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拂曉之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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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坊的清晨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徐榮勒馬停在溫府門前,腰間橫刀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先生!"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書房,"昨夜刺客不止一人。"
    溫北君正在批閱軍報,聞言擱下毛筆。案幾上攤開的密報顯示,昨夜共有三處同時遇襲——溫府、兵部衙門,還有...
    "知畫姑娘沒事吧?"衛子歇匆匆趕來。
    徐榮搖頭:"繡莊被燒了半邊,好在人沒事。"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刺客身上找到的。"
    令牌正麵刻著"影衛"二字,背麵是行小字:癸卯年製。溫北君指尖輕撫過那行字跡,眉頭微蹙:"是新的。"
    "元孝文果然沒死。"衛子歇冷笑,"這是要報黑水河之仇。"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吳懷抱著個木匣子站在門口,小臉煞白:"哥...我在後院發現的..."
    匣中整齊碼著七枚銅錢,每枚都被人為折斷。吳澤倒吸一口冷氣——這是軍中死士的決戰書,意為"七日內取命"。
    知畫暫住在溫府西廂。她坐在窗前繡帕子,針腳比平日淩亂許多。
    "姑娘。"徐榮站在門外輕喚,"我能進來嗎?"
    知畫慌忙抹了把臉,強笑道:"徐將軍請進。"
    徐榮沒穿官服,隻著尋常布衣。他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取出個錦盒:"給...給你壓驚。"
    盒中是支銀簪,簪頭雕成海棠花樣,做工不算精致,卻別有韻味。知畫接過時發現他掌心有道新傷。
    "你..."
    "打磨時不小心。"徐榮慌忙縮手,"粗人做不來細活。"
    窗外忽然傳來喧嘩。兩人同時轉頭,看見郭孝儒背著藥箱匆匆跑過庭院。知畫手中的銀簪"當啷"落地——那個方向,是溫瑾潼的閨房。
    溫瑾潼的房間裏彌漫著苦澀的藥香。小姑娘躺在床上,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是七日香。"郭孝儒聲音發顫,"中毒者七日必亡..."
    溫北君站在床邊,麵色比女兒還要蒼白。他輕輕撫過孩子滾燙的額頭,指尖微微發抖:"可有解法?"
    "除非..."郭孝儒欲言又止,"找到下毒之人取血為引。"
    衛子歇突然推門而入:"查到了!早膳的蜂蜜糕是..."
    話音戛然而止。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溫瑾潼枕邊靜靜躺著一枚斷成兩半的銅錢。第六枚。
    夜色如墨。溫北君獨自站在庭院裏,手中摩挲著最後一枚完好的銅錢。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像柄出鞘的利劍。
    "先生。"徐榮悄無聲息地出現,"都安排好了。"
    溫北君點頭:"潼潼那邊..."
    "劉棠和郭孝儒守著,衛子歇調了禁軍。"徐榮頓了頓,"元玨府上也有眼線。"
    一片海棠花瓣飄落在銅錢上。溫北君突然問:"你說,仇恨真的能傳承嗎?"
    徐榮沉默良久:"我不知道。"
    遠處傳來梆子聲。四更天了。
    第七日的黎明格外陰沉。溫府上下靜得出奇,連鳥雀都不叫了。
    吳澤帶著弟弟在後院練劍。十歲的男孩一招一式有模有樣,隻是時不時望向溫瑾潼的房間。
    "專心。"吳澤輕喝,"劍式要穩。"
    吳懷突然壓低聲音:"哥,那個刺客少年...真的是壞人嗎?"
    吳澤的劍尖頓在半空。他想起昨夜地牢裏的情形——那少年得知溫瑾潼中毒後的表情,不像是大仇得報的痛快,倒像是...
    前院突然傳來喧嘩。兄弟倆對視一眼,同時奔向聲源處。
    溫瑾潼的房門外,一個黑影被按倒在地。劉棠的雙刀架在那人頸間,郭孝儒正掰開他的嘴檢查毒囊。
    "不是他。"郭孝儒搖頭,"牙齒完好。"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突然掙紮起來:"放開我!我要見溫侯!我有解藥!"
    眾人愕然。少年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聲嘶力竭:"快給她服下!晚了就..."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少年後心。
    溫瑾潼服下解藥後,臉色漸漸恢複紅潤。郭孝儒把著脈,長舒一口氣:"毒解了。"
    房間裏卻無人歡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
    "為什麽..."溫北君沉聲問。
    少年艱難地喘息:"我爹...不是影衛..."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沫從嘴角溢出,"他是...被元孝文...滅口的..."
    衛子歇猛地俯身:"滅口?為什麽?"
    "因為...因為..."少年的瞳孔開始渙散,"銅雀...銅雀軍的..."
    他的手突然垂下。徐榮從他懷中摸出封血書,上麵隻有寥寥數字:"元孝文非真身,銅雀未死。"
    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溫北君望向北方,眼中風暴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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