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馬克沁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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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裏的馬尼拉灣,鹹腥的海風裹著鐵鏽味直往人鼻子裏鑽。西班牙人留下的石頭兵工廠裏,三十六座熔鐵爐燒得通紅,黑煙把半邊天都染成了鍋底色。李長風撩起蟒袍下擺,露出沾滿鐵鏽的牛皮靴,蹲在澆鑄砂模旁邊拿樹枝畫圖:"張鐵頭你個憨貨看仔細嘍,這槍管子得用三層熟鐵套著打,中間留個指頭寬的水道......"
鐵匠張鐵頭抹了把絡腮胡上的汗珠子,後脖頸被爐火烤得跟煮熟的蝦米似的:"侯爺您說這玩意兒叫啥?馬、馬什麽雞?能比紅夷大炮還邪性?"
"馬克沁,一發頂得上十張諸葛連弩。"李長風撿起塊鐵皮卷成筒,又從懷裏掏出個黃銅懷表,"瞅見這表裏的小彈簧沒?子彈打出去的後勁兒能拽著這根銅臂往後坐,頂開槍膛再塞新彈......"
木匠老王突然一拍大腿,震得腰間鑿子叮當亂響:"哎呦喂!這不跟織布機的梭子一個理兒嘛!侯爺您早說啊!"抄起塊呂宋柚木板,刻刀唰唰幾下削出個帶凹槽的滑軌,"這卡榫要嵌上銅片,保準比織娘手裏的梭子還滑溜!"
轉眼三個月過去,試槍這天海風裹著火藥味掠過棕櫚林。張鐵頭光著膀子,古銅色的脊梁上青筋暴起,掄著三十斤重的鐵錘"咣咣"砸槍管:"三層套筒得趁熱嵌,涼了咬不住!"鐵砧上火星子亂蹦,旁邊堆著七根淬火失敗的槍管,斷麵跟炸開的石榴皮似的。
"老趙!你那火藥磨細溜了沒?"李長風掀開竹簾跨進火藥坊,被硫磺味嗆得直咳嗽。火藥趙正拿細絹篩子過濾硝粉,十指黑得跟炭條似的:"侯爺您瞅,按您說的摻了南洋樹膠,顆粒比小米還勻實!"
銅匠吳師傅蹲在牆角擺弄水冷套筒,竹尺量著黃銅片的弧度:"西班牙商船上的銅鍾熔了十八口,總算湊夠這八尺長的套筒。"突然舉起個帶螺紋的銅管,"侯爺您看這活門,接上竹筒就能循環使水,跟水車一個道理!"
日頭正毒,曬穀場上立起三十六具柏木靶子。張鐵頭扛著五尺長的鐵家夥出來時,工匠們"呼啦"圍成個半圓。趙二炮抱著個黃銅水壺往槍身上扣:"侯爺說這叫水冷套,跟熬藥砂鍋似的,打熱乎了就往裏灌涼水。"手一抖灑出幾滴,在滾燙的槍管上"滋啦"冒起白煙。
"裝彈!"李長風親自搖動右側的黃銅搖把。帆布彈鏈"嘩啦啦"滑進供彈口,活像條鐵皮蜈蚣往石頭縫裏鑽。王木匠雕的盤龍槍托在日頭下泛著暗紅,槍身鉚著七顆鎏金銅釘,每顆都刻著"寧遠"篆文。
"砰!"第一聲炸響驚飛了椰樹林裏的白鷺。還沒等眾人捂耳朵,接二連三的爆響就追著前音的尾巴炸開。百步外的柏木靶子"噗噗"騰起木屑,最壯實的那個靶子突然"哢嚓"斷成兩截,上半截打著旋兒飛出三丈遠。
"親娘咧!"火藥趙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著滿地彈殼直哆嗦:"這可比過年放炮仗帶勁多了!"手往發燙的彈殼上摸,燙得直甩手,卻咧著滿口黃牙笑出聲。
張鐵頭抄起椰殼瓢往通紅的槍管上潑水,蒸汽混著硝煙"騰"的竄起三尺高。老銅匠吳師傅突然扯開嗓子:"停!停!水道堵啦!"眾人慌忙卸下水冷套,發現銅管裏卡著片椰殼渣。李長風抹了把汗:"得加個濾網,就跟茶壺嘴裏的紗網似的!"
日頭偏西,曬穀場上堆了半人高的碎木屑。李長風望著冒煙的槍口,耳邊是工匠們七嘴八舌的吵吵:
"趕明兒給槍架子包層鯊魚皮!彈鏈要不用銅片串?你說給這寶貝起個啥名?要我說就叫馬尼拉連珠銃!"
突然傳來陣椰子落地的悶響,眾人轉頭看見老王頭抱著截紅木又哭又笑。這老木匠三個月來削廢了八十多根柚木,終於用紅木做出了帶彈性的複進簧。"侯爺您摸摸!"他把木簧片遞過來,"用桐油泡了七天七夜,比牛筋還韌實!"
晚霞染紅馬尼拉灣時,李長風摸出懷表看了眼崇禎十七年的日曆。表蓋內側嵌著張泛黃畫片,是現代軍博館裏的馬克沁機槍。此刻海風裹著槍油味掠過棕櫚樹林,港口傳來各國商船起錨的號角。
"侯爺!"張鐵頭忽然指著冒煙的槍管,"您說這鐵家夥要是架在戰船上......"話沒說完,就被老王頭的咳嗽聲打斷。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三個葡萄牙商人正扒著牆頭張望,禮帽被海風吹得直晃悠。
李長風嘴角泛起穿越以來的第一絲笑意,伸手摸了摸發燙的槍身。兵工廠屋簷下的燈籠次第亮起,照得滿地彈殼金光燦燦,活像撒了滿地的銅錢子兒。
馬克沁這鐵疙瘩"突突"起來,一分鍾能噴三四百發鐵花生米急了眼能飆到六百發)。配上那水冷套筒,跟老牛飲水似的"咕咚咕咚"不停歇。如果在中原戰場,李長風的軍隊和李自成、張獻忠那些流寇碰上,他們還烏泱泱跟下餃子似的往前衝,李軍弟兄們隻需卡住山頭要道,幾挺鐵疙瘩交叉著噴火,眨眼功夫就能把上千號流寇撕成血葫蘆。當年洋鬼子四挺鐵疙瘩就收拾了五千祖魯騎兵,擱在崇禎年間,那些流寇的"人海戰術"怕是要變成"人肉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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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馬克沁重機槍,李長風算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眼瞅著時間就來到了崇禎十七年,終於要熬到摘果子的時間了。試想一下,馬克沁投入戰場後,得有多大的威懾力!
流寇多是些活不下去的泥腿子,鐵疙瘩一響,子彈"嗖嗖"跟催命鬼似的,活人挨著就炸成血霧,硝煙嗆得親娘都認不得。史書上寫著呢,頭回見這玩意兒的土著,眼瞅著五千同伴變成血葫蘆才曉得跑。李軍要是把鐵疙瘩往關隘上一架,保管那些流寇聽見響動就尿褲子。
滿蒙韃子不是吹噓騎射無雙嗎?遇上這噴鐵雨的祖宗,一千步外就能把馬隊打成篩子。想想鬆錦大戰那會兒,要是寧遠城頭架上幾挺鐵疙瘩,皇太極那些鐵騎衝過來,頭一排就得變成滾地葫蘆。後頭的馬匹聞著血腥味,踩著同伴的腸子,還衝個球!
往日明軍擺什麽鴛鴦陣、三才陣,如今李軍有了馬克沁重機槍,隻要倆弟兄——一個管鐵疙瘩,一個遞彈鏈。神機營的弟兄們把火銃換成鐵疙瘩,先給韃子來個鐵雨洗臉,再用火銃補刀,美得很!從前攻城得幾萬人扛雲梯,現在?鐵疙瘩往垛口一架,護城河直接變血河。韃子要是還敢扛著雲梯衝,保管叫他們見識見識啥叫"人肉餃子餡"。
夕陽西下,硝煙裏的鐵疙瘩泛著寒光。李自成那些流寇頭子怕是想不到,他們的人海戰術,就要變成鐵疙瘩嘴裏的肉餡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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