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同打小被人捧著，哪裏遭受過這般冷眼，頓時一陣火冒了出來。但回頭又想，美人嘛，總是有幾分脾氣的。再傲氣的女人，等被他得了身子，哪個還不是一副卑躬屈膝的賤模樣。
    於是他又腆了張笑臉，走入了亭中，站在離她隻一步的位置。女子身上的暗香浮動，引得他深吸了一口，頓時心曠神怡。於是忙道：“小姐為何生氣，可是因為無人相陪？無妨，本公子有一晚的時間陪小姐。”
    說話間，衛書同的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向了謝無曇，眼看就要沾染到她的發絲。
    謝無曇一個側身躲開，沒等給衛書同反應的時間，一支袖箭已自披風下飛出，正中衛書同的手心。
    衛書同手掌被短箭貫穿，立時痛得嘶吼起來，他一手捏住手腕，狠毒地看向謝無曇，“你……你這惡毒女人，本公子今日就廢了你。”
    謝無曇絲毫不懼，按著袖箭上前一步，道：“衛書同，你再不滾開，神仙難救。”
    衛書同額角青筋跳動，朝著身後的兩個小廝道：“你們死了不成，還不幫我抓住她。”
    接著又對謝無曇露出一個淫笑，從袖中拿出個瓷瓶來，搖了搖，“本公子還留著好東西，今日倒要看看，你與那謝靈犀有何不同。你姐姐，本公子已經嚐過了，你這當妹妹的，又是什麽味道？”
    謝無曇也不與他口舌，袖中的短箭再次射出，其中一個向她靠近的小廝倒了地。另一個一見退了一步，遂不敢上前，“公子，我們還是……還是走吧。”
    衛書同暴跳如雷，退到小廝身後抬腳就踢在其屁股上，“快給本公子上。”
    謝無曇按在袖箭上的手頓了頓，心念一轉之間，將手伸向另一隻袖中。
    就在小廝撲過來的一瞬，袖中箭矢飛出，嚇得小廝縮了脖子。然而這一次的箭沒有飛向衛書同二人，而是直衝上天。
    半空中伴著響笛聲，一團火光乍現，亭中被照亮一瞬，接著再次黯淡下來。
    衛書同再虎也曉得那是信箭，謝無曇是在叫人。他一個激靈，拔腿便要逃。
    謝無曇一笑，隻道了一聲：“來不及了。”
    剛剛跑出亭子的兩人已然撲了下去。
    一個身著黑地繡鴉羽紋錦衣的人出現在亭中，沒什表情地拱手向謝無曇道：“二小姐，在下折柳，受王爺之命聽二小姐差遣。二小姐可有受驚？”
    謝無曇笑得和善，絲毫不見方才的狠辣，“我並未受到，大人來得正是時候。”
    折柳頷首，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三人道：“這三人，二小姐想如何處理？”
    謝無曇走過去，蹲在衛書同身邊，指著其手邊的一個瓷瓶道：“這裏麵的藥全喂給他們。”
    折柳並不多問，依言而行。藥喂下後不多時，原本昏迷著的人也不知是夢是醒，開始不停地扭動身子。
    這等劑量的陰陽合歡散，若無解藥若不行方事，怕是活不到天亮吧。
    折柳見地上的三人已經開始拉扯衣褲，便道：“二小姐接下來要如何？”
    謝無曇轉向湖麵的燈火，淡然道：“不急，等我丫鬟回來再說。”
    折柳不敢怠慢，將三人提著丟到了不遠處的路邊，自己也站出了亭子，隻遠遠地等著示下。
    連翹自燈會回來時，見到的是立在亭中的小姐與不遠處的陌生男人。她頓時慌了神，拔劍就要衝進亭中。
    謝無曇忙召呼她收劍，又將方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後，問：“可有找到人？”
    連翹這才鬆了口氣，答道：“已經找到了，在西岸賞燈，有我們的人盯著，不會出事的。因怕驚著常小姐，所以沒有現身，隻等小姐過去。”
    謝無曇點頭向亭外走，又問：“我們來時看到謝靈犀的馬車，她可也在燈會。”
    連翹答：“也在，在湖東巷子一家茶肆內。”
    謝無曇攏了攏披風，努嘴歎道：“我那大姐姐上次受了衛家那二世祖的欺負，作妹妹的可得幫她找回場子。今日衛書同撞在我手中，我定是要送大姐姐一份大禮的，希望她接得住。”
    說著朝折柳招了手，等對方近前，道：“勞煩大人將這三人帶到湖東巷子茶肆後門口。”
    折柳得了令，離開前又從袖中摸出另一支信箭。“二小姐，若有差遣，放出信箭在下便至。”說著停了停，又道，“還有，那邊有人，像是在等二小姐。”
    謝無曇微愕，抬眼望向那牌樓前的燈火闌珊之處，一個清瘦的身影立在料峭夜風之中。
    她收回眼，向折柳道：“無妨，大人先走。”
    折柳又拱了拱手，走到衛書同三人身邊。三個青壯男人被他像小雞一樣提了起來，轉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我們也走吧。”謝無曇對連翹道。
    連翹望了眼牌樓處的那人，心頭歎了一息，提腳跟上小姐。
    崔銘修在一炷香前接到影子的消息，說的是衛書同又鬧事了。
    衛書同的事，他為何要管，影子便又道：“謝二小姐被衛書同攔在了一座亭中。”
    崔銘修急急趕來，她卻已無事。他看見她讓人給衛書同喂下藥，又見她讓人將衛書同擄走。
    那張藏在兜帽中的臉平靜中帶著幾許殺氣，這還是他的曇兒嗎？
    看著逐漸走近的人，她雙眼中隻餘下漠然與輕蔑。在她望向他的那一瞬，崔銘修還是沒忍住伸手抓住了她手臂。
    “曇兒。”他依然這樣喚她。
    指間的冰涼，隔著襖衣也讓謝無曇渾身一顫。連翹要護她，卻被她按住。
    “連翹，你到前麵等我，我馬上便來。”她道。
    連翹幾分擔心，不敢離得太遠，手依舊按在腰上。
    謝無曇低頭望著崔銘修蒼白幹淨的手指，笑道：“崔先生，如你所見，我不是良善之人，也不你口中的曇兒。還望先生自重，將手放開，否則我袖中的箭也不會對先生客氣。”
    崔銘修胸口發沉，仿佛被什麽東西壓著不得呼吸，幾乎用盡全力，才答出一句來，“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你都是你。曇兒，你究竟想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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