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兒吧。”
    唐逸軒揮了揮無道劍，劍氣掃過，山坡上的碎石和雜草紛紛飛到一邊。
    “就這兒吧。”
    他運轉神力，手掌按在地麵，泥土自動往兩邊退，很快挖出個丈許深的坑。
    再用劍削了些粗壯的樹幹當梁，又割了些堅韌的藤蔓編成頂，一個寬敞的洞府就成了。
    陶夢怡在洞口擺了幾塊平整的石頭，又從儲物袋裏摸出塊布鋪在上麵，算是個簡易的桌子。
    “比墓裏亮堂多了。”
    她笑著說，眼裏的光比洞口的陽光還暖。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在洞府裏同修。
    唐逸軒把殤給的蒲團放在洞府中央，每天坐在上麵打坐。
    蒲團裏的能量緩緩滲入他的神魂，讓他對宇宙規則的感悟越來越深。
    陶夢怡就在旁邊練《莊周夢蝶真訣》，她的照影燈懸在頭頂，白光灑下來，把周圍的靈氣梳理得妥妥帖帖。
    剛開始倒也相安無事，可沒過幾天，唐逸軒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陶夢怡練完功，總愛往他身邊湊。
    有時候遞顆靈果，指尖會不經意地碰到他的手。
    有時候說自己後背癢，讓他幫忙看看是不是沾了草屑。
    晚上休息時，她會說洞府裏有點冷，往他的鋪蓋邊挪了又挪，幾乎要挨到一起。
    唐逸軒不是木頭，這些小動作他都看在眼裏。
    心裏像揣了隻兔子，跳得厲害。
    他對陶夢怡有好感，夢裏的交融、現實的扶持，早就讓他把她當成了親近的人。
    可一想到江小婉她們，又覺得不該逾矩，隻能裝作沒看見，每次都借著練功或者出去找水躲開。
    這天早上，唐逸軒剛在蒲團上坐下，陶夢怡就端了碗靈粥過來。
    粥是用她找到的紫米靈果熬的，冒著淡淡的香氣。
    “逸軒，嚐嚐這個，補神力的。”
    她把碗遞給他，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
    唐逸軒接過碗，指尖發燙，低頭喝粥時，耳朵都紅了。
    “味道不錯。”他含糊地說。
    陶夢怡在他對麵坐下，托著下巴看他：“我在墓裏的時候，總想著要是能有人一起喝粥就好了。”
    她聲音軟下來，“現在總算不是一個人了。”
    唐逸軒低頭喝粥，不知道怎麽接話。
    下午練完功，陶夢怡拿出塊新織的布，是用靈蠶絲編的，軟得像雲。
    “我給你做件新衣裳吧。”
    她量了量他的肩寬，手指從他脖子旁邊擦過：“你這件都磨破了。”
    唐逸軒往後縮了縮：“不用，我不講究這個。”
    陶夢怡的手停在半空，眼裏閃過失望，卻還是笑著說：“沒事，我閑著也是閑著。”
    晚上睡覺前，陶夢怡鋪好自己的褥子，又往唐逸軒那邊推了推。
    “今晚風好像有點大。”
    她說，抱著膝蓋坐在褥子上：“我從小就怕黑，在墓裏的時候，總夢見你陪著我……”
    唐逸軒背對著她整理自己的褥子，聽著她的話，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
    他想說：“我陪你聊會兒”，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隻悶悶地說：“睡吧，明天還要練功。”
    黑暗裏，陶夢怡的呼吸聲停了很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十來天。
    陶夢怡的暗示越來越明顯，小動作越來越多唐逸軒躲得也越來越狼狽。
    有時候練著功，陶夢怡會靠過來，說要跟他討教太乙訣的訣竅，胸口幾乎要貼到他的胳膊。
    有時候他打坐醒來，會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披風，是陶夢怡用自己的靈力烘暖的。
    小破孩在識海裏看得直著急：“老大，你倒是表個態啊！人家姑娘都這麽主動了，你總躲著像話嗎？”
    玉玲瓏也輕聲道：“哥哥，陶姑娘對你是真心的。”
    唐逸軒歎了口氣，他不是不想，隻是心裏那道坎過不去。
    江小婉她們還在等著他，他不能做對不起她們的事。
    可看著陶夢怡眼裏的光一點點淡下去，他又覺得心疼。
    這天傍晚，唐逸軒從外麵打水回來，剛進洞府，就被陶夢怡攔住了。
    她站在洞府中央，照影燈的光落在她臉上，一半亮一半暗。
    “逸軒，我問你句話。”
    她的聲音發顫，“你是不是……心裏壓根沒我？”
    唐逸軒放下水桶，張了張嘴：“不是，我……”
    “那你為什麽總躲著我？”
    陶夢怡往前一步，眼裏的水汽快溢出來了。
    “我知道你有江姐姐她們，我沒奢求什麽，就想陪在你身邊，這也不行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唐逸軒急了：“我隻是……”
    “隻是什麽？”
    陶夢怡的聲音拔高，帶著委屈，又有點憤怒。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墓裏待久了，就不值錢了？是不是覺得我主動靠近你，就很隨便？”
    唐逸軒趕緊否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沒那麽想過。”
    “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陶夢怡又往前一步，幾乎貼到他胸口：“你那天在夢裏可不是這樣的。”
    提到夢，唐逸軒的臉騰地紅了。
    夢裏的纏綿清晰得像昨天發生的事，他沒法否認。
    陶夢怡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眼裏的淚掉了下來。
    “我知道了。”
    她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你就是個膽小鬼，對抗神尊什麽都不怕，卻不敢麵對我對你的愛！”
    唐逸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陶夢怡從儲物袋裏摸出了醉夢仙蕖懸。
    那朵蓮花狀的神器在她手裏泛著淡淡的粉光，花瓣輕輕顫動，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氣。
    “既然你醒著不敢，那我就再讓你睡一次，和上次一樣。”
    陶夢怡吸了一口氣，把仙蕖懸往唐逸軒麵前一送。
    “這次，我不會讓你再逃了，我要做你的女人，你的道侶。”
    香氣鑽進唐逸軒的鼻子，他心裏有些不情願，他不喜歡被女人征服啊！
    想後退，可身體變得軟軟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
    他看到陶夢怡的臉在眼前越來越模糊，聽到她在耳邊輕聲說：“逸軒，別躲了，讓我好好陪著你，你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悶騷男……”
    意識徹底沉下去之前，唐逸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丫頭，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