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仿生燕子，林窈在蔬菜堆後麵投放了兩大盆她前天做好的鹵肉，不就是想吃肉嗎，她多的是，用不著說什麽酸話。
    這次搬菜行動一群人足足幹到下午四點才結束，開回去的貨車除開分給省城的五輛，剩餘的在穆華的監督下運到備用的倉庫裏。
    趙清安手的本子記下是祥雲俠這次捐贈的蔬菜總數量，他高興的遞給坐在車裏喝薑茶的胡為民，“胡叔叔，這個數量再加上原有的足夠讓群眾在春節期間不缺青菜吃了。”
    “遇上好人了。”
    “對，是我們有福氣。”
    再搬完最後一小堆就結束了，趙清安和程秘書提著食堂送來的大桶薑茶走進山穀裏，招呼著在地上撿菜葉子的同事們來喝熱茶驅寒。
    一群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他們手上破舊的勞保手套下還能看見凍得通紅的皮膚。
    “這玩意兒也就天冷才願意喝，怪辣的。”
    “還剩最後一點，搬完就能回去烤火了。”
    “等等，我再喝一杯。”
    長時間在雪地裏做體力活趙清安有些擔心，“身體不舒服的就先去車裏歇一歇，咱也不急於一時。”
    “縣長說哪的話，搬菜有勁著呢。”羅海湖的話剛說完，眾人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似的，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不少。
    隨著最後一堆大白菜被運送到貨車上，沒了遮擋的大鐵盆暴露在眾人麵前，四周一靜引來了在和穆秘書交代事情的趙清安。
    原本熱火朝天的環境突然陷入寂靜，趙清安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雪地上工最容易出意外。
    “怎麽了怎麽了，是誰出事了？”他推開圍在一起的眾人，看到地上蓋著竹匾的鐵盆，懸著的心落回原地，不是人出事就好。
    趙清安走到鐵盆前拿起壓在紅通通大蘋果下麵的紙條，手指微微顫抖，他掀開竹匾，一股肉香撲鼻而來，哪怕因為天冷凍在了一起也不難看出裏麵豐富的肉塊。
    圍觀的眾人尖叫出聲衝了上來，趙清安怕他們擠到鐵盆，用手上的竹匾後將鐵盆護在身後，“冷靜，冷靜一點大家。”
    沒曾想他被衝上來的同事們給舉了起來，像是原始社會展示戰利品那樣舉著轉圈，趙清安的帽子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掉落在地上，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穆華撿起，要不然他回家準挨訓。
    在山穀外的胡為民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音打斷思路，他皺著眉下車看著一群年輕小夥堵在路口不知道在做什麽，隻聽見趙清安氣急敗壞的聲音和一人一句‘放心放心’，喧鬧得像四百隻鴨子在吵吵。
    程秘書嘴角掛著笑，感歎道，“還是年輕好啊，多有活力。”
    “嗬，聒噪。”胡為民看不上這樣的不穩重青年。
    程秘書保持微笑但心裏一直在嘀咕，嗯，省長穩重，穩重到為了一個蘋果硬生生壓著呂旅長的糧食不放行，氣得呂旅長上火長燎泡，直到王政委來還鋼筆才簽字通行。
    趙清安帶著人端著兩個大鐵盆送上最後一輛貨車，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踏上了歸途。
    “你們剛才在吵什麽，也不怕引來別人的注意。”
    “胡叔叔你看。”見胡為民馬上要批評自己，趙清安拿出他的護身符遞了過去。
    打開熟悉的紙條，上麵印著兩行字：能吃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頭，要愛吃甜，因為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辛苦了，請大家吃鹵肉。
    胡為民突然覺得手上的紙條千斤重，眼眶略微有點發酸，他揉了把臉紙條重新疊好，看向前方的眼神充滿堅定。
    是的，最困難的時候都咬著牙扛過來了，怎麽會沒有美好的未來。
    “剛才端的就是鹵肉？”
    趙清安貼身放好紙條邀功似的仰起頭，“肯定是小鳥把我的話帶到了，所以祥雲俠才說要吃甜。”
    “哼，沒出息。”淡淡瞥了他一眼，胡為民閉上了眼睛，他搬了一下午的白菜有些累了。
    “沒出息就沒出息，我有大蘋果呢。紅通通的真好看，回家和爺爺分著吃。”獻寶似的從兜裏掏出蘋果陶醉地聞了聞，趙清安才不在乎胡叔叔的評價。
    “你有蘋果？”
    “對啊，壓在紙條下麵的就是我的啊。”趙清安不明白胡叔叔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整個人都坐起來了。
    坐在副駕的程誠此刻腦海中浮現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胡叔叔你也想要？”趙清安的大腦在高速運轉，這蘋果他是想給爺爺吃的，“那我分你一半吧，行嗎胡叔叔？”
    胡為民有些憋屈，黑著一張臉扭過頭不再看礙眼的趙清安，明明他今天也有在幹活，一個兩個的都有蘋果，就他沒有。
    見胡叔叔不理自己，趙清安和回頭暗中觀察的程誠兩人大眼瞪小眼，默契地沒有發出聲音。
    為了盡可能的封鎖消息，這次參與搬菜的都是縣政府裏的工作人員，眾人回到政府大院自覺的回辦公室繼續完成手頭上的工作。
    趙清安喊住正在巡邏的保衛科小隊，讓他們把車上的鐵盆送去食堂，今天他們都辛苦了，哪怕沒有祥雲俠送的鹵肉他也會讓穆華安排一頓豐盛的晚飯犒勞大家。
    大師傅正揮著大勺將鍋炒好的菜打進菜盆裏，見趙清安進來後廚有些意外，他在縣政府做好幾年的炒菜師傅了，還是頭一次在上班時間見到縣長來食堂。
    保衛科的幾位小年輕把手上的鐵盆放在長桌上便離開了，大師傅在身前的圍布上擦了擦手，看著蓋著竹匾的鐵盆好奇地問，“趙縣長這是？”
    拿掉鐵盆上蓋著的兩個竹匾，趙清安笑著說，“是鹵肉，方師傅把這些熱一熱，晚上給大家添個菜。”
    “喲，老方我可是好久沒見到這麽多肉了啊，我看看，雞爪雞翅鴨掌鴨腿還有肉丸子？”雖然盆裏的肉凍住了，但他眼神好啊，這鹵肉可真豐富啊。
    “這是上哪得的啊縣長，這下那群孩子可不得高興壞了。這色澤一看就是用的好材料，得把鹵汁留下來，以後想吃鹵味可以拿來接著用。”老方是真高興，這麽多肉少不了自己的，晚上家裏的小孫孫有口福了。
    “這些老方你看著來就行，晚上給家裏的娃娃帶幾塊肉回去嚐嚐。”趙清安清楚後廚可以撈的油水不少，在不觸及底線前他不會管，但也別把他當傻子。
    “是是是，您先忙，後廚這邊已經按照您說的混著高粱煮大米飯。”方師傅賠著笑送走了趙縣長，擦了擦額上的汗接著忙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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