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回來時圍在門口的人群已經散幹淨，她一如往常那般從斜挎包裏拿出鑰匙打開木門。
    昨晚睡前就把家裏不該出現的東西全收進空間，也不擔心從身後擠進來的林國棟察覺出什麽不對來。
    道路兩旁的路燈適時亮起，一縷縷昏黃的光線溜進院中不至於讓林窈摸黑找電燈開關。
    數著步數摸到懸掛在屋簷下的細繩，往下用力一拽，在一聲脆響後廚房門口的燈泡亮了起來。
    林窈早就習慣了這樣昏黃的光線，有種朦朧的美感。
    等她支好小飯桌準備示意林國棟來吃飯時，發現他已經坐在樹底下的石凳上吃了起來，那進食的速度像是了許久。
    這樣的情況不多見，人家不願意跟她一桌吃飯那就算了，沒人在跟前礙眼更自在。
    從包裏掏出溫熱的飯盒，林窈從櫥櫃裏拿出樸素無華的勺子安安靜靜地吃著晚飯。
    這紅燒茄子香軟入味，豆腐外焦裏嫩，用勺子碾碎拌著米飯每吃一口都在心裏瘋狂讚歎。
    林窈盤點手上剩下的糧票，決定明天再光顧一趟國營飯店。
    和林窈的歡快不同，林國棟手裏的飯盒早就冷掉了，翠綠的青菜因為長時間悶在鐵盒裏已經變得軟黃，蓋子上的水珠不僅滴在了麵皮上還流了他一手。
    沒滋沒味的扒拉幾口卷餅，林國棟沒了胃口又舍不得浪費趙同誌送來的卷餅，吃得格外扭曲。
    林窈從飯盒中抬起頭來時被站在眼前的人影嚇了一跳。
    “？”
    她疑惑地看著林國棟小聲問，“有什麽事嗎？”
    按照慣例，他吃完飯後便會自行離開，用不著林窈招呼，今天這是怎麽了？
    林國棟就著燈光打量一番眼前這個張開了的臉龐，遮掉那雙和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她的下半張臉長得像極了那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這具身體得益於林窈穿來後有大把的好東西進補，又養了大半年，不再是骨頭硌得慌的竹竿身材，巴掌大的臉蛋紅潤白皙。
    就連令關嫂子發愁的身高也在各種鈣片，牛奶羊奶的作用下穩步上躥，那一頭濃密的秀發更是養得順滑無比，每次洗頭都要吹好久才能幹透。
    除了那冷冰冰的性子，真是和她母親越來越像，一樣的美麗動人，一樣的讓林國棟厭惡。
    更別說今天夏芳給他帶來的麻煩絕不是幾句話就能擺平，他得回去和老丈人商量對策，再敲打那個嘴上沒把門什麽事都往外說的侄女。
    如今上麵的政策收緊，廠子裏要嚴格控製員工的數量，也就他們鋼鐵廠業務量大好操作，每年都有三四個名額的空缺，縣裏的罐頭廠和紡織廠已經兩年沒有招新了。
    城裏沒有多餘的崗位，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隻能按照政策上山的上山，下鄉的下鄉，又或者抓緊時間相親成家好躲過街道辦的強製程序。
    如果林窈的戶口遷到了他的名下，那麽今年畢業後她就得跟著大部隊下鄉幹活去，他才不會費心替她處理工作問題。
    現在好了，她不僅不需要下鄉，還能拿著趙同誌給的一大筆錢和房產，以及後續街道辦可能會給她安排工作單位留在城裏吃香的喝辣的。
    想到這林國棟便沒了提醒她的興趣，忽略她的疑問，隻冷哼了一聲扭頭離開。
    沒吃過苦的人，是時候給她點苦頭吃吃了，就她那不聰明的樣子遲早要被黑心的夏芳吃得骨頭都不剩。
    就算她跟在身後送自己出門的討好行徑，都不足以讓他開口為呆傻的羔羊點明方向。
    被人丟一邊的林窈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在林國棟後腳踏出門檻後迅速拉上木門然後落鎖。
    由於她頭也沒抬的完成了這個流程，自然也就沒有發現站在台階上背對著木門的身影僵硬了許久。
    剛關好門，林窈沒等走到餐桌前坐好就從空間拿出先前準備好的石榴汁大口喝著。
    今天沒能趕上丸子湯又有外人在，她都不好拿出喝的來順順喉，鹹香可口的飯菜還是得有湯湯水水來配才好。
    如今院裏落了鎖天也黑了個透徹，吃過晚飯就沒有事做的人們早早關燈睡覺，路上空空，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小院裏的燈光明亮了許多。
    林窈走到屋簷下，從放在搖椅上的斜挎包裏拿出仿真小鳥取回來的信紙。
    她惦記著裝著圖紙的木盒，從國營飯店出來多走一段路，在政府大院附近繞了一圈這才回來晚了。
    仿真小鳥走這一趟不僅讓她知道盒子已經被取走，而且還拿回了一個疊成小豆腐塊的信紙。
    在拆開前林窈以為裏麵會寫著對方看到圖紙後的欣喜、激動、懷疑和疑問，結果信紙上的內容讓她開始懷疑東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又或者趙縣長並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趙清安確實不清楚盒子裏裝了什麽，先是被秦風欺騙沒找到盒子，又是反悔拿保密條例出來說事拒絕給他看裏麵的內容，一怒之下隻能把自己氣笑了，什麽也做不了。
    不過，看秦風那緊張的樣子他也能猜的出來盒子裏的東西不簡單，於是便在樓頂蹲守可能會出現的小鳥。
    這不，這封感謝信就這樣到了林窈手裏。
    看著信紙上趙縣長控訴同事獨霸木盒的惡行，林窈思考一番同意了他的請求。
    連夜讓倉庫裏的機器人按照抽紙盒的樣子加工出來一個大兩號的‘捐款箱’，在第二天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政府大樓的樓頂，就在箱子出現後不久那扇門正式掛上了兩道鎖。
    趁著秦風不在，趙清安在第一時間將鑰匙藏在隻有他知道的地方，早晚有他秦隊長求自己的時候。
    留守在墉田縣的秦許冷眼看著一臉得意的趙縣長將鑰匙收走，一把備用的都沒有留下，感覺有些無語。
    要知道，他們這個工種那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這供銷社買來的門鎖別說是他們了，甚至防不住街上小偷小摸的二流子，也就秦隊長樂意哄著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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