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焦急的期待，又過了五天，到了臘月二十。
    薛濤提醒青蛇蘇州城取回上次定做的衣服，青蛇隻得去了，也沒碰到任何阻礙，猜想官府的除妖榜文不起什麽作用。
    薛濤興衝衝地換了新衣服。也讓青蛇換，青蛇有龍蛻護體，不十分冷，就隻加了個紅色的大氅。
    薛濤問問青蛇對新衣服的意見，又道：“我有事要說，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蛇問：“洪度先生什麽事呢？直接說就好了，何必客氣？”
    “我答應一直做你的識字學文的先生，但是現在我想告假幾天。”
    “先生太客氣了，您是先生，是我的老師，何必用‘告假’這樣的詞？這不是折殺學生嗎？”
    “小青也學會這些客套話了。”
    “不是不是，我真的敬重洪度先生啊，先生這麽說，置學生於何地？”說著青蛇笑了起來，“洪度，我說得好嗎？”
    “很好。下次別說了。”薛濤也笑了。
    “你先客套的。”
    “好吧，我直說了，我要去看玄機妹妹，並跟她一塊過年。”
    青蛇聽薛濤講過魚玄機，知道她們是詩文上的朋友。但魚玄機在長安住，就問：“你要去長安？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我有坐騎，而且有變易形貌的法寶，我試過了，梨花仙姑的靈符可以讓我幻化成男子，貓仙姑的頭巾則可以讓我變老和變小。總之走在路上肯定沒事。”
    “還是不太放心。你又不會武，沒辦法保護自己。”
    “在你救我之前的幾十年，我都是一個人行走江湖啊，有什麽不放心的。”
    “以前你有青蓮仙子的法寶啊，現在法寶失效了。”
    “現在我會一點木係法術啊，而且我有改變形貌的法寶。不比以前差。不過，青妹，你也想去長安嗎？可以同去。”
    但是青蛇期盼白蛇過年時到來，自然不去長安。
    “我不去長安，小白說她可能過年時會來。”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替青妹高興！”
    “希望能成真，現在還不確定。”
    “你白姐姐是個穩重的人，她既然說了，肯定八九不離十。”
    “希望如此。洪度姐一說，我也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青蛇暗道薛濤真會安慰人，和她說完話總覺得安心。
    薛濤又道：“小星想和我一起去。它用了靈符後，就幻化成一個書童了，正好當我的跟班。隻是不知道梨花仙姑是否同意它離島。”
    “肯定同意。我聽小星說它經常自己離開梨花島的，梨花和紅拂都不管的。”
    “我也聽小星這麽說過，隻是不敢確定。但小星信誓旦旦說可以離島，我不讓它去，它就哭天搶地。隻好同意了。”
    “你就帶小星去好了，它力大無比，又跟著梨花姐學過武，還有一把劍，十個官兵也打不過它。它能當先生保鏢呢。”
    “是啊，小星自己也這麽說。”
    說著話，小星就過來了，拍著胸脯說：“小星，保護先生。”
    小星也以薛濤道學生自居。
    青蛇還是對小星的武力不太有信心。
    就拿出兩枚神雷丸給薛濤：“洪度姐姐，你帶著這個，遇到強敵，隻需要心裏想著殺敵，它便會自己追蹤敵人，將敵人雷擊而死。”
    “這個……麻姑娘娘的雷丸，威力太大了吧，我能駕馭嗎？”
    “扔出去就好了，它自己出手就會自動追敵。很簡單。”
    “恭敬不如從命，”薛濤接過來一枚神雷丸，“一個就好了。”
    推讓幾次，薛濤隻同意拿一枚。青蛇隻得同意。
    到了第二天，青蛇催動船把薛濤和小星送到岸上。
    薛濤和小星一起騎著那個鐵馬，就啟程北上去京城了。
    送走薛濤，青蛇回到島上，隻剩下驢子。島上變空了。但是因為沒了老師的檢查功課和批評，也感覺輕鬆了很多。
    一人一驢在島上待了五天，姐姐還是沒盼到。
    青蛇現在草木皆兵，聽到刮風，也跑出去看。外麵有鳥叫，她也出去看，每天都看幾百次。
    但是始終沒有姐姐的蹤影。
    難道姐姐要在除夕那天才降臨嗎？
    黎山老母娘娘，你千萬要同意小白的請求啊。
    青蛇這些天每天焦急地在島上轉圈，她想去別處轉轉，好一回來就忽然看到姐姐在島上了。但是又怕錯過了，讓姐姐等待。
    這天到了二十八，這月是小進，明天就是除夕。可是姐姐還沒出現。
    青蛇可急壞了。
    莫非黎山老母不同意姐姐過來嗎？
    青蛇飛到別墅房頂上，轉著圈看，看天上、看湖裏，期待出現一道白影。
    青蛇開始忍不住咒罵起來黎山老母，但是剛罵了一句，又怕黎山老母法力無邊，查知自己不敬，而不放姐姐來。
    一天沒吃飯，到了天黑，她飛下來做飯，剛進廚房，忽然看到一道白光飛來，釘在門上，原來是一隻發光的飛刀，飛刀上紮著一張紙。
    上麵寫著“西湖白堤，速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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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白！
    青蛇拔下來飛刀，拿起來那片紙看了好幾遍。
    忽然飛刀倏地飛起，朝東南方飛去。
    青蛇二話不說，就追著飛刀越飛出去了。
    飛了半個時辰左右，飛刀倏地不見了。
    青蛇看下麵，到了西湖。
    她就降落下去，正是白堤。她第一次來西湖，就來過這裏。
    現在天黑了，白堤上還有不少遊人。還有人打著燈籠遊湖，西湖上有幾條透出燈火的船。一切靜蕩蕩的。
    青蛇四下轉圈，尋找姐姐的蹤跡。
    竟然真的要見到姐姐了？不敢相信。
    但是姐姐為什麽選擇在這裏呢？為何不直接飛到梨花島呢？
    青蛇這麽想著，忽然感到身後有人。
    是非常熟識的人。而且，有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除了姐姐，不會有別人。
    青蛇的心立時提了起來。
    一定要是姐姐，一定要是她。
    “姐姐？”
    青蛇不敢回頭，怯怯地問了句。
    沒有回答。
    難道錯了？
    忽然肩膀被人搭住。
    青蛇身上沒疼，一定是姐姐！
    她低頭一看，一個塗著粉紅色指甲、戴著一串青綠色手串的女人的手。手上麵是青色的衣袖。
    “小青。”
    姐姐的聲音！
    青蛇轉身，真的是！姐姐。
    姐姐還是那樣美，而且更多了一些仙氣。姐姐竟沒有穿一身白衣，而是穿了一身青衣，和自己身上衣服顏色幾乎一樣。這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吧。
    未語淚先流。青蛇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怯怯地伸出手，像是怕姐姐一碰就碎裂一樣，不敢觸碰姐姐。
    但她伸出去的手被姐姐一把抓住，姐姐的手溫暖又有力，輕輕一拉，她就進了姐姐懷裏，之後便沉浸在清香的氣息中，那氣息她在她夢中無數次聞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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