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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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居然殺了彩媽媽?”
    靈羽昭望著眼前這個悠閑彈琴的男人,心情憤怒到了極點。
    掛錯了幅畫都能發瘋殺人,真是神經病!
    這些畫像都掛好幾天了,說實話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裏麵居然摻了一張沁月。
    昨日靈帝父愛大發,帶著她和靈翼去漓彩樓聽曲。
    靈翼一進門就發現了那幅畫,還沒坐下就要讓人取畫,彩媽媽自然不同意,說這畫隻能買下來,開口便要一千兩。
    靈翼沒說什麽就要回去取銀子,靈帝實在嫌兒子被訛得太丟人,罵了兩句就氣得走掉,帶著她去京郊河畔放煙火玩。
    夜裏回來她才得知漓彩樓失火了,老板娘也被殺了,說是連舌頭都被人割了。
    “她隻是被魔界和月汐國算計了,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靈翼似笑非笑:“但她應該知道什麽錢能賺,什麽錢不能賺。”
    “縱然彩媽媽有錯,那漓彩樓裏的百姓有什麽錯,你憑什麽放火燒樓?”
    靈羽昭走上前按住琴弦,昨晚剛剛殺人火縱火,這家夥還能在這漫不經心地彈清平調……
    “在你們這些高級幽魂眼裏,我們人類都命如草芥,想玩就玩,想殺就殺,和阿貓阿狗沒什麽兩樣!”
    “可是靈翼,你不是完全的幽魂啊,你也是人類,你怎麽能和冥界那些蠻獸一樣殘忍?”
    靈翼臉色黑了。
    “我本就不是什麽善人。”
    “我隻是希望你能尊重生命,遵守人類的秩序。”
    靈翼起身離開琴案,壓抑住胸腔的怒火。
    “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她千不該萬不該,詆毀沁兒……”
    靈羽昭一愣,難道是彩媽媽說了什麽話得罪了靈翼?
    但也不至於殺人放火,靈翼實在太偏執了!
    “如果沁月知道你這麽做她會怎麽想?她一定不希望你是個殺人惡魔吧!”
    靈翼笑了:“我是惡魔也好,是善人也罷,她都看不到的。”
    明明眼裏透著殘忍的冷漠,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瘋子,她跟這種人廢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靈羽昭轉身就走,對方卻拿出一張契書攔住了她。
    “殺人放火是噱頭,主要是想送你一份大禮,以後你就是漓彩樓的新任老板娘。”
    靈羽昭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你為什麽不送給淩宮主?曲纖歌跟她離心後,玉玄宮就大不如前了。”
    “所以,你的漓彩樓將會是未來最大的酒樓。”
    靈翼解釋道:“你被月汐國貶到漓彩樓和我脫不了幹係,就當是我補償你的。”
    “我身上的血蓮印記到底是怎麽回事?”
    “相思引。”
    “我怎麽會中相思引?”
    靈翼沒有回答她:“等我解了沁月的毒,你身上的印記自然就消失了。”
    她也不再追問,從他手上接過契書,麵露難色。
    “漓彩樓水深,我一人勢單力薄。”
    “這個你不用管,我早就幫你打點好了。一切照常營業即可。”
    她剛想說點什麽,樂閑居又來了一個人。
    靈帝。
    靈翼一見到他,眉頭就皺了起來,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趕快把這老東西哄走。
    靈羽昭心領神會,過去笑著抱起靈帝的手臂。
    “爹爹,你昨晚說今天要帶我去恬輕軒的,不許耍賴!”
    靈帝笑道:“馬上就去,爹爹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
    正準備走,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頭道:“翼兒,我和羽昭要去茶館喝茶,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靈翼正在關門。
    “我沒那個閑情逸致。”
    下一秒,房間裏傳來齊影岩剛睡醒迷迷糊糊的嗓音。
    “……阿翼,外麵誰啊?”
    “沒誰,快去洗臉,我給你煮了山藥小麵魚,吃完陪你去找齊影崇。”
    外麵傳來靈帝暴跳如雷的怒罵。
    “臭小子,給我好好修煉,一天天的淨跟男人鬼混!”
    他剛攆走天因山那個,怎麽又來一個!
    【京郊】
    “叔叔,不是說好我幫您賣一天糖葫蘆,就送給我一棵糖葫蘆樹嗎?”
    “你就賣了那麽點,還想要我一整棵?做夢!”
    糖葫蘆小販從上麵拔出十根。
    “走走走,夠你吃一天的了。”
    被打發走的齊影崇,隻好一個人坐在牙子石上,啃著他的糖葫蘆。
    正在閣樓沏茶的靈羽昭,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
    這不是齊影岩那個寶貝弟弟嗎,他怎麽會在這兒?
    “喵~”
    齊影崇的小挎包裏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一隻小波斯貓伸出前爪趴在包口,睜著圓溜溜的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糖葫蘆。
    “小魚,你也要吃嘛?”
    齊影崇把自己的糖葫蘆遞到小魚嘴邊,小魚湊上去嗅了嗅,又把頭縮回去了。
    “喵……”
    見小魚不愛吃,他決定去集市撿點小蝦米來。
    看到齊影崇跑遠了,靈羽昭馬上就吩咐人去玉玄宮通知齊影岩來認領。
    她得留下來陪靈帝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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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眼前這位靈界霸主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她發現靈帝並非外界傳言那般冷酷無情,反而真的像個仁愛的父親,對她和羽晴幾乎是有求必應,吃穿用度大方至極,還喜歡帶她們到處遊覽玩樂。
    而且,還是個非常有雅興的男人。
    撫琴,賞雪,焚香,聽曲……
    浪漫得很!
    “茶不錯,就是這地點選的不好,鬧市之中,失了那份品茗的雅致。”
    “這兒已經是曲州的郊區了,我覺得熱鬧一點挺好的,爹爹要是喜歡安靜,還不如在家裏待著呢。”
    她知道靈帝不喜歡待在靈界,打著照顧憶寒的旗號,其實是他自己想出來透透氣。
    靈帝隻好訕笑:“當我沒說。”
    靈羽昭跟他說了靈翼讓她接管漓彩樓的事,靈帝聽了既意外又驚喜。
    “他這個提議很好啊,我們靈界也需要擁有人類的眼線。況且我不能總待在玉玄宮,我不喜歡那個小宮主,吵死了,尤其是那手琴彈得……”
    靈帝一想起淩傲雪的魔音,蹙眉直搖頭。
    “怎麽會有人能把琴彈得這麽難聽?比羽晴還糟糕。”
    “術業有專攻,淩宮主舞跳得就很好呀。”
    “舞,也就一般。”
    那自然是沒法和墨藍舞比,靈羽昭忍不住在心裏腹誹。
    “他倆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玩玩可以,成婚是絕對不可能的。翼兒必須要一個能輔佐他的女孩,相貌家世品行都不能馬虎,能勢均力敵那種最好了。”
    靈羽昭隻能想到冥淺瀾,靈帝卻說那叫政治聯姻,對方得必須靈界的人,知根知底信得過才行。
    靈羽昭突然靈光一閃,故意調侃:“爹爹,我覺得如果不考慮性別,藍將軍簡直是最佳人選啊!”
    整個靈界都知道他們陛下最最寵愛藍將軍,大家都愛開玩笑說藍憶寒才是靈界的真公主。
    靈帝茶都嗆了一口,直擺手:“他哪配得上憶寒?憶寒相貌家世品行哪樣不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那小子高攀都攀不上!”
    我的天哪!有這麽挑剔的師父,看來藍將軍是難娶到媳婦了。
    嘴上還是附和:“藍將軍是人中龍鳳,另一半自然要不同尋凡。”
    這邊兩人正在閑談,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躁動。
    靈羽昭掃了一眼,一個穿著體麵的少年正在當街毆打旁人,嘴裏還罵著非常難聽的字眼。
    剛想事不關己,一道慘兮兮的哭聲傳來,是個孩童的聲音。
    定睛一看,心都涼了大半截……
    那個被少年騎在地上打的人。
    是齊影崇。
    她“噌”得一聲站了起來,本想上去救齊影崇,對麵靈帝遞來一記警告的眼神,這才想到齊影崇的身份。
    哭聲和辱罵聲此起彼伏,靈羽昭心急如焚。
    她小心看著靈帝的臉色,對方神色如常。
    “爹爹,那個小孩是我朋友的弟弟,我能去救他嗎?”
    靈帝沒有回應,不置可否,倒是讓靈羽昭犯了難,一時間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站在了原地。
    直到齊影崇的哭聲變成非常刺耳的叫聲,那個欺負他的少年,手上拿著什麽東西狠狠往齊影崇的後背插了進去!
    拔出後又再次插進去,像是在泄憤一般,瘋狂重複這個動作。
    嚇得靈羽昭臉色慘白,也顧不得靈帝高不高興,從樓上一躍而下。
    現場亂成一鍋,周圍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齊影崇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衣服後麵被鮮血浸濕一大片,上麵還插著很多根半截的竹簽。
    “住手!”
    靈羽昭忙過去扶人,齊影崇嘴裏還不停地念著。
    “……師哥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你是誰,我教訓我師弟關你屁事?!”
    那人氣紅了眼,滿臉怒火地拽起她,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化掌施法,朝她劈來!
    靈羽昭心中一驚,匆忙避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少年卻並不打算放過她。
    一交手,她不禁心懼,這少年出手毒辣,招式變化多端,讓人難以捉摸,應對起來極為吃力。
    她沒想到對方功力竟是如此深厚,完全不在她之下。
    不出幾招她就敗下風來,深知自己根本不是這人對手,靈羽昭當機立斷,轉身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齊影崇,身形一閃,準備逃走。
    少年哪能放走他們,迅速化掌為刀,一股強大的術法瞬間匯聚於掌心,隨著他一聲怒吼,狠狠地朝著她劈砍過來!
    靈羽昭大驚——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茶杯從身後疾射而來,直直地砸向少年的手肘。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茶館二樓飛天而降。
    少年看到來人後,半眯起眼,握緊拳頭,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靈羽昭急忙跑過去:“爹爹,他傷得好重!”
    靈帝用扇子挑起齊影崇的下巴,瞥了一眼。
    淡然道:“還沒死。”
    “剛剛那個人力氣那麽大,打了他那麽久,他還是個小孩怎麽受得了。”
    齊影崇趴在她懷裏,小小一個,因為疼痛忍不住微微抖動,看著可憐,嘴裏還在小聲喊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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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臉上卻沒有太多傷痕,靈帝有些疑心,擼起他的衣袖。
    不出他所料,整條胳膊都快看不出皮膚的本色了,密密麻麻全是斑駁青紫的淤血。
    甚至還有刑具的傷。
    “看來是慣犯,估計在天因山就沒少打他。”
    “天呐,他們怎麽敢,他可是月淵國的太子。”
    靈帝冷笑:“天因山向來弱肉強食,他這種小白兔,進去被打死也不稀奇。”
    他瞅著那張臉,到底於心不忍,渡了一把靈氣輸進他體內。
    齊影崇終於醒了,有氣無力道:“謝謝你們救我……”
    “我哥哥來了!”
    下一秒,剛剛還半死的小人立馬滿血複活,爬起來就往前跑。
    靈羽昭攔住他:“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帶你去找他。”
    齊影崇並不認識她,又看到了她身後的靈帝,掙開她。
    “我沒事,一點都不疼!”
    沒走兩步就摔在了地上,靈羽昭上前扶起他。
    他嘴角蒼白,毫無一絲血色。
    “姐姐,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齊影崇再次推開她往前走,沒兩步又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小東西人不大還挺強。”
    靈帝從後麵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像拎小貓一樣給人拎了起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齊影崇在半空中手腳並用亂撲騰一氣。
    “我哥哥來了,我要去找我哥哥……”
    下一秒,齊影岩真的就從街口處出現了。
    靈羽昭驚歎,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但是這倆也不是親兄弟啊!
    靈帝看到齊影岩身旁還跟著靈翼,放下了齊影崇。
    得到自由的齊影崇迫不及待就朝齊影岩飛奔過去!
    “哥哥!哥哥!!”
    “你又跑哪兒去玩了!看我滿大街找你又高興了是不是?”
    “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麽折騰你哥……”
    齊影岩站在街口,佯裝生氣地雙手抱胸,等著他跑過來認錯。
    旁邊靈翼發現不對勁,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聲說:“他好像受傷了。”
    話音未落,齊影崇就“咣當”一聲直直摔在地上,遠遠看去背上鮮紅一片——
    是血。
    寒意瞬間從腳底直達腦門,齊影岩胸口一滯,慌忙飛了過去。
    “小崇!”
    齊影岩跪在地上把人抱了起來,看到他身後插滿的竹簽,滿眼不可置信,嘴唇都在發顫。
    “怎……怎麽回事?”
    剛剛還說不疼的齊影崇,撲到齊影岩懷裏就哭了。
    “哥哥……我好疼……”
    不同於以往的嚎啕大哭,這次的齊影崇連哭聲都透著嘶啞,更像在顫聲啜泣,淚水噙在長長的睫毛裏,滿眼都是可憐和無助。
    齊影岩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眼眶瞬間就紅了,無比自責地把他抱在懷裏,痛苦地閉上眼,哽咽道:“都是哥哥不好……”
    靈帝目光冷漠地盯著他們,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透著不屑。
    “死不了,就是脊椎重傷,以後難習武,對他這種養尊處優的人來說,影響並不大。”
    齊影岩目光黯淡,聲音冷了下來:“誰傷的他?”
    靈羽昭也不認識:“好像是天因山的弟子,你弟弟還叫他師哥呢!”
    “金安,金因長老的親傳弟子,你就是鬧到天因山也討不到理的。”
    靈翼聞言瞳孔微震,上前仔細查看,辨認出插進齊影崇身後的利器,真的是糖葫蘆上的竹簽串。
    靈帝似乎也想起什麽,臉上浮現出恍然。
    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
    還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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