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是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可這亮堂堂的底下，一張用錢、權、老掉牙的協議和不知道什麽鬼力量織起來的大網，已經悄沒聲地張開了，把他們死死罩在裏頭。
    官方保護傘，不光是貪那麽簡單，它連著“隱藏世界”的規矩，連著國內那些根深蒂固的老勢力，甚至可能跟“影族”有超越利益的老交情。
    周正國的警告，不光是嚇唬，更像是那個“規矩”本身在敲打他們。
    敢破了它，會怎麽樣？
    【係統提示：眼下局麵極度複雜。直接硬剛官方保護傘，贏麵不到半成。輸了會引發連鎖反應，可能招來官方力量和‘隱藏世界’兩頭夾擊，目標生存幾率將暴跌。建議繞著走，找體係內部的口子，或者利用敵人之間的矛盾。】
    蕭言闕看著玻璃上自己那張模糊的臉，心裏跟明鏡似的。
    繞著走？找口子？
    他想起“影族”內部也不是一團和氣，想起日內瓦那事兒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判官”，想起那個被攪黃的“燭龍”計劃。
    也許，能借刀殺人？
    他又想到官麵上，難道所有人都對這種髒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會不會有像霍老爺子那樣，守著底線，有力量，隻是暫時沒吭聲的正派人物？
    每一步，都跟在懸崖邊上蹦迪似的。
    腳底下是深不見底的黑，一邊是官家機器的碾壓，一邊是“隱藏世界”的陰招。
    他吸了口氣，胸口那股子憋屈的火，反倒燒成了更冷的決心。
    既然沒退路，那就隻能，往前衝。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夠快夠狠，能精準地劃開這張大網，找到那個最軟肋的刀。
    而這把刀，沒準就藏在敵人窩裏，或者，藏在那些同樣被這張網捆著，卻不甘心的人手裏。
    他轉過身，看向林雪柔和趙誌明，那股子銳氣藏都藏不住。
    “準備一下，”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咱們得主動出擊了。”
    辦公室裏悶得人發慌。
    中央空調送來的風都帶著滯澀感。
    蕭言闕杵在窗邊。
    外麵霓虹閃爍，光怪陸離，映不進他心裏。
    那份冷硬的念頭，反倒越來越清楚。
    他轉過來。
    林雪柔和趙誌明臉上那股子憋屈和沉重，他看得分明。
    “不能光靠咱們自己。”
    蕭言闕開口，聲音沒什麽溫度，打破了悶局。
    “這棋盤太大，對手不止一個。得找幫手。”
    趙誌明眉頭擰得死緊：“幫手？這時候誰他媽敢沾咱們？姓周那家夥的話，不是放屁！”
    “總有人看不慣他們這麽橫。”
    蕭言闕走到桌邊，指節無意識地叩著桌麵。
    “霍老爺子那邊，我得親自走一趟。”
    林雪柔反應很快：“霍家底子厚，就算對‘那些事’有顧慮，在國內說話也夠分量。何況，霍家跟‘影族’……梁子早就結下了。”
    她補了一句，“日內瓦那回，他們吃了癟，這口氣咽不下。‘龍騰’、‘暗流’這麽鬧，遲早動霍家的奶酪。”
    “對。”
    蕭言闕應聲，“霍老心裏有數。我得把咱們查到的，保護傘、秦家、周正國跟‘影族’的貓膩，都跟他透個底。讓他明白，這火不光燒咱們，是衝著所有礙事的來的。”
    “我去安排。”林雪柔拿起電話就開始聯係。
    霍家老宅，書房裏一股沉靜的檀香味。
    霍九州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撚著對玉膽，聽蕭言闕把事情一點點剖開。
    聽到“秦家”、“特殊事務協調辦公室”、“周正國”、“影族那點能量痕跡”時，他撚玉膽的動作慢了下來。
    屋裏的空氣都沉了幾分。
    “秦家……”
    霍九州開口，聲音不疾不徐，透著股老派的沉穩，“他們是有些門道，不走尋常路。很多年了，看著不顯山露水，根子紮得比誰都深。”
    他放下玉膽。
    “小蕭，你挖出來的這些，牽扯太大了。”
    他停了停，“那個周正國，他背後代表的東西，不一般。硬碰硬，霍家……也得掂量。畢竟，家大業大，根都在這兒。”
    蕭言闕沒回避，迎著霍九州的審視：“霍老，您的顧慮我懂。可現在不是咱們想不想碰，是人家已經把巴掌扇到臉上了。‘龍騰’、‘暗流’怎麽起來的，用的什麽髒手段，您肯定清楚。今天他們能這麽搞柔嘉，明天就能這麽搞霍氏。那幫人的胃口，填不滿的。”
    他聲音壓低了些，話裏的分量卻更重了。
    “再說，這層保護傘，本身就是個毒瘡。護著‘影族’這種外鬼在咱們地盤上攪風攪雨，壞規矩，爛根子。這不光是搶生意，這是要刨咱們的根基！”
    書房裏徹底靜了下來，隻有那檀香細細地飄著。
    霍九州沒說話，手指在紅木桌麵上一下下地輕叩，像是在心裏盤算著極重的事。
    過了好一陣，他才抬起頭：“小子，有種，腦子也夠使。”
    他站起來，踱到窗邊，望著外頭墨一樣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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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家不能明著跟他們撕破臉，動靜太大，容易炸鍋。但暗地裏，能給你的，不會少。”
    他轉回身，話語擲地有聲：“要人要錢，我調。要消息，我讓人挖。要擋風，霍家這塊老牌子，還能頂點用。但怎麽幹，你自己拿捏。記著，護好你自己，也護好雪柔那丫頭。”
    “謝霍老。”
    蕭言闕起身，欠了欠身。
    這承諾，沉甸甸的。
    出了霍家大門，夜風吹得人一個激靈。
    坐進車裏，蕭言闕心裏那塊石頭並沒落下去。
    霍家的支持是強心針，但還不夠。
    他摸出加密手機，給林雨薇發消息，讓她那個膽大的朋友繼續挖，小心點，重點是“影族”內部，“判官”搞砸“燭龍計劃”後，肯定有人不爽，特別是那些嫌他太跳、怕惹火燒身的“鴿派”。
    借力打力，玩的就是心跳。
    接著，電話撥給趙誌明。
    “老趙，你那些條子上的老關係，幫我摸摸底。”
    蕭言闕聲音壓著，“別驚動人，私下問問，對‘龍騰’、‘暗流’這麽竄起來，還有背後那層官皮，有沒有人覺得不對勁，或者看不慣的？特別是那些還有點良心，但被壓著不敢吭聲的。”
    “明白！”趙誌明在那頭一口應下，“這幫孫子吃相太難看，肯定有人膈應，我撒網撈撈看。”
    掛了線，蕭言闕靠進椅背，閉上眼。
    找幫手，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霍家是後盾，得藏著。
    “影族”內訌是把雙刃劍，用不好割自己手。
    體製裏那些有骨氣的，最難找，也最容易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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