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胡同裏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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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民的幸福生活
    胡同裏的煙火與夢想
    天津老胡同,像一條蜿蜒曲折的歲月長河,沉澱著無數百姓的瑣碎日常。張大民家那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平房,就擠在這胡同的一隅,被歲月的煙火熏染得斑駁破舊。
    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來得及驅散夜裏的涼意,張大民就被窗外枝頭麻雀的嘰嘰喳喳吵醒。他翻了個身,老舊的木板床“嘎吱”作響,身旁弟弟們橫七豎八的睡姿映入眼簾。三民的腳壓在五民臉上,五民卻睡得渾然不知,還吧唧著嘴,像是在夢裏品嚐著什麽美味。
    張大民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驚擾了他們。走進狹小昏暗的外屋,母親已經坐在那張快散架的藤椅上,對著晨光穿針引線,縫補著不知哪家孩子又磨破的衣裳。
    “媽,您咋起這麽早,多睡會兒。”張大民輕聲說道。
    母親抬了抬頭,眼睛裏透著疲憊卻又滿是慈愛:“人老了,覺就少了,你們年輕人多睡會兒,上班累。”
    他走到牆角,拿起暖水瓶晃了晃,裏麵還剩一點熱水,倒在洗臉盆裏,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從鍋裏拿出昨晚剩下的半塊窩頭,就著鹹菜,三口兩口塞進嘴裏。臨出門前,他瞅了瞅牆上掛著的日曆,上麵用紅筆圈出的日子是雲芳的生日,心裏便盤算著下班後給她買點什麽。
    胡同裏,此時已經熱鬧起來。賣煎餅果子的小攤前,圍滿了人,攤主熟練地舀一勺麵糊,攤在燒熱的鐵板上,瞬間香氣四溢。旁邊賣豆漿的大爺扯著嗓子吆喝:“熱乎的豆漿嘞,新鮮的豆子現磨的!”
    張大民推著那輛掉漆的自行車,車鈴已經不太好使,一路上和鄰居們打著招呼。路過李奶奶家時,李奶奶正坐在門口曬太陽,看見他便笑著說:“大民啊,上班去?”
    “是啊,李奶奶,您今兒個身體咋樣?”
    “硬朗著呢,你個大小夥子,抓緊找個媳婦。”
    張大民撓撓頭,嘿嘿一笑,騎車出了胡同口。
    工廠裏,機器轟鳴。張大民在暖瓶廠的流水線上忙碌著,眼睛緊緊盯著一個個暖瓶經過,手上的動作不停,心裏卻還想著雲芳。旁邊工友捅了捅他:“大民,想啥呢,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惦記隔壁那姑娘呢?”
    他臉一紅:“去去去,別瞎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張大民騎車直奔菜市場。他在各個攤位前轉悠,手裏攥著為數不多的幾張毛票。最後在魚攤前停下,看著盆裏活蹦亂跳的鯽魚,跟攤主討價還價了半天,買了一條最小的。
    回到胡同,天已經擦黑。雲芳正在院子裏收衣服,看見他手裏的魚,眼睛一亮:“大民,今兒個啥日子,咋還買魚了?”
    “這不,你生日嘛,給你改善改善。”張大民笑著說。
    一家人圍坐在那張搖搖晃晃的飯桌前,燈光昏黃,卻照得每個人心裏暖乎乎的。母親把魚肚子上最嫩的肉夾給雲芳:“閨女,多吃點,在咱們家別客氣。”
    雲芳眼眶微紅,輕輕點頭。二民在一旁嘟囔:“媽,我也想吃魚肚子。”
    三民跟著起哄:“就是,憑啥她一來就有好吃的。”
    張大民瞪了他們一眼:“都別鬧,雲芳今天生日。”
    飯後,雲芳幫著母親收拾碗筷,張大民坐在門口台階上,望著夜空繁星,想著未來的日子。他知道,這擁擠的家雖然破舊,但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總有盼頭。
    暗戀的酸澀與波折
    張大民最近心裏像揣了隻小兔子,一看見李雲芳就砰砰直跳。雲芳出落得越發水靈,大眼睛雙眼皮,笑起來還有倆深深的酒窩,胡同裏不少小夥子都偷偷瞅她。
    這天,張大民下班回家,剛進胡同就看見雲芳和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站在門口說話。那小夥子斯斯文文,穿著一身嶄新的工裝,手裏還拿著本書,一看就是個文化人。雲芳仰著頭看著他,眼裏滿是崇拜,時不時還被逗得咯咯直笑。
    張大民的腳步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心裏酸溜溜的。他推著車,故意大聲咳嗽了兩聲,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雲芳,聊啥呢,這麽熱鬧。”
    雲芳回頭看見他,笑著說:“大民,這是我對象,在廠裏當技術員呢,剛從北京培訓回來。”
    張大民臉上擠出一絲笑:“喲,這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恭喜啊。”說完,他逃也似的進了家門。
    回到屋裏,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裏空落落的。二民瞅見他的樣子,撇撇嘴:“哥,咋了,失戀啦?”
    “去,別胡說八道。”張大民沒好氣地回道。
    那之後的日子,張大民每次看見雲芳和眼鏡在一起,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他隻能故意裝作很忙,要麽幫著鄰居修修東西,要麽在院子裏鼓搗那幾盆半死不活的花。
    然而,沒過多久,變故就來了。那天傍晚,鄰居大姐火急火燎地衝進張家院子:“大民,快去看看雲芳,那眼鏡要去美國,把雲芳給甩了,雲芳現在不吃不喝的,可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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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民一聽,心裏“咯噔”一下,二話沒說就衝向雲芳家。推開門,屋裏昏暗,雲芳蒙著個大紅被子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張大民心裏雖然也緊張,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雲芳,你咋不說話呢?人小偷不說話,那是工作需要,有小偷說話的嗎?女士們,先生們,注意了啊,我是小偷,我現在要下手了,你不說話也行,你幹嘛不吃飯呢?西工大師不吃飯哪有功夫,真有功夫,枕頭底下塞個牛肉幹兒呢?”他把平日裏聽來的單口相聲段子一股腦兒往外倒,就盼著能逗雲芳笑一笑。
    可雲芳還是沒反應,他又趕緊叫大姐端來一碗麵條,自己坐在床邊,故意在雲芳耳邊吧唧嘴,還變著法地誇:“雲芳,你知道不?世界上最好的就是這飯,飯裏最好的,嗯,就是這麵,麵裏最好的就是裏邊這蒜,蒜再好也不如你好看。”
    也不知是哪句話起了作用,雲芳終於扯下被子,哭著說:“大民,你娶我吧。”
    張大民當時腦子嗡的一下,幸福來得太突然,他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還沒等他高興一會兒,現實的難題就擺在眼前。家裏這幾口人都快擠不下了,再來個雲芳,咋住啊?
    但張大民心裏清楚,錯過雲芳,上哪找這麽好的姑娘去。於是,他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開了個家庭會議。雲芳因為還沒過門,隻能在門口旁聽。
    心直口快的二民最先開口:“哥,我不反對你結婚,可這住的地方總得安排明白吧。”
    張大民早就有了主意,清了清嗓子說:“我打算把裏屋騰出來做我和雲芳的婚房,媽和你們幾個就先委屈擠在外屋。”
    他這話一出口,弟弟妹妹們就炸了鍋。
    “啥?五個人擠一間屋子,站著都費勁,更別說睡了。”三民瞪大了眼睛。
    “哥,這咋行啊,太擠了。”五民也跟著附和。
    張大民趕緊陪著笑臉,給他們端茶倒水:“我早都為你們想好了,咱們得做到少花錢,多辦事兒。我重新分配上下鋪,給媽用 4 個木頭箱子拚成個床,回頭再給媽買張席夢思床墊。家裏僅有的倆電器,冰箱塞牆角,電視機用支架吊在半空,擺得咋樣?不錯吧,就是有點高高在上,仰著頭看不累,還專治頸椎,增壽呢!”
    一家人聽他這麽一說,雖然心裏還是不太樂意,但也知道大哥的難處,都沒再吭聲。
    就這樣,張大民和雲芳的婚事算是定了下來。夜裏,張大民躺在床上,攥著雲芳的手,心裏樂開了花:“雲芳,你放心,以後我肯定不讓你受委屈。”
    雲芳靠在他懷裏,輕輕點頭:“我知道,大民。”
    新婚的甜蜜與煩惱
    結婚那天,張大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頭發抹了點發油,梳得整整齊齊。雲芳穿著一件紅棉襖,臉上紅撲撲的,滿是幸福。
    親朋好友擠滿了小院,雖說沒啥大魚大肉,但鄰裏鄉親們湊的家常菜也擺滿了桌。大家笑著鬧著,為這對新人送上祝福。
    二民作為伴娘,雖然嘴裏嘟囔著幾句不滿,但還是忙前忙後,招呼著客人。三民和幾個哥們劃拳喝酒,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五民年紀小,在一旁看著熱鬧,時不時偷吃幾口桌上的糖果。
    晚上,客人散盡,張大民和雲芳走進布置得簡單卻溫馨的婚房。牆上貼著大紅的“囍”字,床上鋪著嶄新的床單,雖然有些寒酸,但在兩人眼裏,這就是他們的幸福港灣。
    張大民輕輕關上門,拉著雲芳坐在床邊:“雲芳,從今天起,咱倆就是一家人了,以後有啥苦咱一起吃,有啥甜咱一起嚐。”
    雲芳眼眶泛紅,靠在他肩上:“嗯,大民,我信你。”
    可這新婚的甜蜜還沒捂熱乎,麻煩就接踵而至。那天,雨下得特別大,院子裏積滿了水。張大民正端著臉盆往外舀水,就看見三民帶著個姑娘回來了。
    “哥,這是我對象,我倆打算結婚了。”三民一臉興奮地說。
    張大民一聽,手裏的臉盆差點掉地上:“啥?這也太快了吧,你咋不提前說一聲。”
    三民拉著姑娘進了屋,還迫不及待地跟張大民說:“哥,我都訂好了一張雙人床,你看看咋擺。”
    張大民看著濕漉漉的地麵,又瞅瞅一臉期待的三民,心裏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三民,你這不是添亂嘛!我這剛結婚,哪有精力和地方折騰你的婚事啊。再說,這姑娘看著比你大不少,你可得慎重點。”
    三民一聽不樂意了:“哥,你咋這樣呢,我對象挺好的,她懂感情,我倆真心相愛。”說完,拉著姑娘就進了裏屋,留下張大民一人在原地無奈歎氣。
    晚上,三民和他對象在屋裏有說有笑,聲音透過薄薄的牆板傳出來。張大民和雲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民,這可咋整啊,太吵了。”雲芳小聲說。
    張大民坐起身,披上衣服:“我去跟三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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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到裏屋門口,敲了敲門:“三民,睡了沒?”
    屋裏的笑聲戛然而止,三民打開門:“哥,啥事?”
    張大民猶豫了一下,說:“三民,你倆小點聲,大家都睡了,這房子不隔音。”
    三民嘴上答應著,可門一關,沒一會兒又傳來吵鬧聲。張大民無奈地回到床上,這一夜,幾乎沒合眼。
    第二天,張大民實在忍不住了,找三民嚴肅地談了一次。可三民根本聽不進去,兩人大吵了一架,結果三民當晚就離家出走了。
    張大民心裏又氣又擔心,怕三民出啥事。他趕緊出去找,在橋底下找到了正發呆的三民。巡邏隊的人以為三民要跳河自殺,還把他拉了上來。
    張大民走到三民身邊,坐下:“三民,你咋想的,大晚上跑這兒來,多危險啊。”
    三民抬起頭,眼裏含著淚:“哥,我做夢都想有自己的房子,有張舒服的床,可這太難了。”
    張大民看著弟弟,心裏一陣酸澀,他拍了拍三民的肩膀:“三弟,我知道你委屈,既然你想結婚,那就結吧。我把婚房隔出一半給你。”
    三民一聽,瞪大了眼睛:“哥,真的?”
    “真的,咱們是一家人,有困難一起扛。”張大民堅定地說。
    三民一把抱住張大民,哭得像個孩子:“哥,謝謝你。”
    生活的重壓與堅韌
    婚禮過後,家裏暫時恢複了平靜。可日子並沒有因此輕鬆起來,張大民在暖瓶廠的工作越發忙碌,工資卻不見漲多少。雲芳也因為懷孕,身體有些吃不消,家裏的開銷愈發緊張。
    為了給雲芳補補身子,張大民一咬牙,花了一個月工資買了條甲魚。他拎著甲魚回家時,二民正在院子裏洗衣服,看見甲魚,眉頭一皺:“哥,你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整天就想著給雲芳吃好的,你給咱媽買過啥?咱媽半年都吃不上一回魚。”
    張大民心裏委屈,解釋道:“二妹,我上個月還給咱媽買過帶魚呢,這不是雲芳懷孕需要營養嘛。”
    “帶魚?那能跟這甲魚比嗎?”二民不依不饒。
    張大民無奈地歎了口氣,進了屋。雲芳躺在床上,聽見外麵的爭吵,心裏也不是滋味:“大民,要不把甲魚給媽吃吧。”
    張大民坐到床邊,握住雲芳的手:“你別管,這是給你買的,你現在懷著孩子,得把身體養好。”
    好在甲魚沒白買,轉天雲芳就有了奶水,張大民心裏的大石頭才落了地。
    可孩子出生後,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家裏實在太窮,孩子的奶粉、尿布都成了難題。張大民看著嗷嗷待哺的兒子,決定下班後去擺攤賣暖瓶。
    每天下班後,他顧不上吃飯,推著裝滿暖瓶的三輪車就往鬧市區趕。冬天的夜晚,寒風刺骨,他站在街頭,凍得手腳冰涼,還得扯著嗓子吆喝:“賣暖瓶啦,質量好,價格便宜!”
    有時候,一晚上也賣不出幾個,他隻能推著車,疲憊地往家走。回到家,雲芳總是留著一盞燈,給他熱著飯菜。
    “大民,今天賣得咋樣?”雲芳心疼地問。
    張大民擠出一絲笑:“還行,賣了幾個,別擔心,日子會好起來的。”
    廠裏的效益越來越差,工資經常拖欠。張大民聽說廠裏有扶貧活動,想著能申請點補貼,緩解家裏的困境。可到了廠裏,他才發現,這補貼根本輪不到真正困難的人。
    那天,廠長把幾個困難戶聚在一起了解情況。張大民旁邊的大哥一站起來就哭訴:“廠長,我家孩子得了肝炎,老婆沒工作,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可就在這時,他的呼機響了,大哥慌亂地看了一眼,匆匆出去接電話。
    張大民心裏明白,這補貼是指望不上了。他隻能另想辦法,四處打聽有沒有賺錢的門路。後來,他跟著一個朋友進了些小百貨,利用周末休息時間,去各個小區推銷。
    “大媽,您看看這梳子,質量可好了,不傷頭發,便宜賣給您。”
    “大爺,這手套冬天戴著可暖和了,來一副吧。”
    雖然每次賺得不多,但總能補貼一點家用。日子就在這忙碌與艱辛中一天天過去,張大民和雲芳相互扶持,咬著牙堅持著。
    親情的糾葛與溫暖
    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們漸漸長大,家裏的矛盾卻似乎從未減少。二民找了個山西對象,張大民心裏一百個不願意。
    “二妹,咱家條件是不怎麽樣,可咱畢竟是城市人,你嫁那麽遠,萬一受委屈咋辦?”張大民苦口婆心地勸。
    二民卻鐵了心:“我樂意,你別管。”
    母親也來勸:“聽說山西那地方,每頓飯都得喝碗醋,你喝得慣?”
    二民根本不聽,拎著包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母親難過地直哭,張大民在一旁安慰:“媽,您別傷心,二妹長大了,她自己的路讓她自己走吧。”
    三民這邊也不省心,他老婆是個厲害角色,整天在家裏鬧騰。新婚燕爾,小兩口一折騰就是一宿,和張大民他們就一板之隔,吵得大家根本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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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民實在忍不住,找三民下了趟館子,想委婉地勸勸他。點了盤炒腰花,張大民說:“三民,你看你最近累的,臉都白了,吃點腰花補補,晚上別太累,讓弟妹也顧全一下大局,咱這一大家子人呢。”
    三民卻沒聽出他的意思,還嫌腰花騷氣:“哥,這有啥好吃的,我不愛吃。”
    張大民無奈,隻好把話挑明:“三民,咱這房子就這麽大,大家都得互相體諒,你們這麽鬧騰,大家都睡不好。要是在國外有個大別墅,你們隨便鬧騰,可現在不行啊。”
    三民一聽,委屈上了:“哥,我咋鬧騰了,我們正常過日子呢。”
    張大民氣得差點拍桌子:“還不鬧騰?天天晚上吵得人沒法睡,這叫正常?”
    “兩人不歡而散,張大民回到家,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歎氣。雲芳輕輕握住他的手:“大民,別氣了,日子再難,咱們不也這樣一步步走過來了嘛。三民他們還年輕,不懂事,說不定過陣子就知道收斂了。”
    張大民翻過身,看著雲芳略顯疲憊卻依然溫柔的麵容,心裏的氣消了幾分,悶聲說道:“我知道,可這日子過得,咋就這麽讓人憋屈呢。咱辛辛苦苦為這個家,他們咋就不能體諒體諒。”
    雲芳抬手輕撫著張大民的額頭,就像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咱家人多,磕磕碰碰難免的。你看,小樹最近又長高了,會背好幾首唐詩了,等他長大了,咱們的苦日子也就熬出頭了。”一提到兒子,張大民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光亮,嘴角微微上揚:“是啊,小樹是個機靈鬼,前天還跟我說長大要給咱們買個大房子,帶院子的,讓全家人都住得舒舒服服。”
    正說著,外屋傳來母親的咳嗽聲,張大民和雲芳趕忙起身出去查看。隻見母親坐在藤椅上,手裏拿著件舊毛衣,正借著昏黃的燈光縫補著。
    “媽,這麽晚了,您咋還不睡?”張大民走到母親身邊,輕聲問道。
    母親抬起頭,目光在張大民和雲芳臉上停留片刻,緩緩說道:“人老了,覺就少了。剛聽到你們回來,想著是不是又鬧別扭了,我這心裏啊,就不踏實。”
    張大民蹲下身,握住母親的手:“媽,您別操心了,我和三民就是說了幾句,沒啥大事。您早點睡,別累著了。”
    母親輕輕拍了拍張大民的手:“大民啊,媽知道你不容易,這一大家子都靠你撐著。三民他們不懂事,你多擔待著點。要是有氣,就衝媽撒,別憋在心裏。”
    張大民眼眶一熱,連忙搖頭:“媽,您說的這是啥話,我怎麽會衝您撒氣呢。您放心,我心裏有數。”
    安撫好母親,張大民和雲芳回到裏屋。躺在床上,張大民卻久久不能入眠,腦海裏不斷浮現出這些年家裏的點點滴滴:二民倔強地遠嫁山西,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三民新婚的折騰,讓大家苦不堪言;還有廠裏越來越差的效益,微薄的工資,每次為了幾塊錢算計的窘迫……這一切就像一團亂麻,在他心頭纏繞。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泛起了魚肚白,張大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剛睡沒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披上衣服,趿拉著鞋出去開門,隻見鄰居小胖一臉慌張地站在門口。
    “大民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咱胡同口那棵老槐樹被風刮倒了,砸壞了好幾戶人家的房頂,我爸媽都被困在屋裏了!”
    張大民一聽,睡意全無,二話沒說,跟著小胖就往胡同口跑去。到了地方,隻見那棵平日裏為大家遮風擋雨的老槐樹橫躺在地上,巨大的樹冠壓垮了幾間平房的房頂,磚瓦散落一地。小胖的父母在屋裏驚恐地呼喊著,周圍鄰居們都圍在四周,卻一時束手無策。
    張大民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有根粗壯的繩子,他靈機一動,大聲喊道:“大夥別慌,咱們把繩子拴在樹上,一起把它拉起來一點,先把人救出來!”說罷,他撿起繩子,一頭係在樹上,另一頭招呼著鄰居們一起拉。眾人齊心協力,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樹幹抬起了一點,小胖和幾個年輕人趁機鑽進屋裏,把被困的人救了出來。
    等把人都安頓好,天已經大亮。張大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雲芳早已準備好了早飯,看著他滿身的塵土,心疼地說:“大民,快去洗洗,吃口熱乎的。”
    張大民簡單洗漱後,坐在飯桌前,剛吃了幾口,三民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哥,我聽說胡同口出事了,你沒事吧?”三民一臉關切地看著張大民。
    張大民微微一愣,沒想到三民會來關心自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我沒事,人都救出來了,就是有點累。”
    三民坐到旁邊,猶豫了一下,說:“哥,昨晚……是我不對,我不該跟你頂嘴,沒考慮大家的感受。我回去跟我媳婦說了,以後晚上我們盡量小點聲。”
    張大民看著三民,欣慰地笑了:“三弟,你能這麽想就對了。咱們是一家人,就得互相體諒,互相照顧。”
    三民點了點頭:“哥,我知道了。以後家裏有啥事兒,你盡管吩咐。”
    就在這時,五民從西北農大寄來了一封信。張大民打開信封,看著弟弟熟悉的字跡,眼眶漸漸濕潤。五民在信裏說,他在學校一切都好,學習成績優異,還參加了各種社團活動。他知道家裏困難,所以利用課餘時間勤工儉學,不僅能自給自足,還攢了點錢準備寄回家。他告訴家人,等他畢業了,就回來建設家鄉,讓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
    張大民把信念給大家聽,屋裏彌漫著一股溫馨與感動。母親擦著眼淚說:“我這幾個孩子啊,雖說平時愛鬧點別扭,但關鍵時刻,還是心連著心。”
    雲芳笑著說:“是啊,咱們家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張大民望著窗外,陽光透過斑駁的雲層灑在胡同裏,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日子雖然依舊艱辛,但隻要一家人齊心協力,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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