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聲從崔府趕到城東趙府，本以為會遇到抵抗，卻見趙府的府門竟大大地敞開著，還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大人，不會有詐吧。”有衛將發覺不對，上前對飛聲道。
    飛聲伸手按住眉心，在心裏罵，有詐又能怎樣，還能不進去。他朝衛將點了頭，道：“瞧出來了，上吧，你走前麵。”
    衛將差點沒給自己一巴掌，他怎麽嘴就這麽欠，非得自作聰明，這下被點名打頭陣，有炸也得去了。
    飛聲領著玄羽衛快速地進了府門，駕輕就熟地將人都散開，並叮囑道：“有人來報，千萬不能私自捉拿。”
    等到探路的人去後一刻鍾後回來了，收攏了消息得知整座趙府隻有西院有人，其餘地方半個人影也無。
    “言公子在西院，說……說請大人親自過去一趟。”衛卒說。
    飛聲不敢怠慢，帶著玄羽衛都向西院去了。
    西院門前的台階上，趙言西已等了許久，遠遠地見一隊人氣勢洶洶地過來，他伸手打了招呼，“這邊。”
    飛聲聞聲，看見正坐在台階上的男人，腳步頓了下，接著又匆匆上前，朝著男人行了一禮，“言公子，今日在下有令在身，還請言公子行個方便，將崔銘修交給我等。”
    趙言西無官無爵，可不敢受飛聲這有官身的一拜，他連忙向旁讓了一讓，一臉笑意地道：“好說好說，大人裏麵請吧，人就在裏麵。”
    這放棄抵抗的態度到底是唱的哪出，飛聲心裏愈發沒底。見趙言西已讓出路來，他怯怯地推開了院門，將衛卒都留在了院外。
    庭院的樹下放著茶幾，一身紫衣的少女正悠閑地煮著茶。如飛聲所料，不是謝二小姐又能是誰，而這院子的正房外則守著一個鼻青臉腫的黑衣人，正是崔銘修身邊的暗衛。
    果然是在這裏等著他呢，這難啃的硬骨頭。
    飛聲沒有走向正房，反而挪到了茶幾前。他恭敬地向少女行了一禮，道：“二小姐，存在今日奉王爺之命捉拿疑犯崔銘修。沒想到二小姐也在此處，為誤傷到您，在下先讓人帶您離開如何？”
    這是詢問她的意見，對方乖巧的模樣快把謝無曇逗笑了，她倒了杯茶到飛聲麵前，沒有回答他的提議，“飛聲，蕭轍為何派你來捉拿崔銘修，你知道嗎？”
    飛聲擰眉，不就是他倒黴唄，他腹誹，還沒及應聲，對麵的少女又啟唇，“可不是因為你倒黴，而是因為你是你們三個人裏麵最懂他的。而有些事情，你做得了主。”
    飛聲垂著的眼微抬，看向謝無曇。
    她又道：“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今日你來趙府，並沒見到崔銘修，而隻見到我？”
    飛聲愕然，看向她，又看向正房緊閉的房門，終於他開了口，“二小姐，這事在下做不了主。而且就算今日崔銘修不在這裏，玄羽衛也會全城搜捕的。”
    謝無曇努了努嘴，“難道蕭轍能不知道我來了這裏？既然他讓你來，便是讓你代他做主。如果你覺得為難，那我給你第二種可能。今日你來此，捉拿了崔銘修。蕭轍因動搖了崔家的根基，百年來受崔家恩惠的權貴發難於玄羽衛，帝都局勢大亂，兵部尚書謝欽在黨爭中為明哲保身，隻得攜妻女離開帝都。”
    飛聲抽了口冷氣，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後，才對謝無曇道：“謝二小姐，如果今日抓不了崔銘修，王爺可是會要我腦袋的。”
    謝無曇一笑，“這個簡單，你抓我回去，就說我放走了崔銘修，蕭轍就不會殺你了。”
    飛聲搖頭，“王爺會遷怒於你，你們會……”
    沒等他說完，謝無曇打斷他，“這就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了，不用你考慮。你隻需選擇，是要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可能。”
    說完，她又續了杯茶給他。
    明明是仲秋時節，一口茶下肚，卻讓他額頭冒出了汗。飛聲知道，王爺之所以對崔銘修下手，大多原因是因眼前這位，如果捉拿崔銘修而讓她離開帝都，那真是得不償失。
    飛聲確是最了解蕭轍的人，今日若是派洛城來，興許那廝就直接抓走崔銘修了。
    他歎了口氣，終於想通了關鍵，“二小姐如何保我一命？”
    謝無曇笑答：“這個簡單，抓我去玄羽衛，就說崔銘修是我放走的。”
    飛聲抽了口冷氣，不敢去想她的結果。他適時提醒，“謝二小姐，正在此時捉拿你回去，王爺正在氣頭上，怕對您不利，不如……”
    “你不是想活命嗎？”謝無曇又一次打斷，“我不去，怒火就發在你身上了。那現在，可以走了嗎？”
    ——
    飛聲將謝無曇請到王府時，又遇到洛城提著鳥兒從王爺的書房裏出來。
    洛城看了眼飛聲身後的少女，幾分詫異地將他拉到一邊說話，“怎麽把她給請來了，你真不怕你腦袋搬家？崔銘修呢？抓回玄羽衛了嗎？”
    飛聲頗為無奈地看了眼謝無曇，歎氣道：“別提了，人沒抓到，這不將謝二小姐帶回來了，希望是張保命符。”
    “還保命符，催命符還差不多。”洛城恨鐵不成鋼，“今天那臭鳥就在王爺麵前喚了一聲‘謝如兒’，王爺差點沒親手將它給宰了，順帶我還被罰紮了一個時辰的馬步。”
    兩人在一邊竊竊私語，謝無曇則在一旁逗那八哥玩。八哥被人撩撥了幾下，張嘴就來，“謝如兒，謝如兒，你真要氣死本王了。”
    謝無曇愣了一瞬，噗嗤笑了出來，“這鳥兒，跟我還挺熟的。蕭轍既然要宰了它，不如送我吧。”
    那邊兩人被剛才那聲鳥語已嚇出了一身冷汗，洛城生怕再鬧出什麽動靜來，給飛聲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後匆匆提著鳥兒離開了。
    帶著謝無曇到了蕭轍的書房，飛聲自去稟報。等了小片刻，人就出來了。與方才的一臉凝重相比，此時飛聲的神情已經苦成了黃連。
    他上前對謝無曇道：“二小姐，王爺正等著您，請進去吧。您……小心些。”
    說完最後一句，眨眼人已經出了院子。他能不逃快些嗎，剛剛保住了一條小命，若王爺反悔了，又想要回去，那可就神仙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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