能有好消息傳來,也不知道這次改行什麽時候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