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南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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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寧沉默地走到窗邊,指向遠處一座被藤蔓覆蓋的小土丘。丘前立著一塊粗糙的石碑,上麵刻著一朵簡筆勾勒的青蓮。
"我哥走後第三個月,魏軍來了。"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們說主簿大人私通外敵。"
劉棠突然抓住郭孝儒的手:"但我們在廢墟下麵發現了這個,"她從懷裏掏出一塊青銅令牌,上麵刻著元孝文的私印。
郭孝儒的呼吸一滯。所有線索突然串聯起來:徐榮的突然離開,主簿的死亡,元孝文的令牌...還有那支藏著劇毒的玉簪。
"徐榮知道這些嗎?"他艱難地問。
徐寧轉身,晨光中她的輪廓格外清晰:"你說呢?"她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蛇形傷疤,"這道疤,是我哥臨走那晚留下的。他說要我等著看真正的仇人是誰。"
竹樓外傳來銅鈴輕響,徐寧猛地轉身。郭孝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一個佝僂老者拄著藤杖站在院中,灰白的發辮上纏著七枚銅錢。
"瘴醫爺爺..."徐寧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
老者緩步走進屋內,藤杖在地板上敲出沉悶的聲響。他渾濁的右眼泛著詭異的灰白色,左眼卻明亮如星,直直盯著郭孝儒手中的令牌。
"元家的狗。"老者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磨砂,"當年就是這樣的令牌,帶走了明德堂十七條人命。"
劉棠的手不自覺地按在刀柄上:"您親眼所見?"
老者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層層揭開後,露出一塊染血的青玉碎片,上麵刻著半個"德"字。
"主簿咽氣前塞給我的。"老者的手指輕撫玉片,"他說...等榮小子回來..."
郭孝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胸前的傷口滲出鮮血。徐寧急忙按住他,卻被老者攔住。
"讓他看。"老者將玉片翻轉,背麵竟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名單!十七個名字中,郭孝儒一眼就認出了"徐榮"二字,後麵跟著"瘴醫徐氏遺孤"的標注。
"這是..."
"主簿藏起來的學生名冊。"老者的獨眼中泛起淚光,"他早知道會出事。"
窗外突然傳來號角聲。劉棠衝到窗邊,隻見一隊玄鳥衛押著囚犯穿過城門,刀疤軍官被鐵鏈鎖著走在最前。隊伍拐向城西,那裏立著一座青石砌成的古老祭壇。
"他們要幹什麽?"劉棠急問。
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帶著黑血的濃痰:"血祭...他們要重現當年的..."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銅鼓聲。郭孝儒掙紮著爬到窗邊,看見祭壇四周燃起七堆詭異的綠色篝火,玄鳥衛們正將囚犯按在祭壇中央的石板上。
"不對..."徐寧的聲音發顫,"這不是我們的儀式!"
老者踉蹌後退,撞翻了藥架:"是北狄的祭魂術!他們要用活人..."
郭孝儒的瞳孔驟然收縮。祭壇上,刀疤軍官的衣物被撕開,露出胸口一個猙獰的狼頭刺青,這是北狄貴族的標記!
"他不是魏軍!"劉棠失聲喊道。
幾乎同時,祭壇上的軍官突然暴起,鐵鏈應聲而斷。離他最近的兩名玄鳥衛咽喉瞬間被割開,鮮血噴濺在祭壇的石刻上,勾勒出一個完整的狼形圖騰。
"中計了!"郭孝儒猛地抓住徐寧的手,"快通知..."
一聲震天動地的狼嚎打斷了他的話。祭壇四周的密林中,數十雙幽綠的眼睛同時亮起。真正的北狄武士殺出來了!
劉棠已經翻窗而出,短刀在晨光中閃著寒光。郭孝儒想追上去,卻被老者死死按住。
"小子,看這個。"老者顫抖的手指指向城樓。在那裏,一個披著玄色鬥篷的身影正冷眼旁觀著城下的混亂,腰間玉佩在朝陽下泛著血色的光。
“那是徐榮?”郭孝儒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
老者發出嘶啞的笑聲:"你以為是誰放北狄人進來的?"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與玄鳥衛的喊殺聲混作一團。郭孝儒突然明白了一切,這根本不是什麽追捕,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誘殺!徐榮要用北狄人的血,來祭奠七年前枉死的冤魂。
老者望向城西那片青蓮盛開的山坡,聲音輕得像歎息:"他從來...都沒離開過啊..."
郭孝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晨霧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跪在青蓮碑前。徐榮手中捧著的,正是那方繡著青蓮的帕子。在他身後,十七盞新點的長明燈排成北鬥的形狀,在風中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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