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再戰喜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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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哈廉摘下貂皮暖耳,露出左耳新結的箭瘡。這個鑲藍旗甲喇額真盯著喜峰口城樓上破損的明字旗,喉嚨裏滾出悶雷般的笑聲。三個月前他們正是從這裏破關而入,那些舉著三眼銃的明軍像受驚的羊群般四散奔逃。
"明狗連城磚都搬走了?"他指著城牆缺口處新鮮的鑿痕。三百輛滿載的大車在峽穀中列成長蛇,車轅上掛著的銅鈴在朔風中叮當作響。最前麵二十輛裝著從真定府搶來的生鐵——這是皇太極點名要的軍資。
鑲白旗的阿達裏忽然勒住韁繩。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硫磺味,這讓他想起三年前大淩河畔的火銃齊射。他抬頭望向兩側山崖,驚見幾隻寒鴉盤旋不落。
"轟!"
第一發六磅炮彈砸在車隊中段時,正在啃羊腿的劉把總突然發現自己飛了起來。他看見自己鑲銅釘的牛皮靴還留在車轅上,接著是漫天飛舞的生鐵錠——那些棱角分明的鐵塊在陽光下閃著青光,像死神撒出的骰子。
"敵襲!"阿達裏的吼聲被接踵而至的炮鳴淹沒。三十門拿破侖炮在兩側山崖次第轟鳴,鑄鐵炮彈犁開凍土,將裝滿絲綢的馬車掀上高空。一匹受驚的挽馬拖著燃燒的車架狂奔,把五個鑲藍旗騎兵撞成血肉葫蘆。
"舉銃!"李長風的聲音在城堡胸牆後響起。八百名火銃手同時起身,他們猩紅的呢絨軍服在雪地裏格外刺目。第一排士兵單膝跪地,第二排直立,第三排站在木製踏板上——這是古斯塔夫方陣的改良版。
薩哈廉終於從震驚中清醒。他揮刀砍死兩個亂竄的包衣,用女真語嘶吼:"下馬!推車結陣!"可裝著生鐵錠的大車太重了,二十個輔兵剛摸到車轅,就被第二輪霰彈打得支離破碎。
"放!"明軍陣中響起銅哨。三百支燧發槍噴出火舌,鉛彈穿過三百步距離,將正在取弓的韃子射得人仰馬翻。劉把總剩下的半截身子掛在榆樹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剛搶的翡翠鼻煙壺被鉛彈擊碎。
阿達裏伏在死馬背後裝填角弓,忽然發現箭囊在顫抖——原來是他自己的手在抖。這些明軍火銃沒有火繩的微光,射速卻快得驚人。他剛探出頭,就看見第三排明軍已經完成裝填,銅哨聲中又是暴雨般的鉛彈。
"裝刺刀!"李長風抽出轉輪手槍。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成一片,八百柄三棱刺刀齊刷刷卡入榫槽。此時幸存的建奴已經衝到五十步內,他們臉上的獸性凝固在第四輪齊射中——這次打的是獨頭彈,衝在最前的白甲兵巴圖魯整個右肩不翼而飛。
"手雷準備!"傳令兵搖動綠旗。第一列士兵從腰間皮套取出鑄鐵圓彈,打開保險。薩哈廉終於組織起三百多名騎兵,這些身披三重甲的死士舉著狼牙棒發起衝鋒,卻在三十步外迎來了晴天霹靂。
三百顆手雷在騎兵隊中炸開,預製破片橫掃馬腿。阿達裏被氣浪掀翻在地,耳孔流出血來。他看見薩哈廉的棗紅馬被削成骨頭渣子,那個不可一世的甲喇額真隻剩半截身子插在雪地裏,手裏還攥著鑲寶石的刀柄。
"全體衝鋒!"李長風翻過胸牆,六發彈巢的胡椒瓶手槍連續轟鳴。刺刀叢林如赤潮漫卷而下,殘存的建奴發現更可怕的事情——這些明軍竟然能用刺刀格擋順刀劈砍!一個鑲藍旗壯達的彎刀被刺刀架住,還沒等他變招,側方突來的刺刀已經捅穿他的腋下甲葉。
陳四趴在糧車下裝死,忽然聽見熟悉的鄉音:"補刀!"他剛要抬頭,就被刺刀戳穿大腿釘在地上。那明軍士兵正要結果他,卻看見他脖子上的逃奴烙印。"狗漢奸!"士兵的刺刀轉向他兩腿之間。
淒厲的慘叫中,陳四用最後力氣摸向懷中——那本染血的《論語》終於滑落雪地。他想起崇禎三年的童試,自己寫的"治國平天下"被學政圈了朱批。現在那抹紅色在他眼前擴散,漸漸染紅了整個天空。
峽穀北口突然傳來雷鳴。李長風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見三十輛燃燒的生鐵車堵死了出口。老鐵匠李福站在崖頂大笑,他殘缺的右手握著火把,身邊是兩百多個掙脫鎖鏈的俘虜。這些骨瘦如柴的百姓竟用建奴搶來的生鐵錠,在山崖上壘出了第二道鐵壁,堵死了建奴的退路。
夕陽西下時,雪地上騰起細小的血霧。李長風踩著沒踝的血漿巡視戰場,忽然被一抹亮色吸引——那扇染血的蘇繡屏風斜插在屍堆中,"忠孝傳家"的金字正在餘暉下流淌。他彎腰拾起半截紅頭繩,輕輕係在屏風殘破的雕花上。
在喜峰口這場激烈的伏擊戰結束後,戰場上一片狼藉,硝煙尚未完全散去。建奴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地,鮮血將土地染得殷紅。李長風神色冷峻,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打掃戰場。
“把建奴的屍體砍下腦袋後,統統扔下懸崖,別讓這些髒東西汙了這片土地。”李長風的聲音堅定而有力,手下的士兵們迅速執行命令。他們兩人一組,砍完腦袋後,拖著建奴的屍體,朝著懸崖邊走去,然後用力一甩,屍體便如石塊般滾落懸崖,揚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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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隊士兵則在四處搜尋建奴搶奪來的財寶。這些財寶原本就是關內百姓的血汗結晶,如今被建奴肆意擄掠。士兵們將找到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財物,統統集中起來,裝上馬車,準備裝船運往濟州島。
而那些被建奴擄掠的百姓,此刻正驚魂未定。他們衣衫襤褸,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李長風看著這些可憐的百姓,心中湧起一股憐憫之情。“快,安排百姓上船,沿著灤河前往渤海灣的大船上。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給他們提供食物和水。”李長風對手下的將領說道。
李長風踩著結冰的河灘,腰間的轉輪手槍隨步伐叩擊甲胄。灤河在此處拐出半月形河灣,二十艘雙桅福船正隨波起伏。
"解開腳鐐要用楔形銃。"他攔住正要揮斧的士兵。老鐵匠李福聞聲抬頭,殘缺的右手舉起特製鐵鉗:"大人,讓草民來。"這個在喜峰口壘鐵牆的老人,此刻正用僅剩的三指卡住鎖頭,鐵鉗尖端精準插入鐐銃機關。
河灘西側突然傳來喧嘩。三個被俘的鑲白旗包衣抱著錦緞要往船上擠,被火銃手用刺刀逼住。領頭的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的鷹隼刺青:"我們是錦衣衛夜不收!有要事稟報伯爺!"
李長風眯起眼睛。他認得這種用鴿血混合朱砂的刺青技法,這是天啟年間東廠發展的水上暗樁。其中一人從發髻裏抽出蠟丸,破開後現出帶血的字條——"登州水師參將孔有德已投建奴"。
"帶他們上指揮艦。"李長風將字條湊近火把,看著"孔"字在火焰中蜷曲成灰。這個遼東出身的水師將領叛變,意味著渤海灣不再安全。
寒風呼嘯,灤河河口的水麵結了一層薄冰,但二十餘艘福船已破冰而出,載著被解救的百姓緩緩駛向渤海。李長風站在旗艦“鎮海”號的甲板上,目光掃過河岸上堆積如山的建奴戰利品——金銀器皿、綢緞布匹、古籍字畫,還有從各地豪紳府邸搶來的珍玩。
“全部登記造冊,充入軍庫。”李長風對身旁的書記官下令,“每一兩銀子,都要用在刀刃上。”
書記官低頭記錄,又遲疑道:“大人,這些財寶若送回朝廷……”
李長風冷笑一聲:“朝廷?朝廷連遼東都守不住,還指望他們護住這些百姓?”他望向船艙裏瑟縮的難民,聲音低沉,“這些錢,是用來養兵、造船、鑄炮的。建奴能搶,我們就能用。”
子夜時分,灤河口飄起青灰色海霧。第七艘福船的底艙裏,十六歲的繡娘春娥緊攥著半截紅頭繩。這是從小蓮屍體上取來的,當時那姑娘的牙齒還深深嵌在繩結裏。她忽然聽見頭頂甲板傳來閩南話:"拋纜!接應船來了!"
濟州島:中轉之地
五日後,船隊抵達濟州島。
這座曾被朝鮮管轄的島嶼,如今已是李家軍的海外據點。港口上,身穿紅色軍服的明軍士兵列隊迎接,而島上的漢人移民早已搭建好臨時營帳,準備接收難民。
“按原計劃,老弱婦孺暫留濟州,青壯分批送往台灣、安南、呂宋。”副將陳武報告道。
李長風點頭,目光掃過人群。他看到老鐵匠李福正帶著幾個年輕人檢查繳獲的建奴兵器,而那個曾咬舌自盡的少女小蓮的妹妹——春娥,正緊緊攥著姐姐留下的紅頭繩,眼神堅定。
“大人,台灣那邊來信了。”親兵遞上一封火漆密信。
李長風拆開,眉頭微皺。信是台灣總督府送來的,提到荷蘭人最近在澎湖增兵,似有反撲之意。
“傳令給李長林,讓他調十艘炮艦去台灣海峽。”李長風收起信,冷笑一聲,“荷蘭人若敢動,就讓他們嚐嚐我們的新式火炮。”
台灣:拓殖之地
十日後,第一批青壯難民抵達台灣熱蘭遮城。
這裏早已不是荷蘭人的天下。自三年前李長風和鄭芝龍率軍攻占後,台灣已成為漢人移民的樂土。閩南、粵東的百姓跨海而來,開墾荒地,建立村鎮,而李家軍則在此訓練新兵,鑄造火器。
“大人,按照您的命令,鐵匠全部編入軍器局。”一名軍官報告道。
李長林點頭。台灣有優質的硫磺和鐵礦,再加上從建奴手裏奪回的生鐵,足以打造更精良的火銃和火炮。
“讓他們盡快仿製出建奴的複合弓。”李長林說道,“我們的火銃雖利,但在山林作戰,弓箭仍有優勢。”
安南與呂宋:海外根基
又過半月,第二批難民抵達安南的峴港。
這裏曾是葡萄牙人和本地土司的勢力範圍,但如今,港口的炮台上飄揚著日月旗。李家軍在此建立商站,與當地土司合作,控製稻米和香料貿易。
而呂宋的馬尼拉,則更為關鍵。
西班牙人曾在此耀武揚威,但自從李長風的艦隊攻陷甲米地造船廠後,呂宋的漢人商賈終於挺直了腰杆。如今,馬尼拉的街頭,閩南話與西班牙語混雜,而港口的李家軍戰艦,則時刻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反撲。
“大人,西班牙總督派人送來求和書。”副將呈上一封鑲金邊的信函。
鄭滄浪掃了一眼,嗤笑道:“求和?他們當初屠殺漢人時,可沒想過求和。”他隨手將信丟進火盆,“告訴他們,要麽滾出呂宋,要麽死。”
財富與野心
當最後一船財寶運抵濟州島時,北方戰區總司令李忠站在軍庫前,看著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嘴角微揚。
“有了這些錢,我們可以再招募三萬新軍。”陳武興奮道。
“不止。”李忠淡淡道,“我要讓伯爺的旗幟,插遍四海。”
他轉身望向大海,目光深邃。
建奴以為搶了關內就能富足,卻不知真正的財富,是人心與海權。
而現在,這一切,都屬於李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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