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指婚驚破鴛鴦夢
    榮國府的晨霧裹著寒氣，像化不開的愁緒。寶玉一夜未眠，眼底的青黑比硯台還濃，他攥著黛玉送的那方繡著並蒂蓮的帕子，指腹把絲線都磨得起了毛。窗外的紅梅落了滿地，被往來的鞋印踩成了胭脂泥，倒像是誰流了一夜的血淚。
    \"二爺，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襲人捧著件石青緞子夾襖進來，見他盯著帕子發怔，輕聲歎了口氣，\"昨兒夜裏紫鵑姐姐來說，林姑娘也沒睡好，咳了大半宿。\"
    寶玉猛地抬頭，帕子上的蓮瓣被指甲掐出了印：\"她又犯喘了？我就說那指婚的事不能讓她知道，你們偏......\"話沒說完就卡住了，喉嚨裏像堵著團浸了水的棉花。
    襲人眼圈也紅了：\"這事哪瞞得住啊？周太監在老太太上房說那番話時，多少雙耳朵豎著聽呢。林姑娘心思細，府裏這些日子風聲鶴唳的，她早猜著七八分了。\"
    寶玉把帕子往懷裏一揣，掀被就往外走，夾襖都穿反了：\"我去瀟湘館看看。\"
    \"可不敢！\"襲人連忙拉住他，\"老太太今兒一早就讓人來傳話，說吃完早飯要請二爺去上房說話，八成是說指婚的事。這節骨眼上您跑去瀟湘館，不是明著讓太太和邢夫人抓把柄嗎？\"
    寶玉甩開她的手，聲音發顫：\"抓就抓！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他想起黛玉昨夜含淚的眼睛，那裏麵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被風吹滅的燭火。
    剛走到穿堂，就見賈母身邊的鴛鴦迎麵走來，手裏捧著個描金漆盒：\"寶二爺，老太太讓您這就過去，說忠順王府的人剛送了東西來，讓您瞧瞧。\"
    寶玉的心沉得像塊鉛，忠順王府的東西？除了那門他死也不依的婚事，還能有什麽？\"我不去。\"他轉身就往回走，肩膀撞在廊柱上，疼得齜牙咧嘴也沒回頭。
    鴛鴦急得跺腳：\"我的小祖宗！您這是要逼死老太太嗎？她一早起來就沒吃下飯，就盼著您能......\"
    \"盼著我賣了自己，換榮國府一時平安？\"寶玉猛地回頭，眼睛紅得像要滴血，\"那讓她把我賣了去！把這寶玉也摘了去！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
    話沒說完就被鴛鴦捂住了嘴。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二爺小聲些！這話要是被外人聽了去，咱們全府上下都得掉腦袋！老太太也是為了您好，那郡主......\"
    \"我不管什麽郡主縣主！\"寶玉掰開她的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心裏隻有林妹妹一個人，除了她，我誰也不娶！\"
    正吵著，就見賈政鐵青著臉走來，手裏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戳得咚咚響：\"孽障！你在這裏胡唚什麽？\"
    寶玉看見父親就像見了閻王爺，可話到了嘴邊卻硬氣起來：\"父親，兒子不想娶忠順王府的郡主，求父親回了皇上的旨意！\"
    賈政氣得拐杖都快攥斷了：\"你以為這是逛廟會挑玩意兒？皇上的旨意是說回就能回的？我告訴你，這門親事定了！你要是敢抗旨，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沒就沒！\"寶玉脖子一梗，眼淚突然湧了上來，\"我本來就不想做這榮國府的二少爺，我隻想和林妹妹......\"
    \"啪\"的一聲脆響，賈政的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他臉上。寶玉被打得趔趄了幾步，嘴角立刻滲出血來。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像燃盡的燈芯。
    \"反了！反了天了！\"賈政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說不出話。周圍的丫鬟婆子嚇得齊刷刷跪下，連大氣都不敢喘。
    賈母的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帶著哭腔：\"你們這是做什麽？要打要殺，先把我這把老骨頭劈了再說！\"
    眾人回頭，見賈母被琥珀扶著，顫巍巍地站在月洞門口，臉色比紙還白。\"政兒，你多大歲數了，還跟孩子動手？\"賈母的拐杖往地上一戳，\"寶玉有什麽錯？他心裏有人，不想娶別人，這有錯嗎？倒是你們，逼著他做不願意的事，這就是當長輩的道理？\"
    賈政連忙跪下：\"母親息怒，兒子也是為了府裏......\"
    \"為了府裏就能委屈孩子？\"賈母打斷他，走到寶玉身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好孩子，疼不疼？別怕，有老太太在，天塌不下來。\"
    寶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老太太，我不娶郡主，我就想跟林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賈母摟著他，自己的眼淚也掉了下來，\"這事咱們慢慢想辦法，總會有法子的。\"
    正說著，王夫人和邢夫人也聞訊趕來。王夫人見寶玉被打，心裏疼得慌，卻不敢說什麽，隻能勸賈母：\"母親，這事先別急，慢慢商量。皇上那邊，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邢夫人卻在一旁冷笑：\"我看難。皇上的旨意，豈是說改就改的？依我看，寶玉還是乖乖聽話的好，別到時候連累了整個府裏。\"
    \"你少說兩句！\"賈母瞪了她一眼，\"這沒你的事！\"
    邢夫人撇撇嘴，不敢再說話，心裏卻暗罵賈母偏心。她巴不得寶玉抗旨，到時候賈政被牽連，她就能趁機掌家了。
    寶玉擦了擦眼淚，突然站直了身子：\"老太太，不用商量了。我這就去宮裏求皇上，若是皇上不準，我就......我就剃度出家，總不能委屈了林妹妹。\"
    眾人都嚇了一跳。賈母連忙拉住他：\"傻孩子，胡說什麽！出了家，你讓林姑娘怎麽辦？\"
    提到黛玉，寶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我總不能讓她看著我娶別人......\"
    就在這時，紫鵑氣喘籲籲地跑來，臉色慘白：\"老太太，二爺，不好了！我們姑娘......我們姑娘咳得厲害，暈過去了！\"
    寶玉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撥開眾人就往瀟湘館跑，連鞋都跑掉了一隻。賈母等人也連忙跟了過去，一路上隻聽見寶玉的聲音在前麵喊：\"黛玉！黛玉你等著我！\"
    瀟湘館裏，氣氛凝重得像要下雨。黛玉躺在炕上，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發紫，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每喘一口氣都像要耗盡全身的力氣。紫鵑正拿著帕子給她擦汗，眼淚掉在黛玉的手背上。
    \"林妹妹！\"寶玉衝進來，撲在炕邊，握住黛玉冰涼的手，\"你怎麽樣？別嚇我！\"
    黛玉緩緩睜開眼，看見是他，嘴角勉強牽起一絲笑，聲音輕得像羽毛：\"寶哥哥......你來了......\"
    \"我來了，我來了。\"寶玉的眼淚掉在她手背上，\"你別說話，好好歇著，我這就去請太醫！\"
    \"不用了......\"黛玉搖搖頭，握住他的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她看著寶玉臉上的巴掌印，眼淚突然湧了上來，\"他們打你了？\"
    寶玉連忙搖頭：\"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黛玉卻不相信，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手剛抬起來就又落了下去，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黛玉！黛玉！\"寶玉急得大喊，聲音都劈了。
    賈母等人也趕到了，見黛玉暈過去，都嚇壞了。賈母連忙讓鴛鴦去請王太醫，又讓襲人去拿府裏最好的人參來。
    王太醫很快就來了，給黛玉把了脈，眉頭皺得像個疙瘩。\"老太太，二爺，\"他收起脈枕，歎了口氣，\"林姑娘這是憂思過度，肝氣鬱結，又受了風寒，身子已經虧空得厲害......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
    寶玉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栽倒在地。賈母也差點暈過去，被琥珀扶住了。\"王太醫，你一定要救救她！\"賈母抓住王太醫的手，\"不管用什麽藥，花多少錢，我們都願意！\"
    \"老太太放心，下官一定盡力。\"王太醫開了方子，又叮囑道，\"隻是林姑娘這病，三分靠藥，七分靠養。最要緊的是不能再受刺激，得讓她安心靜養才行。\"
    寶玉送走王太醫，回到屋裏，坐在黛玉炕邊，緊緊握著她的手。黛玉還沒醒，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在做什麽噩夢。寶玉看著她蒼白的臉，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他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一定要保住黛玉，一定要讓她好好活著。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敲打著窗欞，像誰在低聲哭泣。寶玉看著窗外的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能讓黛玉好起來，別說讓他娶郡主，就是讓他去死，他也願意。
    第二折 嚴旨催逼父心焦
    榮國府的雨下了三天三夜，像要把這百年望族的根基都泡透。賈政站在書房窗前，看著院裏積水裏的殘荷，眉頭擰成了個死結。書案上放著宮裏來的密信，字跡是皇上親筆，每一筆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寶玉婚事，限三月內辦妥，逾期嚴懲不貸。\"
    \"老爺，該喝藥了。\"周瑞家的端著藥碗進來，見他盯著密信發怔，小心翼翼地說，\"這藥是王太醫特意囑咐的，說是能安神。\"
    賈政擺擺手，聲音沙啞：\"放著吧。\"他拿起密信，又看了一遍，指尖把信紙都捏皺了。皇上的意思很明白，這門婚事不僅是給寶玉的，更是給榮國府的一個警告。忠順王府倒了，皇上需要找個新的棋子來平衡朝局，而榮國府，就是那個被選中的棋子。
    可寶玉的性子他最清楚，那孩子看著溫和，骨子裏卻強得像頭驢。若是硬逼著他娶郡主，怕是會出人命。更別說黛玉那姑娘，身子弱得風一吹就倒，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老爺，璉二爺來了。\"小廝在門口稟報。
    賈政歎了口氣：\"讓他進來。\"
    賈璉走進來，臉上帶著疲憊，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父親，江南那邊回話了，說是......說是忠順王府的郡主，其實並不是王爺親生的，是當年從外麵抱來的。\"
    賈政愣了一下：\"哦？這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賈璉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咱們在江南的眼線查出來的，說是郡主的親生父母是罪臣之後，當年被王爺收養，對外隻說是遠房親戚家的孩子。\"
    賈政接過信，仔細看了一遍，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這麽說，這門婚事，皇上或許並不知情？\"
    \"很有可能。\"賈璉說，\"忠順王府怕是想借著這門婚事，攀附咱們榮國府，好鞏固自己的地位。若是把這事捅出去，皇上說不定會收回成命。\"
    賈政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妥。這事若是鬧大了，不僅會得罪忠順王府，還會讓皇上覺得咱們榮國府不識抬舉。到時候，怕是會引來更大的禍事。\"
    賈璉急了：\"那怎麽辦？總不能真的讓寶玉娶那個......\"
    \"閉嘴！\"賈政打斷他，\"郡主再怎麽樣，也是皇上指的婚，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他站起身，在屋裏踱來踱去，\"這事得從長計議。既不能抗旨，又不能委屈了寶玉和黛玉......\"
    正說著，小廝又來稟報：\"老爺，宮裏的李公公來了，說是有皇上的口諭。\"
    賈政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說：\"快請進來。\"
    李公公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臉上帶著倨傲的笑：\"賈大人，別來無恙啊？\"
    賈政連忙行禮：\"有勞公公跑一趟，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拿出聖旨，尖聲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榮國府賈寶玉，品性純良，朕心甚慰。特將忠順王府郡主指婚於他，擇日完婚。榮國府須即刻籌備婚事，不得有誤。欽此。\"
    賈政和賈璉連忙跪下接旨：\"臣領旨謝恩。\"
    李公公收起聖旨，皮笑肉不笑地說：\"賈大人，皇上可是很看重這門婚事的。您可得抓緊時間，別讓皇上失望啊。\"
    \"一定，一定。\"賈政陪著笑，讓周瑞家的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紅包遞給李公公，\"一點小意思，公公收下買杯茶喝。\"
    李公公掂了掂紅包，滿意地笑了：\"賈大人真是太客氣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送走李公公，賈政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把聖旨往桌上一扔，重重地歎了口氣：\"看來，這門婚事是躲不過去了。\"
    賈璉急得直跺腳：\"父親，那寶玉和黛玉怎麽辦？他們倆......\"
    \"還能怎麽辦？\"賈政打斷他，\"隻能委屈他們了。寶玉是榮國府的二少爺，他的婚事從來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至於黛玉......\"他想起那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心裏也有些不忍，\"等寶玉成了親，就把她接回蘇州去吧，給她些田產，讓她安穩度日。\"
    賈璉還想說什麽，卻被賈政製止了：\"別說了，就這麽定了。你去告訴寶玉，讓他好好準備婚事，別再胡思亂想了。\"
    賈璉無奈，隻能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賈政看著窗外的雨，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他知道，這麽做對寶玉和黛玉太不公平了，可他也是沒辦法。榮國府這麽大一家子人，他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婚事，就讓整個家族陷入危難之中。
    就在這時，小廝又來稟報：\"老爺，寶二爺來了，說是有急事找您。\"
    賈政皺了皺眉：\"讓他進來。\"
    寶玉走進來，臉上帶著決絕的表情：\"父親，我想好了，我願意娶忠順王府的郡主。\"
    賈政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說，我願意娶郡主。\"寶玉重複道，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很堅定，\"但我有一個條件。\"
    賈政看著他，心裏有些疑惑：\"什麽條件？\"
    \"我要皇上賜婚，讓林妹妹也嫁給我，做我的側室。\"寶玉說，眼睛裏閃著一絲希望，\"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不能委屈了她。若是皇上不準，我寧願抗旨，也不娶郡主。\"
    賈政氣得差點暈過去：\"你......你簡直是胡鬧！皇上怎麽可能同意這種事？你把皇家婚事當成什麽了？\"
    \"我不管！\"寶玉脖子一梗，\"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若是父親不答應，我就......\"
    \"你就怎麽樣？\"賈政厲聲問道。
    寶玉看著父親憤怒的臉，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淒涼：\"我就去出家。反正這榮國府，我也待夠了。\"
    賈政看著他決絕的樣子，心裏又氣又疼。他知道，寶玉這是被逼到絕路了。可他又能怎麽辦呢？皇上的旨意，他不能違抗；榮國府的安危，他不能不顧。
    \"你先回去吧。\"賈政疲憊地說，\"這事我再想想。\"
    寶玉看著父親，知道他是不會答應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地說：\"父親，若是林妹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活了。\"
    賈政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寶玉說的是實話。那個孩子，看似溫和，骨子裏卻有著一股狠勁，一旦認定了什麽，就絕不會輕易放棄。
    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窗欞，也敲打著賈政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既保住榮國府，又不傷害到寶玉和黛玉。
    第三折 內宅翻覆起狼煙
    榮國府的雨總算停了，可空氣裏的壓抑卻絲毫未減。王夫人坐在屋裏，手裏數著佛珠，心裏卻亂得像一團麻。寶玉同意娶郡主了，可條件卻讓她頭疼——讓黛玉做側室，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先不說皇上會不會同意，就是賈母那裏，也未必能通過。
    \"太太，邢夫人來了。\"金釧兒進來稟報，臉上帶著不安的神色。
    王夫人皺了皺眉：\"她來做什麽？\"
    \"說是......說是來看看您，順便聊聊寶玉婚事的事。\"金釧兒說。
    王夫人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邢夫人來者不善。\"讓她進來吧。\"
    邢夫人走進來，臉上帶著假惺惺的笑：\"妹妹，忙著呢？\"
    \"姐姐坐。\"王夫人讓金釧兒倒茶，\"姐姐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這不是聽說寶玉的婚事定了嗎？我來道個喜。\"邢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起來，這還得多謝妹妹從中周旋，不然，寶玉那孩子怕是還轉不過彎來呢。\"
    王夫人知道她話裏有話，淡淡地說：\"都是為了府裏，說這些就見外了。\"
    \"話是這麽說，可有些事，還是得說清楚。\"邢夫人放下茶杯，話鋒一轉，\"聽說寶玉那孩子，還想讓林姑娘做側室？有這回事嗎？\"
    王夫人心裏一緊，點了點頭：\"是有這麽回事，不過是孩子瞎想，我沒同意。\"
    \"妹妹做得對。\"邢夫人立刻說，\"那林姑娘是什麽身份？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怎麽能做寶玉的側室？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再說了，忠順王府那邊也不會同意啊。\"
    王夫人皺了皺眉：\"我知道，所以我沒答應。\"
    \"不僅不能答應，我看，那林姑娘也該早點送走了。\"邢夫人說，\"留在府裏，總不是個事。萬一要是傳出什麽閑話，影響了寶玉的婚事，那可就糟了。\"
    王夫人有些不悅：\"姐姐這話就過分了。林姑娘是老太太看重的人，又和寶玉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怎麽能說送走就送走？\"
    \"妹妹就是心太軟。\"邢夫人不以為然，\"感情深厚又怎麽樣？能當飯吃？現在是什麽時候？寶玉的婚事才是頭等大事，不能有半點差錯。我看，還是早點把她送回蘇州去，省得夜長夢多。\"
    王夫人不想再跟她糾纏，站起身說：\"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林姑娘的事，還是等老太太定奪吧。我還有事，就不陪姐姐了。\"
    邢夫人見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賴著，悻悻地站起身：\"既然妹妹忙，那我就先走了。不過妹妹可得想清楚，這事要是出了差錯，咱們誰也擔待不起。\"
    送走邢夫人，王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知道邢夫人是故意來挑事的，可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黛玉留在府裏，確實是個隱患。萬一真的影響了寶玉的婚事，那可就麻煩了。
    \"太太，您別生氣。\"金釧兒勸道，\"邢夫人就是那樣的人，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王夫人歎了口氣：\"我不是生氣，我是發愁。寶玉的婚事，林姑娘的去處，還有府裏的一堆事......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就在這時，趙姨娘掀簾進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太太，我聽說了，寶玉要娶忠順王府的郡主了？\"
    王夫人皺了皺眉：\"你來幹什麽？\"
    \"我來給太太道喜啊。\"趙姨娘笑著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們榮國府又能風光一把了。\"
    王夫人沒好氣地說：\"喜從何來？寶玉那孩子還鬧著要讓黛玉做側室呢。\"
    \"這還不好辦？\"趙姨娘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隻要林姑娘不在了，寶玉自然就會死心了。\"
    王夫人心裏一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姨娘笑了笑，露出一絲陰狠：\"太太您想啊，林姑娘身子那麽弱，要是不小心......出點什麽意外，誰也說不出什麽來。到時候，寶玉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娶郡主了。\"
    王夫人看著趙姨娘陰狠的臉，心裏一陣發冷：\"你......你簡直是瘋了！這種話也敢說？\"
    \"我這也是為了府裏好啊。\"趙姨娘說，\"難道太太想看著寶玉抗旨，連累整個府裏嗎？\"
    王夫人擺擺手：\"你別說了，趕緊走！再敢說這種話，我撕爛你的嘴！\"
    趙姨娘見王夫人動了怒，也不敢再多說，悻悻地走了。
    王夫人坐在那裏，心裏亂得像一團麻。趙姨娘的話雖然惡毒，卻像一根刺，紮進了她的心裏。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麽做，可一想到寶玉的婚事，想到榮國府的安危，她又有些動搖了。
    就在這時，賈母身邊的琥珀來了：\"太太，老太太請您過去一趟，說是商量寶玉婚事的事。\"
    王夫人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賈母又有什麽主意。她定了定神，跟著琥珀往賈母上房走去。
    賈母上房裏，氣氛也很凝重。賈母坐在炕上，眉頭緊鎖，賈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母親，您找我？\"王夫人走過去，給賈母行了個禮。
    賈母點點頭：\"坐吧。我找你來，是想商量一下寶玉婚事的事。寶玉那孩子，非要讓黛玉做側室，你們怎麽看？\"
    王夫人看了賈政一眼，猶豫著說：\"我覺得......不太妥當。皇上不會同意，忠順王府那邊也不會答應。\"
    賈政歎了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可寶玉那孩子，性子倔得很，若是不答應他，怕是會出亂子。\"
    賈母沉默了片刻，說：\"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如，先讓黛玉認我做幹孫女，給她一個名分。然後，再求皇上恩準，讓她做寶玉的側室。這樣，既不違製，又能讓寶玉安心。\"
    王夫人和賈政都愣住了。這個主意，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母親，這......能行嗎？\"賈政有些猶豫，\"皇上會同意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賈母說，\"我這就給宮裏的元妃寫信，讓她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元妃是皇上的寵妃，隻要她開口，皇上說不定會答應。\"
    王夫人也覺得這個主意可行：\"是啊，元妃娘娘說話，皇上應該會給麵子。若是能成，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賈政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吧，就按母親說的辦。我這就去準備，給黛玉上戶籍，認您做幹孫女。\"
    賈母點點頭：\"好。這事要抓緊時間，不能耽誤了寶玉的婚事。\"
    王夫人和賈政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就見邢夫人掀簾進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老太太，我剛才聽說，你們想讓林姑娘認老太太做幹孫女，還要讓她做寶玉的側室？\"
    賈母皺了皺眉：\"怎麽？你有意見？\"
    \"意見倒是沒有，\"邢夫人笑著說，\"隻是覺得，這事怕是不妥。林姑娘畢竟是個孤女，來曆不明，若是認了老太太做幹孫女，傳出去，怕是會讓人笑話咱們榮國府沒人了。\"
    \"你胡說什麽！\"賈母生氣地說，\"黛玉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為人我最清楚，怎麽會來曆不明？\"
    \"我也不是說林姑娘不好，\"邢夫人說，\"隻是覺得，咱們榮國府好歹也是國公府，寶玉的側室，怎麽也得找個體麵人家的姑娘才行。林姑娘......怕是不太合適。\"
    王夫人也有些不悅：\"姐姐怎麽能這麽說？林姑娘的父親林如海，當年也是探花郎，官至巡鹽禦史，怎麽就不體麵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邢夫人不以為然，\"現在林家家道中落，林姑娘又寄人籬下，怎麽能跟忠順王府的郡主比？我看，還是算了吧。\"
    賈母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這事我已經定了，不用你管！\"
    邢夫人見賈母動了怒，也不敢再多說，隻是心裏暗暗冷笑。她才不會讓黛玉那麽容易就得逞呢，她一定要想辦法，破壞這門婚事。
    看著邢夫人的背影，賈母歎了口氣：\"這府裏啊，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王夫人和賈政也都沉默了。他們知道，接下來的路，怕是會更加艱難。
    第四折 癡兒妄念覓生機
    瀟湘館的藥味濃得化不開，黛玉躺在炕上，臉色依舊蒼白，卻比前幾日精神了些。紫鵑正給她讀寶玉送來的詩，那是他連夜寫的，字裏行間都是濃濃的情意。
    \"寶二爺這詩寫得真好。\"紫鵑笑著說，\"姑娘你看，"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這得有多心疼姑娘啊。\"
    黛玉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輕輕歎了口氣：\"他就是這樣，總愛說些癡話。\"
    \"這可不是癡話，是真心話。\"紫鵑說，\"姑娘，我聽說了，二爺為了您，都願意娶那個郡主了，隻是......\"
    \"隻是什麽？\"黛玉追問。
    紫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隻是二爺想讓皇上恩準，讓您做他的側室。老太太和老爺太太都在想辦法呢。\"
    黛玉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感動，有委屈，還有一絲不安。她知道寶玉是為了她好，可做側室，終究是委屈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同意，也不知道忠順王府那邊會怎麽想。
    \"這......怕是不妥吧。\"黛玉輕聲說，\"皇上的旨意，豈是說改就改的？再說了，我一個孤女，怎麽能配得上做寶二爺的側室？\"
    \"姑娘您別這麽說。\"紫鵑連忙說，\"您的才情容貌，哪個不佩服？做寶二爺的側室，那是綽綽有餘。再說了，有老太太在，一定能成的。\"
    黛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外。她知道紫鵑是為了她好，可她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就在這時，寶玉掀簾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黛玉，告訴你個好消息！\"
    黛玉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什麽好消息？\"
    \"老太太決定了，讓你認她做幹孫女，給你一個名分。\"寶玉說，眼睛裏閃著光，\"然後，再求皇上恩準，讓你做我的側室。這樣，咱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黛玉的心裏一緊，果然和紫鵑說的一樣。她看著寶玉興奮的臉，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寶玉，\"黛玉輕聲說，\"這樣......真的好嗎？我怕......\"
    \"別怕！\"寶玉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老太太已經給元妃娘娘寫信了，隻要元妃娘娘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一定能成的。\"
    黛玉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裏的不安稍稍減輕了些。或許，事情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順利。
    \"對了，\"寶玉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玉墜，上麵刻著一個\"林\"字，\"這是我特意讓匠人做的，給你戴上。等咱們成了親，我再給你做一個更好的。\"
    黛玉接過玉墜，觸手溫潤，心裏暖暖的。她輕輕點了點頭，把玉墜戴在了脖子上。
    \"你好好養病，\"寶玉說，\"等你好了，咱們就去給老太太請安，認她做幹祖母。\"
    黛玉點點頭，看著寶玉轉身出去的背影，心裏充滿了期待。她多麽希望，能像寶玉說的那樣，他們能順利地在一起，再也沒有那麽多的煩惱和阻礙。
    可她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等著他們。
    邢夫人回到自己屋裏，越想越生氣。她絕對不能讓黛玉認賈母做幹孫女，更不能讓她做寶玉的側室。她一定要想辦法，破壞這件事。
    \"王善保家的，你過來。\"邢夫人喊了一聲。
    王善保家的連忙跑進來：\"太太，您叫我？\"
    \"我問你，你在瀟湘館有沒有什麽眼線？\"邢夫人問。
    王善保家的愣了一下，連忙說：\"有倒是有一個，是林姑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叫小紅的。怎麽了？\"
    \"好。\"邢夫人點點頭，\"你去告訴小紅，讓她想辦法，把林姑娘的藥給換了。\"
    王善保家的嚇了一跳：\"太太，這......這可不行啊！要是被發現了，那可是掉腦袋的罪啊！\"
    \"你怕什麽？\"邢夫人冷冷地說，\"做得幹淨點，誰會發現？再說了，就算發現了，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王善保家的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林姑娘畢竟是老太太看重的人......\"
    \"你要是不敢去，我就找別人去。\"邢夫人說，\"到時候，好處可就沒你的份了。\"
    王善保家的一聽有好處，眼睛立刻亮了。她想了想，咬了咬牙：\"好，太太，我去。隻是......事成之後，您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處。\"邢夫人說，\"你快去辦，別耽誤了時間。\"
    王善保家的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邢夫人看著她的背影，露出了一絲陰狠的笑。她知道，隻要黛玉病得更重，甚至死了，寶玉就會死心，賈母也不會再堅持讓她做側室了。到時候，寶玉就隻能乖乖地娶忠順王府的郡主，而她，也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她坐在那裏，想象著自己將來在榮國府呼風喚雨的樣子，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來。
    而此時的瀟湘館，黛玉還在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場致命的危機，正在向她逼近。
    第五折 計敗露餡禍更深
    榮國府的空氣像凝固了一樣，每個人都在為寶玉的婚事忙碌著，卻又各懷心思。賈母給元妃的信已經送出去了，就等著回信。賈政也在忙著給黛玉上戶籍，認賈母做幹孫女的事。
    寶玉每天都往瀟湘館跑，陪黛玉說話，給她讀詩，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黛玉的身體也確實一天天好轉，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咳嗽也減輕了些。
    這天，寶玉又來看黛玉，手裏拿著一束剛開的紅梅。\"黛玉，你看，這梅花多好看。\"他把梅花插進桌上的花瓶裏，\"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櫳翠庵賞梅。\"
    黛玉笑著點點頭：\"好啊。\"
    就在這時，紫鵑端著藥碗進來：\"姑娘，該喝藥了。\"
    黛玉皺了皺眉，她實在是喝夠了這苦藥。但為了能快點好起來，她還是接過了藥碗。
    就在她要喝的時候，寶玉突然攔住了她：\"等等，這藥聞著怎麽有點不對勁？\"
    黛玉愣了一下，聞了聞藥碗：\"沒什麽不對勁啊，還是以前的味道。\"
    \"不對，\"寶玉肯定地說，\"以前的藥雖然苦，但帶著一股清香，今天的藥......好像有點腥氣。\"
    紫鵑也聞了聞：\"咦，還真是。難道是藥鋪抓錯藥了？\"
    寶玉把藥碗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這絕對不是王太醫開的方子。紫鵑，這藥是誰煎的？\"
    紫鵑想了想：\"是小紅煎的。她說她手腳麻利，就讓她去了。\"
    \"小紅？\"寶玉皺了皺眉，\"她什麽時候來瀟湘館的？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前幾天，太太派過來幫忙的。\"紫鵑說。
    寶玉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把小紅叫來。\"他說。
    紫鵑連忙出去找小紅，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二爺，姑娘，小紅不見了。\"紫鵑著急地說，\"她的東西也不見了，好像是跑了。\"
    寶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好！這藥有問題！\"
    黛玉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心裏一陣發慌：\"那......那現在怎麽辦？\"
    \"別慌，\"寶玉安慰她，\"你還沒喝，沒事的。紫鵑，快去把王太醫請來，讓他看看這藥到底有什麽問題。\"
    紫鵑連忙跑出去請王太醫。
    寶玉看著那碗藥，心裏又氣又怕。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想害黛玉。是誰呢？邢夫人？趙姨娘？還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隻是緊緊地握住黛玉的手：\"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黛玉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裏稍稍安定了些。但她也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沒過多久，王太醫就來了。他仔細看了看藥碗裏的藥，又聞了聞，臉色變得十分凝重。\"這不是我開的藥，\"他肯定地說，\"這裏麵加了一味"牽機引"，是一種慢性毒藥，少量服用會讓人身體日漸衰弱，大量服用則會致命。\"
    寶玉和黛玉都嚇了一跳。\"果然有毒！\"寶玉氣得渾身發抖，\"是誰這麽大膽，敢在榮國府裏下毒？\"
    王太醫歎了口氣：\"這就不好說了。府裏人多眼雜，怕是......\"
    就在這時，賈母、賈政、王夫人等人也聞訊趕來了。聽說有人給黛玉下毒，都嚇壞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賈母抓住王太醫的手，\"黛玉怎麽樣？有沒有事？\"
    \"老太太放心，林姑娘還沒喝這藥，沒事的。\"王太醫說，\"隻是這藥裏加了"牽機引"，是一種毒藥。\"
    \"什麽？毒藥？\"賈母氣得差點暈過去，\"是誰這麽狠心，要置黛玉於死地？\"
    賈政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查！給我仔細查！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
    很快，林之孝就帶著人在府裏搜查起來。沒過多久，就有了消息。
    \"老爺，老太太，查到了。\"林之孝跑進來說，\"小紅在逃跑的時候被我們抓住了，她已經招了，是......是邢夫人身邊的王善保家的指使她幹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竟然是邢夫人。
    邢夫人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說：\"不是我！不是我指使的！是王善保家的自己幹的，跟我沒關係！\"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林之孝說，\"小紅已經把一切都招了，說是你讓王善保家的指使她下毒，還說事成之後給她好處。\"
    賈母氣得渾身發抖：\"邢夫人！你太讓我失望了！黛玉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害她？\"
    邢夫人哭著說：\"老太太，我真的沒有啊！是他們冤枉我！你要相信我啊！\"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賈政冷冷地說，\"把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都關起來，等查清了再做處置。\"
    很快，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就被關了起來。榮國府裏，一片人心惶惶。
    寶玉看著這一切，心裏五味雜陳。他既慶幸黛玉沒事，又為府裏發生這樣的事感到難過。他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麽結束，榮國府的麻煩，還在後麵。
    黛玉坐在那裏，心裏也充滿了不安。她沒想到，竟然會有人這麽狠心，想要害死她。她看著寶玉，輕聲說：\"寶玉，我是不是不該留在榮國府？是不是因為我，才給府裏帶來這麽多麻煩？\"
    寶玉握住她的手：\"別胡說。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心太狠。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黛玉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但她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她總覺得，榮國府的天，快要變了。
    第六折 病榻愁腸損紅顏
    邢夫人被關起來後，榮國府裏的氣氛更加壓抑。賈母因為這件事，氣得病倒了。賈政忙著處理府裏的事，還要應付宮裏的詢問，忙得焦頭爛額。王夫人則一邊照顧賈母，一邊打理府裏的事務，也是心力交瘁。
    寶玉每天都往瀟湘館跑，陪著黛玉。黛玉雖然沒喝那碗毒藥，但受了驚嚇，病情又加重了。她整天躺在床上，精神恍惚，咳嗽也越來越厲害。
    \"黛玉，喝點粥吧。\"寶玉端著一碗燕窩粥，坐在黛玉炕邊，\"這是我讓廚房特意給你熬的，你多少吃點。\"
    黛玉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我吃不下去。\"
    \"不吃怎麽行？\"寶玉著急地說，\"你身子這麽弱，再不吃飯，怎麽能好起來？\"
    黛玉看著他，眼裏含著淚：\"寶玉，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別胡說！\"寶玉連忙說，\"你隻是受了點驚嚇，好好休養幾天就好了。王太醫說了，你的身體底子還是好的，隻要安心靜養，一定能好起來的。\"
    黛玉輕輕歎了口氣：\"我總覺得，這榮國府不太平。或許，我真的該回蘇州去了。\"
    \"不許說這種話！\"寶玉打斷她，\"我說過，不會讓你走的。我們還要一起去櫳翠庵賞梅，一起去沁芳閘釣魚，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黛玉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她咳得撕心裂肺，帕子上又沾了些淡淡的粉紅。
    \"黛玉！\"寶玉連忙給她順氣，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你別激動，好好歇著。\"
    黛玉咳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她看著寶玉，眼裏充滿了無奈：\"寶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我真的怕了。我怕再有人害我，也怕......也怕連累你。\"
    \"說什麽傻話。\"寶玉握住她的手，\"我們是一體的，誰也連累不了誰。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
    就在這時，紫鵑匆匆進來：\"二爺，姑娘，宮裏來人了，說是元妃娘娘有旨，讓二爺立刻進宮一趟。\"
    寶玉愣了一下：\"元妃娘娘有什麽事？\"
    \"不知道，\"紫鵑說，\"來的公公說是有要緊事，讓二爺馬上就去。\"
    寶玉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看著黛玉，猶豫著說：\"黛玉，我......\"
    \"你去吧。\"黛玉說，\"別讓元妃娘娘等急了。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寶玉點點頭，又叮囑了紫鵑幾句，才跟著來的公公往宮裏去。
    一路上，寶玉的心裏都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元妃娘娘找他有什麽事，是關於他的婚事，還是關於府裏下毒的事。
    到了宮裏，寶玉被帶到元妃的寢宮。元妃坐在炕上，臉色不太好。
    \"寶玉，你來了。\"元妃說，聲音有些沙啞。
    \"參見姐姐。\"寶玉給元妃行了個禮。
    \"起來吧。\"元妃讓他坐下，\"我找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寶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姐姐請說。\"
    元妃歎了口氣：\"皇上已經知道了府裏的事，很生氣。他說，榮國府裏出了這種事，實在是不像話。他還說，寶玉你的婚事，怕是......怕是要再考慮考慮了。\"
    寶玉愣了一下，沒想到皇上會這麽說。\"姐姐，那......那黛玉怎麽辦？\"
    \"黛玉的事，皇上也知道了。\"元妃說，\"皇上說，黛玉是個好姑娘，隻是......隻是榮國府太亂了，怕是會委屈了她。他已經下旨，讓黛玉下個月就回蘇州去，由官府照顧她的生活。\"
    寶玉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過去。\"皇上怎麽能這樣？\"他激動地說，\"我已經答應黛玉了，要娶她做側室的！\"
    \"寶玉，你別激動。\"元妃說，\"皇上也是為了黛玉好。榮國府現在這個樣子，她留在這兒，確實不安全。你就聽皇上的話，讓她回蘇州去吧。\"
    \"我不答應！\"寶玉說，\"我一定要娶黛玉，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元妃生氣地說，\"皇上的旨意，豈是你能違抗的？你要是再這樣，不僅會連累你自己，還會連累整個榮國府！\"
    寶玉看著元妃，心裏充滿了絕望。他知道，元妃說的是實話。皇上的旨意，他確實不能違抗。可他答應過黛玉，要永遠陪著她，他不能食言。
    \"姐姐，我求你了，再幫我求求皇上，好不好？\"寶玉跪在地上，給元妃磕了個頭，\"隻要能讓我和黛玉在一起，我什麽都願意做。\"
    元妃看著他，心裏也很心疼。但她知道，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改變了。\"寶玉，起來吧。別再求了，沒用的。\"
    寶玉跪在地上，眼淚不停地掉下來。他知道，他和黛玉，可能真的要分開了。
    從宮裏出來，寶玉失魂落魄地往榮國府走。一路上，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跟黛玉說。
    回到榮國府，寶玉徑直往瀟湘館走去。黛玉正坐在窗前等他，見他回來，連忙問：\"寶玉，怎麽樣？元妃娘娘找你有什麽事？\"
    寶玉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怎麽了？\"黛玉看出他不對勁，心裏一陣發慌，\"是不是......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寶玉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說：\"黛玉，皇上......皇上讓你下個月回蘇州去。\"
    黛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寶玉：\"你說什麽？\"
    \"皇上說，榮國府太亂了，不安全，讓你回蘇州去，由官府照顧你的生活。\"寶玉說，聲音沙啞。
    黛玉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所以......所以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是嗎？\"
    寶玉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會讓你走的。我會想辦法，一定會的。\"
    黛玉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寶玉，別傻了。皇上的旨意，我們怎麽能違抗呢？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命吧。\"
    \"我不信命！\"寶玉說，\"我隻信我們自己。隻要我們堅持，一定能在一起的。\"
    黛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流著淚。她知道，寶玉說的隻是安慰她的話。皇上的旨意，他們怎麽可能違抗呢？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瀟湘館裏，一片死寂。隻有黛玉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淒涼。
    第七折 峰回路轉待生機
    榮國府的陰霾似乎沒有盡頭。寶玉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吃不喝，像丟了魂一樣。他想不通，為什麽他和黛玉之間會有這麽多的阻礙。難道，他們真的就不能在一起嗎？
    襲人看著他日漸憔悴的樣子，心裏急得像火燒。她想勸勸他，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二爺，您多少吃點東西吧。\"襲人端著一碗粥進來，\"您這樣不吃不喝，身子會垮的。林姑娘要是知道了，也會心疼的。\"
    提到黛玉，寶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都要走了，還會心疼我嗎？\"
    \"怎麽不會？\"襲人說，\"林姑娘心裏是有您的。隻是......隻是皇上的旨意，她也沒辦法。\"
    寶玉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茗煙匆匆跑進來：\"二爺，大喜啊！大喜啊！\"
    寶玉愣了一下：\"什麽大喜？\"
    \"江南傳來消息，說是忠順王府的郡主，其實是罪臣之後，當年是被王爺收養的。\"茗煙說，眼睛裏閃著光，\"這事已經被捅到皇上那裏去了，皇上很生氣，已經下旨，取消了您和郡主的婚事！\"
    寶玉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你說什麽？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茗煙說，\"是咱們在江南的眼線把這事捅出去的，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寶玉的心裏像炸開了一樣，又驚又喜。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動地說，\"黛玉不用走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他抓起一件衣服，就往瀟湘館跑。他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黛玉。
    瀟湘館裏，黛玉正坐在窗前發呆。她的心裏充滿了絕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即將到來的分離。
    \"黛玉！黛玉！\"寶玉衝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的婚事取消了！皇上已經下旨了！\"
    黛玉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忠順王府的郡主是罪臣之後，皇上已經取消了我們的婚事！\"寶玉說，\"你不用回蘇州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黛玉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這......這是真的嗎？不會又是騙我的吧？\"
    \"是真的！是真的！\"寶玉握住她的手，\"茗煙剛從外麵回來，都打聽清楚了。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黛玉看著他興奮的臉，眼淚突然湧了出來。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轉機。
    \"太好了......太好了......\"她喃喃地說，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寶玉看著她，心裏也充滿了喜悅。他知道，這一次，他和黛玉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沒過多久，賈母、賈政、王夫人等人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都非常高興。賈母的病也好了大半，連忙讓人準備，要給寶玉和黛玉定親。
    榮國府裏，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到處都充滿了喜悅的氣氛。人們仿佛忘記了之前的種種不快，都在為寶玉和黛玉的婚事忙碌著。
    寶玉和黛玉坐在瀟湘館裏，看著窗外的陽光，心裏充滿了希望。他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很多的困難和阻礙。但隻要他們能在一起，就什麽都不怕了。
    \"寶玉，\"黛玉輕聲說，\"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對嗎？\"
    寶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對，再也不會分開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一生一世。\"
    黛玉看著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像雨後的彩虹，美麗而耀眼。
    榮國府的春天，似乎終於來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地上，像一個個金色的斑點。遠處傳來丫鬟們的笑聲，清脆而悅耳。
    寶玉和黛玉相視而笑，他們知道，屬於他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