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夏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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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魏皇宮的晨鍾剛剛響過三聲,溫北君已經立在紫宸殿外。他身著墨紫色親王袍服,腰間玉帶上懸著元常陳禦賜的虞王金印。年近四十的虞王鬢角已見霜色,但挺拔如鬆的身姿仍透著武將特有的銳氣。
"虞王殿下。"大太監李全小步趨前,"陛下和娘娘已在偏殿等候多時了。"
溫北君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殿外值守的禁軍——這些士兵的站姿他再熟悉不過,分明是經他親手調教過的溫家軍舊部。
西魏建立一年有餘,總算是有了宮闕,從曾經的溫家軍中調出了一批作為禁軍,不過文武百官仍然有不少空缺,盡管不想承認,但是溫北君知道,西魏不過一隅之地,實在是太缺乏人才了。
偏殿內,元常陳正在批閱奏章。這位年輕的西魏皇帝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眉宇間卻已有了帝王威儀。皇後溫鳶靜立一旁研墨,素手纖纖,鳳釵上的明珠隨著動作輕輕搖曳。
"臣溫北君參見陛下,參見娘娘。"溫北君行禮時,餘光瞥見溫鳶指尖有一道新愈的傷痕,那是半月前北狄刺客偷襲時留下的。
"王叔不必多禮。"元常陳放下朱筆,示意看座,"北境急報,東魏大將慕容垂又集結了五萬鐵騎。"
溫鳶將一份密報遞給溫北君:"探子說,這次他們準備了攻城雲車。"
溫北君展開密報,眉頭漸漸緊鎖。“慕容垂,我居然未曾聽聞過此人,有消息嗎?”
元常陳搖了搖頭,“我問過父親了,他也不知此人是誰,想來是近兩年元孝文找來的將領吧。”
溫北君點了點頭,忽然,他抬頭看向溫鳶:"小鳶,你上次說的那個南州學子..."
"郭孝儒。"溫鳶會意,"他改良的連弩已經試製成功,射程比舊式遠了三十步。"
“哦,是他啊。”
溫北君好像回憶起了在鹹陽的那個春天,那個已經很遙遠的春日,他還不是什麽虞王,也不是冠軍侯,隻是臨仙的天殤將軍,和他的妻子出使鹹陽見到的那個舉著糖人的孩子。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玉琅子未經通報直接闖入,白袍上沾著血跡:"虞王!劉棠在長欒城外遇伏!"
溫北君霍然起身,腰間金印撞在案幾上發出清脆聲響。元常陳也變了臉色:"怎麽回事?"
"她奉密旨調查慕容垂糧道,不料遭遇埋伏。"玉琅子語速極快,"肖姚帶輕騎去救了,但..."
溫北君已經大步走向殿外:"備馬!"
"王叔!"元常陳急喚,"您不能親自去!"
溫鳶突然跪下:"陛下,請準臣妾代王叔走一趟。"
殿內霎時寂靜。溫北君轉身,看見侄女堅定的眼神——這眼神像極了她早逝的父親,自己的兄長溫九清。
"不可。"溫北君沉聲道,"你是皇後。"
"正因我是皇後。"溫鳶抬頭,鳳釵上的明珠映著晨光,"慕容垂最想殺的就是西魏皇室。若我出現在長欒城,正好引蛇出洞。"
元常陳握緊了龍椅扶手,指節發白。良久,他看向溫北君:"王叔以為如何?"
溫北君凝視著元常陳,並沒有說話。
"李全。"元常陳突然開口,"傳旨,朕要禦駕親征。"
"常陳!"溫北君與溫鳶同時驚呼。
年輕的皇帝已經起身取下牆上寶劍:"慕容垂既然敢動朕的將軍,朕便讓他知道,西魏的皇後不是誘餌,而是獵手。"
溫北君深深一揖,眼中閃過欣慰之色。他這位侄女婿,終於有了帝王該有的擔當。
午時三刻,大軍開拔。溫北君騎著墨驪走在最前,身後是五千玄甲精騎。玉琅子的白袍軍護衛著帝後車駕,旌旗招展中,隱約可見溫鳶的鳳輦。
城樓上,吳澤拄著拐杖遠眺。他身旁的吳懷興奮地指著軍隊:"哥哥快看!那個白袍將軍好威風!"
吳澤摸了摸弟弟的頭:"那是南王玉琅子,當年跟著虞王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
"我以後也要當將軍!"吳懷揮舞著小木劍。
吳澤笑而不語,目光追隨著遠去的軍隊。忽然,他看見一騎快馬逆著隊伍奔來——是樓竹。
"吳總管!"樓竹勒馬急停,"虞王命你速去南州,接瑾潼小姐回京!"
吳澤心頭一跳:"出什麽事了?"
樓竹壓低聲音:"剛收到密報,東魏派了死士往南州去了。他們知道...知道皇後離京,想拿瑾潼小姐做文章。"
吳澤立刻轉身:"我這就出發。"
"等等。"樓竹遞過一塊令牌,"虞王說,必要時可動用"玄鳥"。"
暮色漸沉時,溫北君在行軍帳中接到了兩份急報。一份是肖姚的:劉棠已救出,但身中劇毒;另一份是吳澤的:已抵南州,學宮外發現東魏細作。
"王叔。"元常陳掀帳而入,"探馬來報,慕容垂主力正在向潼關移動。"
溫北君將急報投入燈燭,火光映著他剛毅的麵容:"傳令下去,改道青要山。"
"青要山?"元常陳詫異,"那不是繞遠路了嗎?"
燭光下,溫北君露出一絲冷峻的笑意,他輕撫腰間佩劍,"也該讓東魏人嚐嚐,被埋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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