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一度懷疑過是不是應該讓顧言接著演戲。
    可直到看著他在片場裏重新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這份懷疑就變成對自己的質疑了。
    “要是我當初能安排地更好一點，會不會你的路走得會更順一些……”
    趕赴機場的路上，顧言不斷在手機上跟劇組認識的這些個新朋友發著消息，陳誠則有些難掩的失落。
    作為一個經紀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充分發揮出自己所管理的藝人潛在的能力。
    讓他的星路能夠走的更好。
    可此刻看來，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他卻都像是個搭便車的人。
    這讓他怎麽能不鬱悶。
    車子裏頭，兩位助理此刻默默低下了頭在玩自己的手機。
    八卦當然是要聽的，陳誠既然在這樣的環境下講，那就說明不怕她們去聽。
    那又何必自己悄悄戴上耳機呢。
    他們隻是悄然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不敢大聲咳嗽。
    “又來？你這話都說第幾次了。我不是都說過了，要沒有當初的我，就未必會有現在的我了。”
    顧言放下手機，一語雙關道。
    也不知道陳誠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做經紀人了，這一回到當初的角色裏，就開始各種回憶。
    為了防止自己的經紀人在無人關注的地方悄然碎開，顧言隻能勸解，順帶著灌輸一些自己的理念。
    “而且你現在做的不是挺好的嘛。”
    “當然，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些天千萬不要再給我安排活了。”
    顧言一語說完，便回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那套小房子，這都多長時間沒有回去了。
    他都已經要忘記那裏的布局了。
    綜藝拍罷，電影拍完，他終於再度回歸自由之身啦。
    差點就要仰起頭大笑兩聲。
    可陳誠說到工作的事一下便回到了專業之中，很快振奮精神道：“我倒是沒想給你主動安排，但你現在要幹的活可也不少啊。”
    “郭導的主題曲得錄吧，之前報的演技課得接著上吧。”
    “三時三餐那邊可也向我發出了邀請，你之前都答應彭昱航說要去的，也不能爽約……”
    “這都是你自己攬的活，跟我可沒關係啊。”
    “hat？”
    顧言震撼道：“不是，其他的也就算了。”
    “這都多長時間了，他這綜藝怎麽還沒錄完啊，不是一季時間就拍十二期的嗎？”
    再怎麽樣一個月之內都得完成了吧，就算摸魚也沒這麽摸的吧。
    黃石他們整天在節目組裏到底在幹什麽啊，研究新的菜色嗎？
    “你想什麽呢？”陳誠對顧言的常識缺失也不是清楚，說起來也怪自己當初沒科普到位。
    當下便吐槽著講解道：“又不是所有的綜藝都是連軸拍的，三時三餐也就是定期才過去拍攝兩天。”
    “他們一季拍攝總周期可得三個月呢，你現在回去其實剛剛好，還能趕上。”
    “……”
    顧言半晌沒有說話，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躲過這一劫了呢，合著對方最近也沒過問自己的真實原因是這樣啊。
    無言以對，唯有淚千行。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直接拒絕他了，哎，悔啊。”
    顧言歎了口氣。
    陳誠卻沒理會他的感言，事實上這樣的場麵看多了，他也有些免疫了。
    在他的視角裏，隻要定期給顧言一定的假期，其他的事情隻要你交代了，他就算不太情願也一定會做的很好。
    也沒其他的原因，所謂的責任感在作祟罷了。
    要是其他小的綜藝，其實推了也就推了吧，現在不差那點資源。
    可三時三餐不一樣。
    “過去也就一兩天的時間，而且這節目跟歡樂探險隊不一樣，還是很放鬆的。”
    “不然怎麽有人管他們叫向往中的生活呢。”
    “再說了，也沒這麽快就錄製，你還有幾天假期。”
    “電影拍完過段時間也該開始宣傳了，我跟郭導提過這綜藝的事，他說要溝通一下，看能不能辦個消失的她專場。”
    “要真能成的話，估計到時候你跟杜薑他們就又能見麵了。”
    一個多月拍攝結束，眾人各自都有要處理的事情，於是就都沒選擇在海南繼續留下，而是各自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雖說知道下次肯定是能見麵的，但大家也不知道具體是何時何地。
    眼下聽陳誠這麽一說，顧言對三時三餐的參與熱情倒是一下從二十提到了七十分。
    “要是按你這麽說的話，那倒也還不錯。”
    “對吧。”陳誠哈哈一笑，繼續補充道：“而且彭昱航到時候也會去，你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了吧。”
    “九十分，說好了兩天啊。”
    顧言在陳誠一臉茫然中打了個分數，後者雖然沒能完全理解，但答應的就很爽快。
    “放心吧，那我跟他們確認時間，之後再告訴你。”
    至於現在說的是兩天，到時候具體是多少天，陳誠其實完全沒什麽把握。
    誰知道拍攝現場會有什麽樣的變動。
    不過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還是讓顧言同意去參加。
    ……
    飛機落地京城，此刻秋意已濃。
    帶著深切寒意的秋風席卷著落葉吹來，一下就讓剛出飛機的幾人下意識裹緊了自己的衣服。
    好像每次坐飛機都是自己要去經曆一些新鮮事物的時候。
    從初次一行人在這裏集合，搭乘飛機到國外，再到去拍歡樂探險隊的時候。
    機場出口的廣告位上，還是熟悉的那個投放商，畫麵一點沒有變化，可身邊的景色卻已經換了又換。
    拿起手機調轉自拍模式，顧言站在道邊和那個最顯眼的盲盒公仔廣告合了個影。
    隨後便在朋友圈裏大喊了句：“我終於又回來啦。”
    本來想玩一番胡漢三的段子，可名字出現在編輯框裏的時候，他馬上就意識到就算真的寫了，估計沒人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於是這個名字便被刪去。
    顧言拍照的時候，小助理和化妝師兼職保鏢的兩位就在一旁看著，等待著老板的發話。
    “行了，到京城就沒你們倆的事了，各自打車回家玩去吧。”
    顧言回頭看見他們的眼神，十分自然地問了陳誠一句：“這兩天應該也沒什麽別的安排了吧，就不需要他們跟著了。”
    “還是需要的。”陳誠搖頭。
    之前還沒進入工作狀態裏，讓他們放一放假倒無所謂。可眼下既然開始工作了，那就應當認真起來。
    顧言在京城這段時間的外出，包括一些活動，兩人都需要跟著。
    一個隨時負責應對一些突發的狀況。
    至於另一個嘛，就得給顧言拍些日常生活工作的物料，用來運營微薄了。
    “那我不出門他們就不用來了吧。”
    想想自己窩在家打遊戲的時候，旁邊有兩個人端坐著直勾勾望著自己，顧言便覺得有些發寒。
    趕緊便拒絕道：“這樣好了，行程怎麽安排你列張表格出來，有行程的時候他們跟著我就行，平時就算了。”
    “給各自留點生活的空間吧。”顧言強烈建議。
    “這樣也不是不行。”
    陳誠想了一下，也確實沒有這麽認真的必要，顧言也不是巨嬰，平時的生活自己完全可以自理。
    就不用像其他的部分藝人，平時吃飯出行完全都得經紀人來照料了。
    讓陸曼和嶽林先行回去，顧言和陳誠則上了一早便候著的保姆車裏，直接往顧言所住的小區駛去。
    “回去之後就先好好休息吧，有空到公司看看，我租了個大辦公室，環境還是挺不錯的。”
    “怎麽說你也是老板，多少也得上點心。”
    “知道了，有空就去。”
    “……行吧，那你早點回去休息。”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環境，從到小區樓下聞到麵包香的時候。
    顧言才有種真的回來了的實感。
    車子剛一停下，他便告別了陳誠，飛快地上了電梯，回到家裏之後便將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這段時間在外頭住多了酒店，雖然每天晚上入睡都沒有什麽阻礙，可他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此刻躺在自己的床上，那顆飄浮不定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他也完全卸下了在外頭所需要的一定程度的盔甲，在窗簾拉上所造就的那個昏暗的空間裏，作回了最真實的自我。
    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過去，等到顧言再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天色已經昏黃。
    手機呼吸燈不斷閃爍，拿起來才發現了不少人給自己發了消息。
    黃柏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顧言寫了首新歌的事，剛打了招呼問他回來了呀，便圖窮匕見地邀請他第二天去錄音室坐一坐。
    錄歌什麽的都好說，主要是好久沒看到他了，怪想他的，所以想借此機會請他吃一頓飯。
    顧言毅然決然地回了嗬嗬兩字，隨後便退出了消息框。
    黃柏之外，還有不少身在京城的朋友給自己發了消息，都說有空見一麵。
    至於那些不在京城的人，看到他久違地發了朋友圈，也問了下最近顧言的動態如何。
    一條條回複過去，到最後結束都是半個小時過後了。
    中午在飛機上沒吃多少東西，睡了一個下午到現在，顧言已然是腹內空空。
    咕嘟一聲，似乎都能聽到胃在向自己發出抗議。
    顧言想了下，現在再做飯的話還說不定什麽時候能吃上，既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那不如犒勞一下自己的胃好了。
    於是問了一下陳誠附近有沒有什麽藝人能去相對比較清靜一些的店。
    顧言火速趕赴過去，等到了地方，卻在餐廳裏碰到了算是有五分熟的熟人。
    “沈悅？”
    “顧老師，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顧言看到沈悅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他。對能夠在這裏碰到顧言這件事情，沈悅還是挺驚奇的。
    之前在劉天馳演技工坊上課的時候，雖說不算關係很好，但多少交流還是挺開心的。
    後麵再上課的時候見顧言沒去，她還有些失落，覺得顧言是不是不想再去了。
    結果沒過幾天就看到消失的她在海南開拍的消息。
    這才明白了顧言為什麽不上課了。
    “是啊，這兩位是你朋友嗎？”顧言點了點頭，看向沈悅身邊兩個男生。
    一個高且瘦，半長的頭發看起來頗有幾分古風的韻味。
    另一位嘛，要按現在網上最流行的說法，大概就是小奶狗的類型吧。
    “沒錯沒錯。”沈悅才意識到缺少了什麽流程，趕緊退後一步將兩位朋友給突顯了起來。
    十分明朗地笑著道：“他們倆說起來跟你也算是同行呢，都是歌手。”
    “這個叫王璟軒，唱國風歌的。”
    “這個是吳宇珩。”
    “我們還有另外幾個朋友經常一塊聚在一起吃飯來著。”
    顧言和兩人互相打了招呼，見他們和沈悅一副熟絡開玩笑的模樣，也挺感慨的。
    娛樂圈雖然複雜，但用真心交往的人多少還是能夠收獲到朋友的，像是陳朝之於陳賀和陸寒。
    再比如胡先陽等人之於他。
    隻是可惜其他人都挺忙的，想全部人湊到一起吃頓飯很難的。
    顧言陷入了感慨當中，雖然也沒說些什麽，但在沈悅的眼中就顯的很落寞了。
    他們在這交流了好一會兒，門外始終沒有其他的人進來，那就代表顧言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吃飯，這是全天下最難受的事情了。
    光是點菜都沒辦法將所有好處的菜色一次點全，而且其他人成雙成對的時候總要暗自戲謔幾句。
    想到這裏，沈悅十分真誠地發出了邀請：“顧老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跟我們一塊吃吧。”
    顧言本想拒絕，可抬眼望去，卻看到了她十分認真的眼神。
    旁邊兩個男生也是不住地點著頭：“既然能在這裏碰到那就是緣分，我們四個人正好還正好能坐一桌。”
    “是啊，就是這樣。”
    感受得到不是所謂的社交辭令，也就是假客套，顧言也沒扭捏，“那就打擾你們了。”
    “沒事沒事，吃飯有什麽好打擾的啊，那我們先找地方坐吧。”
    沈悅喊著讓眾人趕緊進去，讓顧言先挑位置的時候，拿起手機悄然發了消息。
    倒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隻是囑咐兩人稍微注意一點吃相。
    不要讓顧言覺得自己平時也是這個樣子的。
    雖說美食當前，杯盤狼藉倒也是人之常情，但怎麽說也是第一次跟別人吃飯，多少還是要給自己留點麵子的吧。
    “你們也不用顧慮我了，想吃什麽隨便點就行了，我沒什麽忌口。”
    “對了，別顧老師來顧老師去的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我們的歲數也差不了多少，就別客氣了。”
    “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聽顧言這麽說，眾人答應的倒也爽快。
    點起菜來更是沒怎麽猶豫，像是一早就做好了調研似的，沒一會兒就把菜都點好了。
    全然一副資深美食愛好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