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僅楚川眼神驟然一冷，連旁邊的白知縣都悚然一驚！
    “好啊！果然是你！”鄭源琰抬起頭，雙目赤紅，指著林翰厲聲喝問，“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京城劉家派來的走狗！什麽狗屁教授，我看你就是劉淵那老匹夫請來替他搶東西的！”
    “方才還在指責楚兄作為秀才行商賈之事有銅臭之味，結果你倒是好，你可是堂堂府學教授啊，竟然被商人驅利，來找楚兄的麻煩，簡直是臭了天下讀書人的名聲！”
    鄭家和劉家因白糖秘方的衝突，在場不少人都略有耳聞。
    林翰此話一出，瞬間就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
    林翰被鄭源琰指著鼻子罵，臉色又是一變，但這次卻強作鎮定，反而義正詞嚴地嗬斥。
    “放肆！一派胡言！劉淵劉老爺子，樂善好施，捐資助學，前些日子還為我安州府捐獻了大批糧草物資，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乃是為國為民的大功臣！”
    “爾等小輩，不知感恩，得了些許蠅頭小利便沾沾自喜，竟還敢在此汙蔑構陷劉老爺子這等德高望重之人！簡直是不知所謂！”
    林翰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
    圍觀的眾人頓時有些茫然。
    “劉家捐糧草了？我們怎麽不知道？”
    “是啊，聽著林教授的意思，好像是楚案首他們對劉家不好了？”
    “可之前不是聽說，是劉家仗勢欺人，想搶鄭家的秘方嗎？”
    “你胡說！”鄭源琰氣得跳腳，指著林翰鼻子大罵，“明明是劉淵那老匹夫仗著京城有靠山，威逼利誘，想要強搶我家的白糖秘方！我們迫不得已才反擊！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我們不知好歹了？！”
    林翰冷哼一聲，擺出一副“懶得與你爭辯”的高傲姿態。
    “哼！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本教授懶得與你這等豎子多費口舌！”
    他一甩袖子，惡狠狠地瞪了楚川一眼。
    “楚川！三日為期！三百冊書！否則，白糖秘方，本教授要定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看也不看臉色難看的白知縣，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留下書鋪裏一片嘩然。
    林翰一走，楚有德立刻湊了上來，急得滿頭大汗。
    “川兒！這……這可如何是好？！這什麽教授擺明了是衝著你來的！三百冊書，還是《大學》《中庸》，三天怎麽可能做得出來？！要不……要不咱們趕緊去別的書鋪想想辦法，能買多少買多少？”
    錢氏也在一旁抹著眼淚，焦急萬分。
    白知縣也是眉頭緊鎖，看向楚川，歎了口氣。
    “楚賢侄，你剛才……確實有些衝動了。這林翰雖脾氣暴躁，但畢竟是府學教授，背後又有京中勢力，不易得罪。這三日之約，怕是……”
    白知縣搖了搖頭，顯然也不看好楚川能完成。
    楚川卻對著憂心忡忡的眾人微微一笑，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爹，娘，白大人，不必擔心。”
    “源琰，白兄，麻煩你們跑一趟，去找些手腳麻利、口風嚴實、信得過的夥計過來，越多越好。”
    鄭源琰和白易雖不明所以，但見楚川胸有成竹，還是立刻點頭應下，分頭去尋人了。
    不多時，在鄭、白兩家的能量下，十幾個看起來精明強幹的夥計被帶到了書鋪後院的一個寬敞的空置庫房裏。
    楚有德和錢氏也跟了進來，滿心疑惑地看著楚川。
    楚巧玲和周琳琅也好奇地站在一旁。
    楚川沒有多解釋，隻是讓夥計們將庫房收拾幹淨，又搬來了幾張大長桌。
    隨後，他從庫房的一個大箱子裏，取出了一樣樣奇特的東西。
    那東西很小，呈方塊形。
    還有排版的木框、墨盤、刷子、宣紙等等。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
    白易忍不住問道：“楚兄，難道你是讓我們一起刻印嗎？若是日以夜繼，三日怕也不夠啊。”
    鄭源琰也連連點頭：：“是啊楚兄，而且零零散散的字塊，也沒辦法印書啊。”
    周琳琅眉頭微蹙，眼中閃過擔憂之色：“楚公子，我爹那邊也有不少書籍，認識不少人，我去找他問問吧。”
    白易也想起了什麽事情：“是啊楚兄，不如我們去問問謝院長，說不準他有法子。”
    鄭源琰咬牙，惡狠狠地甩出一句話。
    “實在不行，秘方給劉淵，等我找機會去揍他一頓，讓他知道我們的東西不是那麽好拿的！”
    楚川看著他們緊皺眉頭，給自己出主意的模樣，心中趟過一道暖流。
    畢竟在他們看來，自己是答應要做一件明知不可為的事情，不亞於是把把柄送到林翰和劉淵手上。
    可是他們卻並沒有怪罪或者埋怨自己，反而隻是一直在給自己想辦法。
    楚川輕笑一聲：“你們不用擔心，秘方不會給，這樁生意我也要做。”
    眾人隻見楚川開始動手演示。他從字盤中揀出所需的鉛字，按照《大學》的文本，飛快地將字模一個個排列進木框之中，用木條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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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又拿起墨刷，均勻地在排好的字版上刷上墨汁，覆上宣紙，再用一個平整的木板輕輕壓實。
    片刻之後，楚川掀開宣紙。
    一頁字跡清晰、排列整齊的《大學》內頁，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是……”楚有德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還沒等眾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楚川已經將印好的書頁交給一個夥計晾幹，然後拿起墨刷，再次刷墨、覆紙、壓印……
    一張，兩張，三張……
    幾乎是眨眼之間，同樣內容的書頁就被一張張複製出來！
    “天呐！”白易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驚呼，“楚兄！你這……這是何等神技？！竟能如此快速地印製書頁？！”
    鄭源琰也湊上前，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不斷被印出的書頁，結結巴巴地開口。
    “這……這比雕版印刷快了何止十倍？！而且……而且這字跡工整清晰，比雕版印出來的還好！”
    楚川微微一笑，將排好的字版交給一個看得最認真的夥計。
    “看明白了？很簡單。找幾個識字的，負責排版校對；其他人，負責刷墨、覆紙、壓印、晾幹。分工合作，速度還能更快。”
    楚川拿起旁邊燃著的線香，估算了一下時間。
    “熟練之後，這樣一版，一炷香的時間，印出幾十上百張不成問題。三百冊書，三日之內，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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