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拉開弓，對準謝靈犀所在的鬆枝，已經岌岌可危的樹枝隻肖這一箭下去，就可折斷。
    然而就在連翹要射出飛箭之時，謝靈犀的笑聲傳了來，那聲音帶著些癡狂，笑得人毛骨悚然。連翹手中的箭緩了一緩，警惕地看向滿臉是血的女人。
    “謝無曇，你殺了他，我告訴你東西在哪兒。”
    也不知道一個被射穿耳朵和鼻子的人，是怎樣將一句話說清楚的，人的潛能實在是不可小覷。
    玉道子見謝靈犀想“搶功”，氣得目眥盡裂，伸腿便想去踢她，可是他腿太短，根本踢不到，“謝靈犀，你欺師滅祖，老子殺了你。”
    謝靈犀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陰邪詭異，“玉道子，你害我至此，還想活命。我就算下地獄，也要拉著你一起。”
    此刻，謝靈犀對玉道子的恨，遠勝過了對謝無曇的。
    “你你你……這賤人。”玉道子短腿還在蹦躂，再折騰下去，就算連翹的箭不射出，謝靈犀那頭的枝丫也要折了。
    連翹皺眉，毫不猶豫地將箭射在了玉道子的腿上。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玉道子的雙腿被箭串在了一起，蔫茄子一般耷拉在了樹上。
    謝無曇將眼睛轉向謝靈犀，“現在可以說了。”
    謝靈犀一雙眼死水一般，張開滿是鮮血的嘴，道：“五通觀正殿內的神像後設有暗道，奉桌下有機關可開此門。暗道內設有密室，東西就放在密室的一個鐵匣之中。”
    “這種東西，玉道子不會讓弟子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謝無曇問。
    謝靈犀嘴角似有笑意，卻淒苦無比，“我隻是無意間碰到那盒子，便被他折磨了三天。除了十分重要的東西，還能有什麽？”
    謝無曇不再懷疑，想要得到的答案，今日都已得到。她轉身，向連翹吩咐道：“利落一點，留個全屍，拉上來，埋了。玉道子先留著命，若東西不在那裏，還得重新審。”
    說完她沒再回頭，身後的動靜並不大，隻是一陣風吹過，夾雜著幾絲血腥。
    離開崖邊後，謝無曇在林邊找到了飛聲與折柳。此二人坐得老遠，可不如平日便親近。
    “這是怎麽了？”謝無曇先走到飛聲旁，又眼看了看折柳，“還使性子呢。”
    飛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恭敬地拱手道：“二小姐，可有何示下？是需要屬下幫忙處理玉道子和謝靈犀嗎？”
    “不必了，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謝無曇臉色並不算好看，“玉道子提到一事，十分重要，需要你回一趟圍場告知王爺。”
    說完，謝無曇並沒將從玉道子嘴裏問出全部說給他，隻重點提到了太陰教以及火藥一事，叮囑他一定要快馬趕回去，加鞭不得耽誤。
    飛聲自知事態嚴重，不敢有所怠慢，連忙將折柳也叫了過來提點一番。可折柳還別扭著，硬是不拿正眼看他。飛聲一陣火上來，將他又揍了一頓。
    “我稍後便會離開隊伍，由你護送二小姐回帝都，你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若二小姐少了根頭發，可不是被我揍一頓，而是被王爺扒皮抽筋了。”飛聲惡狠狠地道。
    折柳揉著黑眼圈，聞言一個抖擻，認真地應了一聲後，才又問：“你回去做什麽？又想瞞著我。”
    飛聲歎了口氣，拍在他後腦勺上，“太陰教作亂，王爺有難，我回去援手。”
    折柳眼睛睜得老圓，拉著他想跟他一起回，可想到自己也身負重任，便沒說得出口，最後隻道：“一切小心，早些回都。”
    飛聲不禁一笑，拍了拍他肩頭，翻身上了衛卒牽來的馬，馬鞭一甩絕塵而去。
    ——
    這一夜未下雨，次日一早便見一縷晨光破雲而出。帝灝今日禦駕出獵，除了玄羽衛殿前衛之外，所有武將皆需伴駕，這陣勢較之開獵首日還要氣派許多。
    帝灝坐在馬背上，正值壯年的他眉宇間透著帝王的威嚴與氣勢。他的容貌將司徒家過於淩厲的棱角，與盧家豔麗的五官融合在了一起，恰到好處地避免了嚴肅與張揚。在少年時，他也是都中出了名的美男子，隻是年歲與權力給他臉上添了幾許紋路。
    他金口玉言為本次出獵設下彩頭，引箭向天空射出一箭後，眾人策馬奔向林中。
    帝灝幼年被封為太子，但因帝後不睦，先帝對他多有挑剔。為得先帝青睞，他一日有八個時辰都在刻苦鑽研，從君子六藝到治國韜略，可謂是樣樣精通。曾經因為先帝一句騎術不如大皇子，他花了三個月時間，硬是將騎射一藝煉得爐火純青，讓那時的武舉人也甘拜下風。
    而當年騎術尚好的大皇子，後來在奪位之戰中，正是死在了他的箭下。
    雖然已經多年未練，但帝灝的箭術也使得得心應手。僅一個時辰，帝灝已經獵了不少獵物，其中包括一頭黑熊。
    今日隨行的殿前司的副指揮使，是年後剛由都虞候提拔上來的，多少有些謹慎。見這許多獵物，他便上前勸道：“陛下，再往前走便離行宮遠了，還請陛下早回行宮。”
    帝灝瞥了眼駕前攔路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滿地道：“常昭，你太謹小慎微了，會少很多樂趣的。朕今日的獵物中，還差一頭鹿。現在時辰還早，有的是時間。”
    不待常昭再多說，帝灝扯著韁繩便打馬去了，身後護駕的十多個殿前衛立即跟了上去。
    又在林子裏兜了一刻鍾，便有一個衛卒發現了地上的鹿蹄印，一群人循著蹄印追上，片刻在僻靜的密林中發現一頭雄鹿。
    眾人雖隔得遠，但在這綠意盎然的林中，雄鹿卻異常顯眼。那是一頭通體雪白的鹿，幾乎沒有丁點雜色。它正低頭吃著草，似乎並沒察覺到動靜。
    “在大周之西遙遠的國度，白色的鹿被識做鹿神，是吉祥之物。”帝灝驚歎，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雄獸，生怕驚動了它，便將聲音又放低了幾分，“常昭，你帶幾人圍到後方，朕要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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