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謀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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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熊關的晨霧還未散盡,梁錚的玄色披風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他手扶腰間螭紋佩劍,俯視著麵前卑躬屈膝的降兵 —— 大黃牙。這人左臉有道三寸長的刀疤,笑起來時牙齒泛著焦黃,卻在遞出令牌時雙手穩如磐石。
    \"將軍您瞧,這令牌還是宣德年間的製式。\" 大黃牙的指尖輕輕拂過令牌上斑駁的 \"大明令\" 三字,鐵胎包漿在晨光下泛著暗紅,像是浸過無數場戰役的血,\"小人祖上曾在沐家軍帳下當差,這 " 不認者斬 " 的令牌,傳了五代人。\"
    梁錚接過令牌時,指腹觸到背麵細如蚊足的刻字:\"平叛有功,永免徭役\"。
    他心頭微動,忽然想起大帥常說的 \"攻心為上\",遂抬手拍了拍大黃牙的肩膀:\"若能帶路繞後,這令牌便算認下了,戰後許你個百夫長當當如何?\"
    降兵的刀疤臉瞬間漲紅,撲通跪下磕頭:\"小人願為將軍鞍前馬後!\"
    三日後,當越西南國驃騎將軍的兩萬伏兵在野豬林深處屏息待發時,陡峭的崖頂突然響起明軍特有的螺號聲。
    大黃牙握著染血的彎刀衝在最前,身後五百敢死隊踩著濕滑的青苔摸進敵營,火折子點燃的瞬間,如雷的爆炸聲響起,漫天的手拋雷像不要錢一樣紛紛投入敵陣。
    當到處都是騰起或黃或黑的濃煙,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的時候,埋伏在野豬林的越軍瞬間如脫欄的豬一樣到處亂竄,所有的埋伏陣地都亂成一片,那還有什麽軍陣的樣子。
    梁錚親率的騎兵從正麵撞開敵軍陣線,排槍一陣陣響起,越軍一排排倒下,屍體大多俯臥在地,麵朝下,這是逃跑時被擊斃的死法。
    \"狗賊!你身後是鬼門關!\" 梁錚的佩劍劈開敵將頭盔時,驃騎將軍正舉著令旗企圖指揮變陣。
    月光下,明軍的日月軍旗在四麵八方獵獵揚起,四麵夾擊之下,越西南國的銅盾陣如紙糊般崩塌。
    當驃騎將軍被繩索捆成粽子押到帳前時,大黃牙正蹲在篝火旁擦拭那枚祖傳令牌,刀疤臉在火光下泛著自豪的光。
    諒山關的城磚被烈日烤得發燙,林遠的靴底與石階摩擦出沙沙聲響。
    他握著牛皮紙巨大輿圖的邊角微微發皺,目光落在關前那道三仞深的護城河上 —— 若強攻,必損三千精兵。
    \"報!梁將軍已在黑熊關全殲驃騎軍,正率部直插河內府!\" 傳令兵的馬蹄聲驚飛了城樓上的宿鴉,林遠手中的輿圖 \"唰\" 地展開,指尖重重按在諒山關與河內府的交界線。
    \"好個梁瘋子,倒搶了主攻的頭功。\" 他嘴角勾起半分笑意,忽然轉頭望向隨行參謀,\"大帥命我等北軍牽製,可如今敵主力已殲,這諒山關是不是就不攻自破?\"
    參軍王肅忙拱手勸阻:\"將軍三思!我軍糧草隻夠七日,若頓兵堅城下...\"
    \"七日?\" 林遠突然抽出腰間令箭,在輿圖上劃出淩厲的斜線,\"三日就夠了,如果三日梁錚將軍還不能打下河內府,那他就不是梁錚梁狂子了!\"
    參謀還要再說,卻見林遠已轉身走向了望台。
    暮色中,諒山關的箭塔漸漸化作剪影,他摸了摸胸前的虎符 —— 那是大帥親賜的 \"臨機專斷\" 之符。
    晚風帶來遠處隱約的廝殺聲,不知是梁錚的騎兵已到此處,還是那腦海中的幻像。
    “令,神機營每天不定時打幾個齊射,把帶來的火藥給我打完,不夠讓後勤送來,老子就不信這些大勢已去的守軍會為那阮家王朝陪葬。”
    隨著他手中的令旗揮動,即將掀起諒山關的血色夜幕。
    越西南王府內,越西南國王的玉扳指 \"砰\" 地砸在硯台上,墨汁飛濺在禦案的軍情急報上,將 \"驃騎軍全軍覆沒\" 的字跡染得猙獰。
    他腰間的琥珀佩飾劇烈晃動,金絲蟒袍的袖口沾滿墨跡:\"廢物!全是廢物!若不是驃騎將軍貿然殺使,何至於讓大明抓住把柄?\"
    階下的老丞相低頭盯著青磚縫,手中笏板幾乎要戳進地麵。
    三天前他還力主軟禁王陽明,此刻卻聽國王怒喝:\"傳旨!抄驃騎將軍滿門,首級懸於安南城頭!\"
    \"陛下三思!\" 禦史大夫終於忍不住出列,\"驃騎將軍雖有罪,然其族中子弟多在軍中,此時抄家恐生...\"
    \"住口!\" 國王抓起案上的琉璃燈砸過去,燈盞碎在禦史腳邊,\"若不是你們這些文臣整日空談,何至於讓明軍打到家門口?\"
    他忽然踉蹌著扶住龍椅,望向殿外逐漸西沉的日頭,聲音突然發顫:\"快派人去諒山關,告訴守將,便是拚光最後一人,也要...\"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巨響。
    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撞開殿門,手中半麵殘破的 \"阮\" 字軍旗拖在地上:\"陛下!明軍... 明軍的火器營已過黑熊關,梁將軍的騎兵距王城隻剩三十裏!\"
    琉璃燈的碎片在夕陽下閃著微光,越西南國王望著斥候胸前滲出的鮮血,忽然想起三個月前王陽明被押往天牢時,那王陽明嘴角也是掛著這樣的笑 —— 仿佛早已算準了一切。
    他猛地轉身,盯著後殿的密道入口,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或許,這一次該學那太後,給自己留條退路了。
    夜幕降臨之際,諒山關的城頭突然炸開無數火花。
    神機營突然發射無數大大小小的火箭,火箭像無數流星一樣劃過夜空,呼嘯著落在關城內,敵城樓瞬間化作火海。
    當諒山關騰起無數爆炸的煙霧,一片狼籍的時候,明軍卻並沒有發起攻城行動,隻默默的發射著火箭,讓火箭在關城上空一陣陣的飄揚,像放煙火一樣,炸起無數硝煙。
    越西南國的守將呆呆的望著北方不斷飄來的火箭發呆 —— 他不知道,明軍為什麽有這麽多的火藥,像過年一樣,放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