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威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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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男子美眸一轉,驚訝道,“你叫我什麽?叫我公子?嗬嗬……”
    他突然大笑起來,袖子緊緊的遮擋住笑聲,看起來很秀氣,並不是那種沒有規矩的大笑,見春含雪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他清了下喉嚨又咳了一聲止住笑,柔聲細語道,“大人,我不是公子,我是宮裏的宮侍,叫柏兒,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我,我真的很像個公子嗎?剛才在內府取東西我就看到你了,大人風塵撲撲的,光洗臉可沒用,請到我那去好好梳洗一下吧,也不遠,我們主子去前殿赴宮宴了,屋裏正沒有人,不會有誰打攪。”
    這可是皇宮,不是隨便一個小宅子。
    她是吃飽了撐著會跟他去梳洗,就算昏了頭也不可能去,恭敬的拒絕,“多謝宮侍好意,卑職還有事要辦,洗了臉就沒事了,我又不是什麽大臣要見皇上,等這裏交了差立馬就要出宮去了,下午司府裏還有事,我看你也在忙,就不打擾你了。”
    春含雪正要從另一邊離開。
    “欸,大人……不要走……你不要走。”
    這柏兒並不想讓她就這麽走,想都沒有想慌忙衝上去要拉她的手臂,春含雪也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很斯文的宮侍,又是個年輕的男子,竟然敢上來拉扯她,連忙想要退開,可她站的是水邊,本來就很柔軟濕滑的草地,腳下一滑,兩人毫無預兆驚呼的掉進了水裏,春含雪的手裏隻來得急拉住一根飄過來的柳條,就滾到了池塘深處。
    水的下麵,柏兒驚恐的掙紮著抱住她的胳膊,春含雪被扯著直往水下麵沉,她是不怕水的,可這一時也有些驚悚,眼看著柏兒的臉越來越紅,接著開始發白,在不上去,他就要在水裏憋死了,春含雪隻得抱住他的腰,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將口裏的空氣渡進他的嘴裏,然後奮力向水麵浮上去。
    等把他拖上水麵,柏兒嗆著水歪在她身上,整個人狼狽無比。
    春含雪喘了幾口氣坐在水邊,看著一身濕透了的模樣,這下子不用整理什麽儀容了,算是徹底完蛋,抽了抽嘴角氣道,“你……”
    本想罵他幾句,柏兒卻一下子哭了出來,驚恐的抬起頭,紅著眼框淚水漣漣,他又一頭泥水,身上衣服全都散開了,本來就不算厚的衣服被水泡得半透明,蒼白著臉,抽泣的抹著眼淚,“……對不起,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嗚嗚,不是故意的,嗚嗚。”
    他這一哭可憐巴巴,眉頭蹙著,眼角裏的淚水流了又流,驚魂未定,弄得春含雪想罵人都罵不出來,“……你,你別哭了,你這樣哭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你要是能起身就快點回去了,算本大人倒黴,以後別見到人就往上衝,這麽危險的地方,要不是我,你就淹死了。”
    柏兒抽泣的點點頭,“……我聽說,以前這個藕塘就淹死過人,還是一位受寵的貴妃,嗚嗚嗚,大人,我好怕……嗚嗚。”
    “怕什麽怕,別怕了,起來。”
    “起不了……”
    柏兒試了試腳,腳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沒有。
    他在水裏掙紮了半天,本來也沒有力氣,這會子一想到池塘裏淹死過人,嚇得連身體也軟了,死死的拽著春含雪衣袖不鬆手,淚水流得更急了。
    “你朋友,或跟著一起當差的宮侍呢?有沒有別的人能送你回去?”
    “沒有,他們都跟主子去了前殿,不,不要讓人發現我這樣,會被打死的,嗚嗚,大人,怎麽辦,嗚嗚。”
    怎麽辦?她也想問怎麽辦。
    她現在全身濕透了,叫她怎麽出宮。
    就在這時,有幾個宮侍邊走邊向這邊瞧過來,疑惑道,“你們聽到沒有,我好像聽到有人哭的聲音,是誰在這哭?”
    柏兒又嚇了一跳,慌忙捂住春含雪的嘴,將她一下壓進草叢裏,這些宮侍也沒想到會有人在水邊,向裏麵掃了幾眼,還沒看到他們這來,就有人在後頭顫著聲音叫道,“別看了,聽說這池塘以前淹死過人,常有人在這裏聽到奇怪的哭聲,咱們還是快走吧,別撞什麽汙穢。”
    那人似乎很害怕,一陣風吹來,向這邊掃視的宮侍們也嚇了一跳,慌忙退回去,埋怨到,“大白天的,那裏有什麽汙穢,宮裏不允許有人傳播這些謠言,你怎麽敢亂說。”
    那邊的人回了他們一句,“我亂說,那你們別怕啊。”
    顯然這裏淹死人不是柏兒胡說。
    等那些人一走,柏兒鬆了口氣,低頭看著春含雪平靜的躺在草叢裏,烏黑的長發已經鬆散開來,濕漉漉的粘在瑩白雪玉的臉頰耳下,透著妖異的美麗,一雙明媚暗沉的眸子,眼底似有華光閃動,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她眼角輕輕一動,被水打濕的眸子浸透出惑人的迷離,似引誘,他輕輕鬆開手,看著她漂亮的唇,低頭……
    春含雪一手推開他,冷道,“幹什麽,不是這裏死了人害怕嗎。”
    柏兒瞬間漲紅了臉,慌忙坐到一旁不敢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隻是想跟大人說話,想帶到自己那邊梳洗,並沒想做這些。
    她摸了下頭上,一頭的泥水,不比柏兒好到哪去,剛才還被他推到草叢裏,全身濕透也就算了,身上頭上還全是泥。
    就算她想勉強的就這樣出去,不管宮裏的人怎麽看,可到了外麵怎麽辦?皇城腳下住的大多是世家貴族,而她偏偏認識不少這些人,被他們看到,她這臉以後別想要了,“……帶我去你那裏,最好給我找身衣服來。”
    柏兒立馬點頭,“好,我會給你弄幹淨的,你的衣服我也會洗好,對不起,大人……”
    走著沒有人注意的小路,避開能避開的人,不知走了多久,總算到了他居住的一個外屋,柏兒說他是做粗活的,所以住在主宮外麵,裏麵更好的房間住著做細活的貼身宮侍,他這沒有人來人往的,反而很安靜。
    “就你一個做粗活的?”
    “恩,我家主子不得寵,身邊的人也少,就我一個做粗活,兩個做細活的,好不容易有熱鬧,他們就都去了,今天是皇後的壽誕,宮裏擺了千秋宴,皇上早朝時留了不少大臣,後宮裏的妃嬪也都去了,他們要等到晚上才會回來,大人別怕撞到他們。”
    春含雪放下心來,一個粗使宮侍這裏應該沒問題,誰會在意他這裏有誰來。
    柏兒做事也麻利,很快燒了熱水過來,清洗了一身的泥,穿上柏兒的宮侍衣服……他這裏沒有女子的衣服,隻得穿這個,坐在門口弄頭發,若此時她走了也好,偏偏春含雪聽了柏兒的話……
    栩妃回來時,不經意回頭就看到那邊小屋的門口坐著個陌生的宮侍,披頭散發的,有些不太高興,不是主子,誰敢不講規矩的披著頭發,是想挨打嗎,一走過去,就想訓斥來著,看到她抬起頭,一下子頓住,眼中驚豔之色不斷升,一身的火氣刷的消失,“……你是誰。”
    他的聲音變得十柔和,柔和到栩妃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他還能說出這麽柔軟的話來,“你,是那個宮的?”
    柏兒嚇了一跳從屋裏迅速出來,手裏還拿著她換下來的衣服正打算拿去洗的,沒想到主子回來了,他慌張的跪在地上。
    春含雪心裏想著,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
    忙起身向他行了一禮,把自己的情況直接說了,栩妃聽她說滾到池塘裏,隻能在這裏穿著宮侍的衣服,忍不住揚唇笑了出來,他到不是個嚴厲苛責的人,輕笑道,“你一個外女,就是臣子也不該不到這裏來,如被別的人知道,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會被打死的,看來柏兒喜歡你,不顧宮規也要把你帶來,這麽長時間又是洗發,又是擦身,又是換衣服……嗬嗬,讓我瞧瞧,你們可有做越軌之事,要是做了,我都保不住你們。”
    他身邊的兩個貼身宮侍上前抓著柏兒,一把拉開他的衣襟,露出手臂上鮮紅的朱砂痣,還用手指擦了擦,柏兒紅著臉全身顫抖,眼裏促了淚水。
    栩妃看了一眼點下頭,又盯了眼春含雪,似笑非笑道,“就是清白的,你們也挨在一起過,做了那麽多的事,柏兒該當何罪?大人你是外女,又是臣子,國之棟梁,我就不責罰你,但他是我的人,幹了這種不要臉的事,就是沒破身也該重罰,帶他到外廊去跪著,打三十耳光,不許打輕了,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春含雪想到趙君叫人打抬水丫鬟的耳光,一巴掌下去,嘴裏就流血了,兩巴掌下去,臉上的皮裂開了,在打下去,嘴都給打歪了,柏兒還不至於被罰得這麽嚴吧,連忙又向栩妃求情,“請妃君高抬貴手,柏兒罪不致死,在外麵被打耳光,他以後怎麽在宮裏做人,他是你的人,他沒臉也就是妃君你沒臉,這滿宮的人如何看你,請妃君三思。”
    “你住口,我不責罰你是不想責罰,你真當我不敢動你?你還為他求情,我現在就去稟告皇上,看看你這官職可做得下去。”
    他嘴說得這話,眼神又不住的往她身看了又看,話鋒一轉,又輕笑道,“讓我放了他也無妨,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還會幫你們瞞著。”他歎了口氣,十分擔心的又道,“最近皇上心情一直不太好,自孟將軍領命去嘉峪關協助萬斬侯的戰事後,她就一直沒高興過,皇上很喜歡孟將軍,自從獵場上回來,就常讓她進宮伴駕,甚至還讓她住在宮裏,我做為妃嬪當然是關心皇上,你嘛……比那孟將軍漂亮好看,她能得皇上喜歡,也是因為容貌不俗,能力上乘才得到寵愛,如果你能替代她,讓皇上高興,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春含雪疑惑撇了下眼神,拒絕道,“妃君,卑職隻是進來送供物,不是表演逗趣的憐人,想讓皇上高興,妃君何不自己去,你是妃子,更懂得如何讓她心情好,卑職在這打擾許多,就此告辭了,你要是跟皇上說我在這裏與宮侍有染,盡管去說,我就告訴他們,我是跟妃君你有染才來這,到時你有嘴也說清。”
    反正不管真假,潑一盆髒水讓他自證清楚也受他受的。
    威脅人,誰不會來著。
    栩妃似乎驚愕住了,她竟然如此直接的誣陷他,見她要走,惱怒的訓斥道,“站住,你好大的膽子,敢誣害本妃,難道你當這屋裏的人全是死的,我這些侍從都能作證,誰會相信你,你敢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割我的舌頭?”
    春含雪一下子站住,她也不想誣陷人,可明明是他先威脅的,還想拿她當憐人?柏兒是他宮裏的人,他卻拿自己的人來威脅她?怎麽人人都當她好糊弄?
    她轉過身來,栩妃以為她怕了,揚眉不屑的一笑。
    春含雪唇角一揚,也學他露出個不屑的笑,眼裏的暗沉幽光似乎帶著醉迷人心的光澤,腳下步子輕移走過去,栩妃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落入她的懷裏,柔軟的唇劃過他的耳邊,一陣酥麻,摟住他腰間的手指緊緊一握,手腕又被她另一隻手捏住,指尖的火熱觸摸到他腕上的肌膚,燙得他像要燒起來,不一會,栩妃就被弄得軟如泥水,整個人靠在她懷裏,站也站不住了。
    “看清楚了,你們妃君在做什麽……他要是敢到皇帝麵前說我的壞話,你們就好好做證,他與我有染,不想讓你們主子出事,就閉嘴。”
    栩妃呆滯住了,他……竟然被人調戲了。
    可為什麽……他沒有不高興!!
    好半天,他才恢複過來,從喉嚨擠出幾個字,“你……放肆,你敢以下犯上,放開本妃。”
    放開就放開,在宮侍們驚駭而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兩個宮侍回過神,還好他們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並沒有尖叫,而是扶住了栩妃,慌忙的叫了一聲主子,根本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別的,他們是要學主子說放肆還是叫人來抓她?
    無論哪樣,主子都要受牽連。
    栩妃一輩子都沒有受如此奇恥大辱,但又說不敢說更苛責的話,怕她再上來抱自己,顫了下唇角,看著她就這樣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