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多是非，謝無曇不願多待，出宮的腳步也匆忙了些，剛穿過來時的胭脂廊就察覺到身後有尾巴跟著。
    今天真是奇了，入個宮竟能遇到這麽多事兒。她一邊走一邊盤算著，想了一圈也沒想出仇家是誰。可那尾巴卻是緊咬著她不放，絕對不能是誤判。
    謝無曇任不二樓少樓主的這幾年，也學到一些擺脫追蹤的方法。趁著轉過一道月亮門，她快速很矮身鑽進旁邊的假山叢中。
    片刻後，一個小太監出現在不遠處，他焦急地尋找著什麽，接著匆匆朝著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要跟蹤，就派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太監，也太小看她了。謝無曇暗自得意，轉身選了另一條道。眼看就要穿過假山叢，身後的黑暗處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手大而有力，不像是方才那個瘦弱的小太監。是誰？她想掙脫開，張嘴便要咬在那隻大手上。就在下口的一瞬，卻聞到那一抹熟悉清淡的冷鬆香。
    “如兒，是我。”聲音自耳畔傳來，帶著一絲笑意，似乎很樂於看到她此時的窘迫。
    謝無曇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噝……輕些，好痛。”蕭轍咬牙，卻並不掙紮。
    她出了氣，鬆了口。接著一個轉身，將人抵在假山上，“你這樣偷襲，我可是會生氣的。”
    假山掩住了冬日慘淡的日光，昏暗中的他卻比冬日還要耀眼。
    蕭轍靠在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可是……沒了？真是一個口硬心軟的丫頭。
    “生氣了？然後呢？”他循循善誘，勢必要讓她做點什麽。
    謝無曇瞪著他，自認為惡狠狠地道：“會揍人。”
    說著她舉起了拳頭，還舉得高高的，但過了半晌也沒見落下。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凶地揍人，那麽……這拳頭應該衝哪裏砸下呢？
    胸口？太矯情了吧，還打不痛。臉？打人不打臉，這是基本的武德。眼睛？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倒是可以一試。
    於是，謝無曇鉚足了勁砸下拳頭。然後，不出意外地被對方穩穩地接住，捏在了掌心。
    “就這？”蕭轍道，本還想調笑幾句，假山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謝無曇神色一凝，已瞥見來人是方才跟蹤自己的小太監，“剛才就是此人一直跟著我，別出聲。”
    蕭轍也跟著她斂去了笑，一把攬住她的腰，與她調轉了位置，用身體將她掩住，“是嗎？還有你謝二小姐害怕的人。”
    害怕倒也不至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小太監緊咬不放，也不知是誰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得起。我在明，敵在暗，總歸不是好形式。
    “噓，都讓你別出聲了。”她伸手捂住蕭轍的嘴，對方卻輕而易舉地掙脫開。
    “這樣可捂不住。”他提醒她。
    “嗯？”謝無曇心思放在假山外，猝不及防被蕭轍捏住了下巴。
    “至少要這樣才行吧。”蕭轍笑意在眼中蕩開。
    “什麽……”
    他的唇落了下來，封住了她的嘴。細膩的觸感占據了她所有的意識，化為了綿綿的細雨，潤濕了心底最柔軟的向往。
    她沒有抗拒這忽如其來的吻，任由他淺淺地在她唇上輾轉，又肆意地向她舌尖探索。
    大概是她的配合給了他更大的放縱，他伸手扣住她的頸後，將她拉得更近，勢必要將她的每一絲氣息都占為己有。
    這樣的侵略，終於讓她力所不及地敗下陣來。她想推開他，卻發現有些乏力，終於隻能求饒。
    蕭轍意猶未盡地放過了她，手卻還不肯離開。懷裏的人還有些微喘，麵頰浮起的紅暈與唇瓣上的薄紅相得益彰，看得讓人想再次采摘。
    比起前次在玄武湖邊的那一吻，這次愈發的熱烈放肆，而且在這假山後，總感覺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覺。兩世沒有半點這方麵經驗的謝無曇，此時除了羞怯，更有些惱火。
    “你先放開我。”她道，真怕他繼續不管不顧地再來一次。
    蕭轍笑應，“不放。”
    謝無曇除了拿眼瞪他，再沒有別的辦法。
    就在她覺得自己會被他吃幹抹淨時，假山外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
    “王爺，是您嗎？”
    被人打亂節奏的蕭轍眼中的笑意一凝，瞬間變成了冰凍三尺。真是不識趣的家夥，蕭轍不想應答，可偏偏那不識趣的向這邊靠近。
    “嗯。”他不得不回了一聲。
    外麵的步子停了，那聲音又道：“王爺，奴才跟丟了謝二小姐。”
    蕭轍幾分不耐，又答了聲：“知道了，你去吧。”
    “是，王爺。”
    終於打發走了閑雜人，蕭轍回過神來，對上的卻是謝無曇一張慍怒的麵孔，“你的人？”
    她可算看清了，方才那跟蕭轍說話的人正是跟蹤自己的小太監。在這假山後折騰一番，躲的竟然是他的人。那……那她不是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想著就來氣，謝無曇又有了力氣，推開擋路的男人，頭也不回地朝宮道走去。
    蕭轍忙追了上去，還不忘認錯道：“如兒，你別生氣，我方才也不知道你躲的是我的人呀。”
    不知道？那他現在一臉賤兮兮的笑是什麽意思。謝無曇懶得理他，快步走向前麵的宮門。
    蕭轍腿長，幾步就趕上她，“先前得知你被綁去了漪蘭殿，外臣又進不了後宮，隻得使了人去接你。應是去晚了些，一路追著你，竟被你當成了歹人。”
    “那謝謝王爺好心了，還不勞您替我出頭。”
    這是瞧不起誰呢，一個衛書儀而已，她自己還解決不了？
    蕭轍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頓時被逗笑，“是是是，一個妃子而已。那太後呢？你怎麽應對的？”
    謝無曇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太後？太後很好相處呀，不用我如何應對。她還說了許多王爺幼時的事跡，比如光屁股掏鳥蛋，比如摸螃蟹被夾腳趾頭，比如……”
    別再比如了，那些可是他的黑曆史。他沉著臉，伸手就要捂她的嘴。她早料到他會出手，滑不留手地從他手裏逃了。
    兩人你追我趕轉過一片花圃。
    花影遮掩著的八角亭中飄來嫋嫋茶香，紅泥爐火旁坐著兩人。一人正挽袖點茶，素白修長的手指恰到好處地擊拂。
    “崔愛卿這手茶藝，朕許久沒見識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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