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夜踏命王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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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什麽關係?”守門的士兵攔住我們,問起我和小崽子的身份。
“啊,我們倆是兄妹,從華州來的,聽說洛陽好,就來看看。”
那人端詳了我倆一會,他仍然心存疑惑,但是估計是不想惹禍上身,便放我們倆進了城。
街上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哇,良爺,洛陽好熱鬧啊。”小崽子左顧右盼,不禁感歎起這氛圍。
“良爺,我們現在去哪?”她問了一嘴。
“啊,我看看啊,”我看了看時間,距離天黑宵禁還有好一陣子,“這樣吧,我們先去找個客棧,找個地方過夜,然後去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真少見,找誰啊?”自我們相遇的二十天以來,我也沒怎麽靠過別人,可能是因為這個吧,她覺得我很少找人幫忙。
“嗯,是鳶介紹的,她說這個人能幫我完成計劃,”我回答的時候沒怎麽思索,我心裏一直在想怎麽保護她,所以想也沒想就告訴了她真實的情況。
“啊,這樣啊...”
她又開始思考什麽了,我也是,想來想去,想要她安全,也就找個機會把她騙出城吧,雖然她答應我了,但...還是保險一些...
沒多久,我們倆就到了一家客棧,到了前台。
“呦,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小兒開口詢問。
“什麽價啊?”經曆鳶的黑店之後,我倒是後怕地問起了價格,不過這是洛陽城,應該不能吧。
“啊,一間房五百錢。”小二回答道,我鬆了口氣。
“啊,那行,那就給我來兩...”我本來想開兩間房,倒是看了看她,她也看著我。
這小崽子,如果開兩間房的話,是不是也會偷偷跑過來啊,那還不如開一間。而且,晚上的話,我估計會去王爺府打探地形,也沒必要開兩間.....不過還是問問她吧。
“小崽子,你說,咱倆開幾間?”
“兩間吧。”她看著我,幾乎沒怎麽猶豫地給了我答案。
“啊,行,那就...”不對,有點反常啊,這時候不應該直接說一間,或者借此調侃我幾句嗎....這麽想的話,這小崽子不會心裏邊又憋了什麽事吧,不行,她這麽說,我偏不讓。
“一間吧還是。”
“好嘞,這是鑰匙,樓上轉角第三間。”我掏出一串錢,接過小二遞過來的鑰匙。
“啊?良爺怎麽...就開了一間啊...”小崽子有點為難地看著我。
“晚上的話,我有事,一間房夠你睡了,而且,我也好貼身保護你。”我簡短地給出了答案,她似乎也理解了,不過又很快問我。
“那良爺,你說晚上有事,是一晚上都不回來了嗎?洛陽城不是有宵禁的嗎?”
“應該不是一晚上,子時便可回來,宵禁嘛,躲著點就行了。”我帶著她來到樓上,放好行李,“我晚上啊,是去探地形,方便我明天刺殺,完事逃離啊。”
“啊,這樣的話,良爺要小心啊。對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找人了?”
“啊,是啊,走吧。”我帶她下了樓,出了客棧門,按照鳶給的地址,來到一間民居,從外表上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
我仔細確認了一下,確認我沒有找錯,便抬手敲了門。
過了一會,門沒開,“良爺?你確定是這間房嘛?”
“我看看....沒錯啊。”我再三確認,確實沒錯,便抬手,打算再敲一次。
可就在這時,門開了,隻是開了一條縫,裏麵探出個腦袋,警惕地看著我。
“你...你們是?”那是一位婦女,四旬上下,麵露滄桑,可能比我估計的要年輕。
“額,老人家,給。”我沒說什麽,隻是把鳶給我的信遞給了她,她小心地接了過去,打開看了看,放下信,把門打開了。
“是鳶的熟人啊,來來來,進來說。”
婦女把我們請進了屋子,先前那股疑慮也打消了,笑盈盈地關上門。
“既然是鳶的老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心裏說了,要我們幫忙,什麽忙啊?”
時間不太夠我就簡單說了下此行的目的,隻說了要進王府刺殺王爺這件事。
“什麽?刺殺...王爺,這可是個大活啊,小夥子可真有膽識,不過你說要在明天晚上行動啊....這,會不會有點不妥啊。”
“有點原因的,不太方便說,哦,對了,從剛才進門我就想問來著,您一直說我們,我們,這個們,是誰?”自打我和小崽子進門以來,她一直以我們自稱,可我並沒有發現別人的行蹤。
“啊,是我兒子啊,我和他一樣,是鳶說的能幫你的人,其實更多的還是我兒子能幫你,因為他曾經在官府工作,接觸到的信息比我多,我也隻是作為善後的工作。”
“啊,是這樣啊,那您兒子現在...”我試探性問道,我其實還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麽工作的,文職還是武職。
“啊,他原來今天是沒事的,但是他才不久突然說雇主那邊找他,而且最近可能晚上都要出門,不回家,抱歉啊,可能得明天晌午的時候,你們才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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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整夜不回來?那您兒子現在是什麽工作?”晚上不回家的工作可不常見,我能想到的也隻有...奴才了。
“額,這個啊,他不和我說的,不過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心,而且他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他幹什麽危險違法的活,所以我也不過問。”
身體狀況....是有什麽疾疫嗎?還是說....罷了,問那麽多也不太禮貌,雖然是鳶的熟人,但是不代表我就可以隨便問了,而且這也算是她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太好過問。
再說,明天來的時候,一見便知,沒必要現在問。
我看了下時間,“好了,多有打擾,我們沒什麽要問的了,明天我們再來。”
“嬸嬸,能說一下,你們和鳶姐姐是怎麽認識的嗎?”話音剛落,小崽子問了這麽一嘴。
“小崽子,這是人家家事,咱不能過問的。”
“良爺,人家好奇嘛。”
“哈哈,這位小姑娘真可愛,沒事沒事,說說也行,不過,時間不太夠了,就簡單說說,明天再細說。”
後來我們得知,是因為她兒子工作的原因,一直會得罪人,但是這情況她竟然說正常,也沒說是什麽工作,有點奇怪。
雖然會得罪人,但是一開始她們並不擔心,因為孩子的父親在外,好像挺有能力的,把這些仇家統統攔下,隻不過,大概三年前,這個男人就消失了,什麽消息也沒有,有人傳他死了...
在那之後,家裏的保護傘坍塌,就不斷遭到報複,這時候,是鳶幫了她們,充當了保護傘。
“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沒有鳶老板的話,我們倆,估計早就死了。”她似乎是為了掩蓋悲傷,竟拾起一旁的針線,開始針織。
“哇,嬸嬸手藝好好啊,這麽複雜的圖案都能織出來。”小崽子在一旁看著,我也看了過去,可我一看到這圖案,有一瞬間慌了神,但很快鎮靜下來,沒人察覺到。
“漂亮把,這可是我的獨門手藝,沒幾個人會的,這鴛鴦啊,成雙成對,我一起老幹這活,我丈夫身上的手套圍脖,那可都是我織的。”
“哇,好厲害啊,我也想學。”
“放心,咱們女孩子,長大都會的,到時候給你相公織一些,保管他誇咱手藝精,哈哈。”似乎是被小崽子的話逗笑,之前那種沉重感也被驅散,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良爺?怎麽了?”她有意無意地看著我,見我臉色不對便問我。
“沒...沒什麽,快宵禁了,咱得先走了。”我起身,太陽已經快掉下去了,再不走,可就要和巡遊軍撞個滿懷了。
“嗯,還是盡早吧,別這時候和官兵扯上關係,我們明天再見。”她也理解我的想法,便起身送我們出門。
回到客棧,我這心亂如麻,但又不能體現的太明顯,剛剛那個圖案,巧合吧…一定是巧合……
我們前腳進門,宵禁後腳就開始了。
我嫻熟地戴上麵罩,雖然是黑夜,但是還是要小心。
“良爺,”我正打算翻窗出去,小崽子拉著我的衣角,“…注意安全啊。”沉默許久,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嗯,放心吧。”我把手搭在她頭上,她許久才鬆手放我離開。
我快步翻出窗子,街上的巡遊隊剛剛經過,好時機。
在屋頂上,視野開闊,王爺府也好找,反正最豪華的隻有一個。
在屋頂上,不好跑得太快,輕手輕腳,來到王爺府門口。
漸漸的,進門的地方是一排夥夫房,二十來個,再深入東側是倉庫,西側是廚房,前方是王爺府,再後是一片後花園,裏麵都是些奇珍異獸,怪草稀紅。
“這箱子可真沉啊,真是的,你說王爺發什麽瘋,明明自己不參與,卻非要搞什麽廟會。”簷下傳來夥夫的拌嘴聲。
“你就安心搬吧,管那麽多,好處少不了你的。”
兩人搬完最後一箱,自顧自地離開了。
果然,和闖將說的一樣,有廟會,不過……他說王爺不會來……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人離開華州的第一晚,她說的話……果然啊。
沒時間合計,在王爺府轉了幾圈,摸清了能進入的點位,王爺的房間在最裏麵,進去難,出來更難。
正當我尋思再走一圈的時候,我聽見兩個人的對話聲。
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在這王爺府說話。我趕忙湊近,畢竟有可能是…那個人。
“他……他明天要刺殺王爺。”我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愣在那了,這聲音……不就是,不可能,我聽錯了吧。
“哦?嗬,想借我之手,除掉他嗎?行,明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另一個聲音是男人,他站在屋簷外,而且一身白衣,書生模樣。
怎麽回事,她說的,肯定是我啊,但是為什麽……
“不,別殺他…”那個聲音,從黑影中傳出來,我靠左一點就能看見她,但是……我沒動…
“哦?那你是要親自殺了他?今晚?那也好,省的我鐵騎軍動手。”白衣男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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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不要……你能,放了他嗎,我會勸他離開的,我保證。”
嗯?我有點聽不懂了,她告訴了他我的計劃,卻還讓他放了我,他們認識?
“哈?我有點聽不太懂了,你是說,你大半夜背著他來見我,就是為了讓我放過他?嗬,真是稀奇,你該不會忘了,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吧,你心軟了?”白衣男子沒好氣說道。
那邊沉默許久,才開口,“我早就想問了,見到他之前,我是百分百相信的,不過……他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殺我爹爹的人,你是不是弄錯了…”
“什麽?聽你說,你是在質疑我浮羽的手段?我說他是,他就是,再說,你不是也看見了嗎,他身上帶著你父親的東西,這點還用質疑?別被他的偽善騙了,這家夥,狡猾得很,是我們的敵人。”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被打斷了。
“好了,反正我們隻要他死,你動不動手都一樣,明天,我定叫他有來無回。行了,快子時了,你回去吧,別叫他起疑心,合作愉快。”
緊接著便是她離開的腳步聲,而我縮在房簷上,不敢動。
信息太多了,理解不過來了,什麽叫我是殺父仇人…她…難道一直在騙我……
不,還不能妄下定論,快子時了,我也得回去了,不能讓小崽子擔心。
可有可能是因為蹲了太久,也可能是因為接收太多消息了,一起身,有一股暈眩襲來,一個沒站穩,滑了一下,發出了聲音。
“誰?”那人立馬警惕,“她可沒說他不在是來這了,真煩,鐵掌,抓住他,也不用我們明天動手了。”
“是!”突然一股氣息登上房簷,之前一直沒察覺到,恐怕是那人的殺手。
他快速逼近,我起身抓緊跑,我倆就這樣在房頂追逐,但是他速度太快了,快到不像正常人,我跑著,他追著,風在耳旁呼呼吹過,可他的氣息還在靠近。
十米,五米,一米,沒幾步就要被追上了,看來是甩不掉了,我找準時間,揮動刀鞘,結結實實打了上去。
回頭看見,攻擊竟然被他一隻手擋了下來,緊接著他彈開攻擊,伸手進衣襟,抽出幾把飛刀,我趕忙出刀彈開。
拉開距離之後我才發現,這人身上還穿著甲胄,畢竟是官內的人手,不過他穿著甲胄,還能跑這麽快,高手啊。
“你……殺了很多人吧。”他沒停手,抽出劍和我對弈起來。
“是,怎麽了?”我擋下攻擊,吼道。
“我知道你的事,你殺了那麽多人,你後悔嗎?”
“奇怪的問題,既然知道我,那你應該知道我殺的都是什麽人,窮凶極惡的人。”他的攻勢減弱了。
“我也曾經殺過很多人,很多惡人,很多罪人…”他停了下來,這些話像是自言自語,好像是說給我,也像是說給他自己,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會做夢嗎?夢到那些,因你而死的人……”他別過臉,露出了一半身子,我這才注意到他沒有右手,整條右臂是被砍下去了,再想想他剛才的速度,果然是高手。
“抱歉,自顧自說了這麽多,你可能覺得我莫名其妙吧,抱歉。”確實,我現在搞不懂他要幹什麽。
“時間有限,你走吧,我不追你。”他一直帶著麵具,我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的眼神,空洞,無光,他轉身要走,突然回頭,“對了,王爺不在府裏,你還是走吧。”說罷他就走了。
這信息又來一堆,我現在腦子很亂,一瞬間迷失了方向,隻是站在那裏,過了一會,我回過神來,很累,身體累,更多的是心累。
想到回房間,我左腳剛挪地方,身上傳來一陣痛感,我看過去,是剛剛的飛刀,原來沒彈開啊,劃了幾個傷口,有些很深,血染紅了衣衫,可我看去,隻是滿眼的藍,淒涼。
總算返回來房間,輕手輕腳進門,關上窗戶,桌上的蠟燭還沒熄滅,她果然沒睡。
“良爺~你回來了啊,啊,你受傷了。”她靠過來,發現我的傷口,急忙去包裏翻東西。
“小傷,別在意,睡吧。”我無心去回答,想睡一覺再想,可她不的,非按著我療傷。
看著她滿臉愁容,專注地幫我療傷,我開口了,“小……滿穗。”
我沒叫她小崽子,而是叫了她的名字,她聽到之後抬起頭,“怎麽了,良爺?”
我看著她的臉,遲遲沒有說話,我注意到她臉上的淚痕,頓時感覺心髒像被刺傷一樣,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兩個字。
“謝謝。”我說著,千言萬語匯集成這兩個字,為什麽?我不知道……
“嘿嘿,良爺謝我幹嘛,好了,睡覺了,明天還要去逛逛呢。”她笑了,收拾好傷口,拉著我上了床。
我躺了上去,看著她,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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