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夏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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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要山的晨霧還未散盡,五千玄甲精騎已埋伏在山道兩側。溫北君站在最高處的岩石上,墨色大氅與山石融為一體。他手中握著一支特製的鳴鏑箭——這是郭孝儒改良的軍器,箭頭發出的尖嘯能傳三裏之遠。
"報!"斥候壓低聲音,"慕容垂前鋒已過黑水河,約三千輕騎。"
溫北君眯起眼睛:"按計劃行事。"
山腳下,元常陳與溫鳶率領的誘敵部隊正倉皇撤退。皇後的鳳輦格外顯眼,金線繡製的帷幔在晨光中閃閃發光。果然,不到半個時辰,東魏的追兵就出現在了視野中。
"是慕容垂的旗號。"玉琅子握緊了紅纓槍,"他親自來了。"
溫北君嘴角微揚:"放他們過去。"
當東魏主力完全進入山穀時,溫北君拉滿了弓弦。鳴鏑箭破空而出,尖銳的嘯聲響徹山穀。刹那間,兩側山崖上滾木礌石轟然落下,箭雨如蝗,將東魏軍陣撕開一道道口子。
"殺!"
玄甲騎兵從四麵八方湧出。溫北君一馬當先,琵琶淚出鞘的寒光映亮了整個戰場。慕容垂倉促應戰,這位東魏大將身著金甲,手持一杆方天畫戟,確實威風凜凜。但當他看清來將是誰時,臉色瞬間慘白。
"溫...溫北君?!"
琵琶淚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金甲應聲而裂。慕容垂踉蹌後退,畫戟勉強架住第二刀,虎口已被震裂。
"你不是在長欒..."他驚恐地瞪大眼睛。
天下之將聞溫北君之名無不膽寒,刀法大宗師,殺姚青,殺慕容清河,又是如今西魏的虞王,隱約有魏地第一名將之勢,白狼山敗戴勳,無支山敗戴禕,淮河畔拒霍休。
溫北君冷笑:"誰告訴你,本王在長欒的。"
三招過後,慕容垂的人頭高高飛起。東魏軍心大亂,潰不成軍。
正午時分,戰場已清掃完畢。溫鳶站在慕容垂的屍體旁,用劍尖挑開他的護心鏡——裏麵藏著一封密信。
"是元孝文的筆跡。"她遞給溫北君,"果然是他指使的。"
溫北君掃了一眼,將信遞給元常陳:"陛下請看。"
信上明確寫著要慕容垂"務必生擒西魏皇後,以換玄鳥甲"。
元常陳怒極反笑:"好個元孝文!連自己的義女都敢算計!"
"報!"傳令兵飛奔而來,"長欒大捷!劉將軍毒已解,與肖都尉合兵一處,殲敵兩萬!"
溫北君長舒一口氣:"傳令,全軍回師。"
雅安城的鍾聲悠然響起,仿佛在訴說著:亂世未平,但希望永在。暮色四合,雅安城外的官道上,馬蹄聲碎。溫北君勒住韁繩,墨驪噴著白氣在原地踏了幾步。他回頭望去,長長的隊伍蜿蜒如龍——最前方是劉棠與郭孝儒並轡而行,中間是吳澤駕著載有溫瑾潼的馬車,玉琅子率領白袍軍殿後。
"王叔。"元常陳策馬上前,年輕的帝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此戰大捷,東魏至少三年不敢再犯我邊境。"
溫北君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遠處山脊上的一抹殘陽:"陛下,慕容垂死前那句話,您可還記得?"
元常陳皺眉:"他說"玄鳥現,天命歸"...王叔覺得其中有何蹊蹺?"
夜風驟起,吹動溫北君的袍角。他伸手按住腰間佩劍,劍鞘上的纏金絲在暮色中依然醒目:"二十年前先帝駕崩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二人談話。肖姚從隊伍後方疾馳而來,鐵甲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虞王!斥候在五裏外發現可疑人馬!"
溫北君眼神一凜:"多少人?"
"約三十騎,打著商隊旗號,但..."肖姚壓低聲音,"他們馬鞍下藏著兵器。"
"傳令玉琅子,暗中戒備。"溫北君轉向元常陳,"陛下與娘娘先隨中軍回城,臣去會會這些"商賈"。"
官道旁的茶寮早已歇業,此刻卻亮著昏黃的燈光。溫北君獨自坐在最外側的木凳上,麵前擺著一壺粗茶。當那隊"商旅"靠近時,他頭也不抬地斟了一杯。
"這位爺,可否討碗茶喝?"為首的漢子滿臉堆笑,眼角卻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溫北君推過茶盞:"漠北的雪芽茶,不知合不合口味。"
漢子瞳孔驟縮——這是北狄暗探接頭的暗語。他下意識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
"找這個?"溫北君指尖挑著一塊青銅令牌,正是北狄影衛的腰牌,"赫連部的紋飾,你們大單於近來可好?"
"你!"漢子暴起發難,袖中短刀剛亮出一半,咽喉已被冰涼的劍尖抵住。
茶寮四周不知何時已圍滿了玄甲軍,火把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玉琅子從陰影中走出,白袍纖塵不染:"三十七人,一個不少。"
溫北君收劍入鞘:"帶回去,好好審。"
當夜,虞王府地牢。
"招了。"玉琅子將供詞遞給溫北君,"確實是北狄派來的,目標是小瑾潼。"
溫北君掃了一眼,臉色驟變。
"還不止呢。"玉琅子指著供詞末尾,"他們提到一個叫"玄鳥閣"的組織,說閣主已潛入西魏多時。"
燭火劈啪作響,映得溫北君眉間皺紋更深。他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取出一物——正是慕容垂護心鏡中藏的那封密信。將兩相對照,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琅子,你還記得二十年前..."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吳澤拄著拐杖匆匆進來:"侯爺,瑾潼小姐做噩夢了,一直哭著要見您。"
聽雪軒內,溫瑾潼蜷縮在床角,小臉煞白。見到父親進來,立刻撲進他懷裏:"爹爹!我夢見好多血...劉棠姐姐她..."
溫北君輕拍女兒後背:"隻是噩夢。"他注意到床頭擺著一本翻開的《山海經》,"怎麽在看這個?"
"孝儒哥哥說..."溫瑾潼抽噎著,"說玄鳥是祥瑞,能保佑人平安。我就想多看看..."
溫北君心頭一震。他抱緊女兒,望向窗外——一彎新月正掛在梅樹枝頭,清冷如刀。
"瑾潼。"他突然問,"你想見真正的玄鳥嗎?"
小姑娘睜大眼睛:"真的有玄鳥嗎?"
溫北君沒有回答,隻是為她掖好被角:"睡吧,明日起來爹爹再帶你玩。"
待女兒呼吸漸穩,溫北君輕輕退出房間。廊下,玉琅子與吳澤正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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