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百鳥朝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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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珩從紫宸殿回來,就看見蘇子嬋站在鳳棲宮門口焦急的來回轉圈。
    是師父出事了,腦海中的想法一冒出來趕忙從金輦上跳下來,衝蘇子嬋跑過去。
    【師父怎麽了?】
    【殿下,將軍審那幾個刺客,從昨日辰時進了私牢就沒出來,顆米未進,滴水未進,我們勸不動,您過去勸勸吧,這麽下去她身子怕是熬不住。】
    蘇子嬋話音未落容珩就扭頭往宮外跑。
    【怎麽不早來回話?】
    太子語氣不善。皺著眉想抱怨她,但是蘇子嬋也沒做錯什麽,更何況她在溫阮幼那裏頂頂得寵。
    【末將不敢打擾殿下與陛下娘娘的天人之樂。】
    蘇子嬋有點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師父比他們重要,下次再有這種事不用顧及爹爹娘親。】
    二人快馬加鞭回到定國公府,蘇子嬋帶著容珩來到私牢石門口。
    隔著石門,都能聞到腥臭血腥味撲麵而來。
    【咚咚咚】
    容珩曲起食指,用骨節敲了三聲。
    小心翼翼。
    【先吃飯吧,師父。】
    【一等。】
    她聲音有些發顫。
    一盞茶後。石門緩緩打開。
    過來送飯的婆子直接反胃吐了。
    血腥味,生肉味,和有些不明但殘忍的味道。在風中夾雜著,蘇子嬋頭皮緊了緊,但還是維持麵色不變。
    一個纖細的身影,在黑暗處一步步走出,像從地獄之門爬出來的惡魔。
    容珩站在原地,看向溫阮幼目光清澈透亮,美麗瞳仁似有漩渦的湖泊,隻要靠近就會被吸入沉迷。少年丹紅的唇,比溫阮幼滿手的血還要豔麗。
    少女蹲下身,抬頭仰望著容珩,抬起手想觸摸男孩的臉,馬上就要觸到時,想到什麽,又小心翼翼的抽回手。
    容珩眸底深色翻江倒海,猛的抓住溫阮幼的手,乖巧的把臉頰嵌入溫阮幼手心裏,柔軟的腮捂熱她掌心冰涼。少年眸子裏柔光如冬日暖陽般明亮,笑容似撒嬌的貓。
    像孌童被人隨意玩弄,又像從蚌肉裏裏剝出來的明珠。
    【髒……】
    她難堪的啟唇,想抽回手,卻舍不得柔軟細膩的觸感。
    容珩下一秒就靠近她的臉,溫阮幼恍惚看著一抹極致的豔色與自己的眼睛擦肩而過。
    不髒的,師父,再美的鮮花也不會嫌棄花匠沾滿泥土的手。
    容珩唇貼到她冰涼的側臉上,舌尖舔掉她顴骨上腥臭的血漬。
    容珩趁著溫阮幼呆滯住,壞心眼的笑了笑,跟條泥鰍一樣從她懷抱裏滑出來。
    向私牢走去。
    【那幾個人死了嗎?我進去看看。】
    手腕被拉住。
    【死了,別看……】
    溫阮幼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拉住他的手腕桎梏著動彈不得,語氣卻有些乞求。
    【師父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師父去洗洗澡睡會吧,今天年三十,晚上我還要入宮赴宴,陪不了師父太久。】
    容珩順著她的桎梏回到溫阮幼麵前,手指撩起她鬢旁淩亂狂飛的碎發,指尖輕輕掃到少女眉角遊離至耳後,露出她那無暇動人的臉,輕聲細語的哄著,怕嚇到她一樣。
    溫阮幼難得乖巧被他領著回到閨閣,被丫鬟婆子侍候著洗完澡,身上肮髒和腥臭被洗淨,露出本就柔美的底色。
    從浴房出來,容珩隻穿著寢衣坐在她的床頭認真看著她枕頭下的《白虎通義》,垂下一縷墨發,聞到清甜的幽香,少年抬頭看著不遠處嬌麗無匹的女子,突然感覺自己好像那新婚的丈夫。
    【過來】
    溫阮幼接到指令,一步步走到他身前。容珩順著女子發頂摸到發梢,滿意道。
    【嗯,都幹了,快睡吧。】
    【喝奶】
    【我喝完了】
    容珩把她引到床裏側,二人蓋著一個被子,給她掖了掖被角,容珩把手塞到溫阮幼指尖裏,滑入指縫,輕輕撚摸著少女的關節,十指緊扣。
    二人的發絲如同交融的呼吸,糾纏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剪不斷,理還亂。
    溫阮幼如同嬰兒叼住安撫奶嘴,聞著容珩身上令她熟悉安穩的味道。心逐漸下沉回歸本位,陷入沉沉的夢鄉。
    容珩用眼睛一遍遍描摹她的五官,其實師父知道,那一刀他自己也能躲過去。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師父要多傷心,師父這樣愛他,長久的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可以吧。
    師父想給他生兒育女嗎,師父這麽愛他,肯定是想的,畢竟自己是這天下師父最愛的男子,她不跟自己過還能跟誰過。
    溫阮幼為他照亮前路,可容珩第一次生出與溫阮幼並肩同行的念頭。愛意在心底發出小小的綠芽。她是師父,是姐姐,是同伴,是母親,更是愛人。愛上她不過是人之常情。
    蘇子嬋和小七守在門口。不由感歎,還是殿下厲害。
    容珩九歲,他不懂男女之事,他也不懂怦然心動。他隻知道自己這樣做,他的小師父會稍微有一點舒服安心,會稍微好睡一點點。此時的他絕對想不到八年後自己是如何沉迷男女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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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鳳棲宮亂作一團。
    負責祭祖的禮部尚書找不到太子人,急到老淚縱橫。太子外祖家二老在鳳棲宮正殿坐到下午也沒等到人。堆山碼海的請安折子要把案桌堆滿,豆包帶著豆芽梳理到絕望自閉。
    溫阮幼申時睡醒,好眠無夢。下意識觸摸身側,已經人去樓空了,被褥還溫熱著。
    眼神放空盯著頭頂的簾幔,三魂六魄逐漸回籠歸位,卻懶得動,沙啞著嗓子開口。
    【太子呢?】
    【太子剛才給府裏貼好春聯和窗花就回宮了。走之前特意叮囑奴婢們別打擾二姑娘好夢。】
    小丫鬟忙忙碌碌,笑著在溫阮幼閨閣裏的桌上擺糖果堅果,並精致的在果子上放上一個小小的福字。
    【阿姐呢?】
    【郡主從寺廟回來,還在沐浴更衣,說是給二姑娘帶回來太後包的餃子呢。】
    嬤嬤把疊好的被子塞到已經滿到溢出來的櫃子裏。
    【姑娘快起吧,吃點東西陪郡主去祖墳磕頭。】
    溫阮幼起身,感覺少了點什麽。邊穿鞋邊問
    【蘇子嬋呢?】
    【蘇副將帶著她娘親去找太傅大人過年去了。】
    【對了,蘇副將說戲園子裏的戲折子已經排出來,過了年元宵節之前就能讓大夏每個人都知道咱們愛民如子,敦厚溫和的太子殿下有多好。】
    少女懶洋洋的起身,踢踏著鞋坐在榻上,吃了半碗餃子,瞬間有力氣了許多。
    【你去叫師爺編寫誇讚太子的歌謠順口溜,讓蘇子嬋那個丐幫走街串巷的唱】
    大丫鬟領旨離去前更正溫阮幼。
    【是黑龍會,不是丐幫。】
    溫阮幼穿好衣服,由丫鬟披上墨色大氅。
    一隻腿站直,一隻腿吊兒郎當的彎著,倚在門口,看窗外簌簌的雪。
    門外冰天雪地,宛如鵝毛,屋內爐中爐火燒的正旺,還有絲絲芬香。
    【二姑娘,轎子套好了,郡主等著您呢】
    【好,我們走吧。】
    這一天定國公府的人基本都回家團聚了,老家遠的前幾天就走了,剩下幾個人零零散散的都是家生子或孤兒。
    華燈初上,街上時不時響起煙花爆竹,人比平時少了好多,大部分人都不是京城本地人,都回家過年了。
    皇宮裏歌舞升平,舞女們衣袂飄飄,歌聲悠揚,為宴會增添了幾分雅致與歡樂。這場宴會屬於皇帝家宴,皇帝攬著皇後一起坐在龍椅上,帝王一會給皇後剝個蝦仁,一會給皇後剝個桂圓,皇後習以為常的隻等著張嘴。
    太後似乎習慣了,看都不看二人,心思全在容珩身上。
    一會讓容珩給大家背一段資治通鑒,一會讓容珩給大家武套軍體拳。
    除了皇帝一家,還有睿王,莊宣王一家,皇帝親姑姑端仁長公主一家,德榮公主和駙馬也貌合神離的來了。酒過三巡,皇帝起身敬酒,賓客們紛紛起立回敬,心裏不管怎麽想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
    亥時一到,萬順就捧著大紅對開薄送到帝王麵前。
    【陛下,該賜菜了】
    皇帝接過薄子,手指在上麵指指點點,給最近受寵的,有爵位的,和這一年幹的不錯的都賜菜了。
    手指移到定國公府。
    抬頭找容珩,小家夥已經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容珩正趴在寧初側邊彈溜溜,把純柔公主擠的沒地方坐。
    容珩方是幽綠色指甲蓋大的夜明珠,寧初方是紫色海珠,戰況焦灼時,容珩感覺到有人輕拍自己臀肉,頭都懶得回。
    【怎麽了時念姐姐?】
    【陛下叫你呢】
    【你說我去更衣了】
    【叫你去給定國公府賜菜,你確定你在更衣?】
    寧時念挑著聲音,篤定他一定會跑著去找皇帝。
    【什麽?怎麽才叫我?】
    寧時念話音未落小家夥撲棱起身,向龍椅上的人跑去。
    【爹爹!定國公府的菜我來賜!】
    皇帝張開雙臂,接住雛鳥一般衝他撲來的兒子。虎口掐著兒子腋窩,放到腿上,把薄子打開放到容珩麵前。
    【你師父和你瑤瑤姐喜歡吃什麽?】
    男孩仔細的挑挑揀揀許久。
    【佛跳牆,賜給蘇太傅,鮑魚金翅血燕羹,賜給瑤瑤姐。】
    繼續挑挑揀揀,小孩子臉上露出不悅。
    【怎麽沒有百鳥朝鳳?】
    話音一落,殿內交談聲戛然而止,隻剩下絲竹管弦靡靡之音。寧初皺著眉,低頭不語。太後和端仁長公主聊著的笑容一僵,看向皇帝。
    萬順一臉難色,百鳥朝鳳是太後,皇後才能享用的,太子妃想要都得指著皇帝格外恩賜。此菜製作過程極其繁瑣複雜,三十個禦廚忙活三天才能做出來一道,禦膳房隻準備了太後和皇後的,太師一個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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