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風波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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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嬈荼終於微微轉頭,目光在那周恒臉上輕輕一瞥,嫵媚笑道:“你要跟我商量?”
    周恒咽了咽口水,魂都被勾去,直直坐在嬈荼身旁凳子上,真是個讓人銷魂斷腸的娘們啊!這張小臉,這副身段,簡直太禍水了!
    “小娘子芳名啊?怎麽看著眼生呢?”周恒在愣了許久後,呆呆地擠出兩句話來。
    嬈荼重新看向手中的玉葫蘆,她淡笑道:“公子認不認識這件東西?”
    周恒眼神膠在嬈荼的臉上,根本無暇去看葫蘆,隻輕飄飄瞥了一眼,道:“本少爺府上多的是這玩意,你要是喜歡,隨我回府,我送你幾十幾百個也成。”
    嬈荼“哦?”了一聲,“我很稀罕麽?”
    周恒那一幫子狐朋狗友見她不怎麽識趣兒,其中一個打趣道:“小娘子,你可睜眼看看清楚,這一位是中書省仆射周大人的公子,可別裝的太過,錯過了一場好姻緣!”
    南宮夷吾站在一旁,笑意玩味:“姻緣?”
    周恒對嬈荼的無禮不怒反喜,他偏偏就喜歡難以馴服的女子,溫柔女子他見得多了,那就像是塊軟綿綿的豆腐,看著品相再好,吃多了也乏味。如今來了個桀驁不馴的,還偏偏生得這麽禍水,就像店裏的蜀山野辣椒,夠味!
    他也不急於調戲嬈荼,轉頭對南宮夷吾道:“你什麽時候多出這麽個姐姐來?我可得去南宮老先生麵前好好說道說道,說不定以後啊,你就是我小舅子。”
    南宮夷吾一臉的幸災樂禍,挑了嬈荼對麵的板凳坐下,看著她手中的玉葫蘆,嘖了一聲,讚道:“這玉葫通體清透,細看青玉之中,暗藏縷縷紫絮玉髓,做工古樸,非是時下雕工,看年頭至少有個二三百年。周公子,你確定家中有幾百個?”
    周恒聽他說玉,早就不耐煩,在桌子底下往他腿上一踢,“你滾一邊去!誰讓你坐下的?”
    嬈荼淡淡道:“是啊,滾一邊去,誰讓你坐下的?”說話時眼睛看向南宮夷吾,不過在場誰都能感受到,她這話是對周恒說的。
    周恒眯眼笑道:“小娘子,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嬈荼又“哦?”了一聲,隨即毫不掩飾鄙夷地道:“中書省仆射算什麽東西,我家男人可不放在眼裏。”
    周恒挑了挑眉,“你家男人?小娘子有幾個男人啊?不妨試試少爺我的本事,保管叫你欲仙欲死,從此記不起別的男人。”
    嬈荼將玉葫蘆往桌子上輕輕一放,笑容不減半分,不過那雙眼睛中卻是冷如冰霜。
    她輕聲吩咐:“山鬼,別打死了。”
    山鬼早就手癢,聞言走到周恒的麵前,周恒咦了一聲,“怎麽,小丫頭片子沒有半點斤兩,也想逞強……”
    他話還沒說完,山鬼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臉頰上,硬生生打掉他一顆牙齒。周恒吭都沒吭一聲,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山鬼拎著他的領子向外一拋,就給扔了出去,隨即回頭看向屋內的那些紈絝。
    一幹紈絝見識了山鬼的蠻橫,震怒之餘徹底慌了神,麵麵相覷,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嬈荼冷笑道:“怎麽,你們也想找死?”
    眾人一窩瘋衝出門,卻又被一人給堵了回來。
    一個身穿大紅衣袍、黑發披散、雙手攏袖的家夥慢悠悠逛蕩了進來,“這是怎麽了?”他笑眯眯,一臉欠揍的表情。
    被堵在門口的紈絝子弟,誰不知道此人啊?進來的這可是位一等一的混世魔王,就算再怎麽不受待見,那也是皇帝的兒子,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能惹得起的。
    蕭彥寧。
    店內的吃客見來了尊大爺,誰也不敢再待下去看熱鬧,紛紛放下銀兩離開。
    那群紈絝跪在地上,顫抖不敢言語。蕭彥寧指了指嬈荼的背影,嗤笑道:“沈築的女人你們都敢調戲,真的嫌命太長?”
    那群紈絝聽到沈築二字,頓時兩股戰戰,噤若寒蟬。更有甚者直接嚇尿了褲子。
    南宮夷吾揉著太陽穴道:“還不走?”
    那群紈絝如蒙大赦,爬起來一溜煙跑了,也不管外麵地上躺著的周恒了。
    蕭彥寧在嬈荼身側的椅子上坐下,故作怒容:“不是,你拿我的葫蘆,占我的位置,還耍我的威風,這我可要好好找沈築評評理去。”
    嬈荼斜眼道:“誰說放了個破葫蘆,就是你的位置了?這葫蘆上可沒有刻名字。如今是我撿了,就是我的。”
    蕭彥寧硬搶過玉葫蘆,“這東西可不能賴,這是我的寶貝。你要是喜歡,回去讓沈築買去。”
    嬈荼歎道:“沈大人要是知道我在這鬧了一場,隻怕要休了我。”
    蕭彥寧連忙安慰道:“他哪舍得啊!我呢,行事比較放蕩,你呢,比較風流輕浮,這沈大人都知道,你來這下館子打紈絝,他也不會計較。就算你罵了句中書省仆射不是東西,也沒事,反正滿朝文武,獨沈築可以恃才傲物,那個中書令的位置,依舊跑不了他的。”
    南宮夷吾咳嗽一聲,鄭重其事道:“兩位,你們難道不覺得我是最該考慮後事的麽?”
    蕭彥寧有些幸災樂禍,嬈荼道:“南宮少爺放心,今日是那些人理虧在前,老爺子定不會拿你怎麽樣。”
    南宮夷吾撇了撇嘴,虧得嬈荼還說的出來,他隻怕今晚回到南宮家,明天一早就得被他那得知消息的爺爺剝了皮。
    他狠狠揉了揉臉頰,“罷了,我還是去城外麵躲躲再回來。”
    “馬上就要除夕了,公子一人在外過年,嬈荼過意不去。不如你藏到沈府,倒是可以收留你幾日。”
    南宮夷吾忙擺了擺手,苦著臉道:“我說姑奶奶,你就別出餿主意了,這要是讓老爺子知道,那可就不止剝了我的皮,恐怕得拿刀剁了我!”
    蕭彥寧朝店小二招了招手,“來了半天,你沒看見?”
    店小二是見過世麵的,如今隻是略慌,忙弓著身子過去問要點什麽菜。
    蕭彥寧喝了口葫蘆裏的酒,吩咐道:“鍋底是你們這最純正的牛油辣鍋,多放麻葉,涮料除了尋常六樣素食,牛、羊、豬五花各來半斤,要切得薄如宣紙,有一片爛了,叫你們老板娘出來說話。”
    夥計答應下,連忙跑到後廚吩咐,不時,一個風姿綽約的老板娘從掀簾子出來,笑盈盈地親自端來飄著紅油的鍋底小爐。
    爐中內膛放以炭火,周圍凹槽是飄著紅油的滾熱湯料,熱氣翻騰,將那老板娘的俏臉熏得微紅。
    蕭彥寧笑看著那老板娘,幾乎沒笑成了花。
    那美豔老板娘瞥了他一眼,沒頭沒腦問了句:“喪家之犬找好賊窩了?”
    嬈荼心中微動,聽蕭彥寧笑嘻嘻道:“要不要說得這麽難聽?”
    老板娘眼睛盯著嬈荼,口中卻對蕭彥寧道:“這小美人真真的是老娘我看了也要心動,怎麽還沒被你吃幹舔淨?你能忍得下來?真是稀罕了。”
    嬈荼臉色微變,隨即平和,她看不出這個自稱“老娘”的女子真實年齡,卻也知道這不是個省事的主,能與蕭彥寧搭上腔,說話還這麽沒規矩,絕不是什麽平頭老百姓。
    蕭彥寧歎道:“不是不想,實在是不敢。”
    嬈荼冷冷瞪了他一眼,“五王爺真是個老實人。”
    那老板娘放好了鍋底,擺好了菜碟,頭也不回地摔簾子進去了。蕭彥寧笑眯眯問嬈荼:“你猜剛才那位陰陽怪氣的婆娘是誰?”
    嬈荼沒興趣知道,隨口說:“聽起來是西蜀口音。”
    南宮夷吾閉口沒有搭腔,這些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插的上話的。他雖然沒入仕途,但有些規矩還是知道的,什麽話該聽,什麽話不該聽,心中自有一道標尺。
    蕭彥寧扣指輕敲桌麵,沾著酒水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西蜀”,他歎道:“咱們大梁啊,實在是太大了。”
    嬈荼夾起筷子,將一片冬筍放入鍋中。“王爺,我隻是想來撒撒氣發頓邪火,就別說這些滅門抄家掉腦袋的話了。”
    蕭彥寧望向窗外,停放在外麵的華貴馬車早就沒影了,他“嗯”了一聲,點頭道:“我聽說宮宴上北境使臣出題為難,被沈大人輕巧化解。又聽說有北境女子獻舞,直接坐入沈大人懷中敬酒。”
    嬈荼好似沒聽到,夾起那片冬筍入口嚼了幾下咽入,點頭道:“還行。”
    蕭彥寧自言自語,“我還聽說,我那潯陽妹子為此大動肝火,將一杯美酒淋到那位投懷送抱的北境美女頭上。”
    嬈荼“嗯”了一聲,“還聽到什麽?沈大人有沒有一怒為紅顏,當堂與公主翻臉呢?”
    蕭彥寧一拍大腿,“還真叫你說對了!”
    嬈荼皺了皺眉,她隻是信口胡謅,可並不相信沈築會那般行事。
    蕭彥寧一臉神往:“你是沒見,那沈大人當場就起身拉起美人,對公主說,使臣遠來當以禮相待,當堂斥責公主唐突無禮,義正言辭。說得我那皇帝老子沒脾氣,我那公子妹子低頭羞愧不已。”
    嬈荼冷笑:“難道沈大人的義舉被王爺親眼看見了?”
    蕭彥寧尷尬一笑:“雖沒親眼看見,但這些消息不差。”
    嬈荼往他傷口上撒鹽:“王爺身份尊貴,怎麽不去參加宮宴,反倒來這破館子搶位置?”
    蕭彥寧連忙捂她的嘴,“被老板娘聽見,你怕是要被她的狗腿子丟出去,那婆娘發起瘋來,連我都怕,你悠著點啊。”
    嬈荼拍開他的手,又夾了一片牛肉涮入鍋中,蕭彥寧敲了敲她的筷子,提醒道:“這牛肉細薄,入鍋即可夾出。”
    嬈荼卻偏不聽他的,“我喜歡吃老的,不喜歡嫩的。”
    蕭彥寧看向南宮夷吾,“聽見沒,你嬈姐姐不喜歡你這樣的,也就那姓沈的能叫她念念不忘。”
    南宮夷吾笑道:“王爺也不小了吧?我記得您如今正當而立之年,比沈大人還長一歲,怎麽還沒成親納妃呢?”
    蕭彥寧哀歎了一聲,“本王聲名狼藉,誰肯將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給我禍害呢?”
    嬈荼看向內簾子,淡淡道:“我瞧喜歡王爺的人,不少。”
    “你也別吃醋,你要是樂意,我把你帶出金陵,當我十年王妃。”
    嬈荼正要反駁,南宮夷吾忽然神色一變,“哎呦!”一聲,身形向後一仰一頭紮出窗外,慌慌張張道:“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很快消失在巷弄中。
    嬈荼麵不改色,繼續涮她的火鍋,蕭彥寧也沒事人一樣,一邊喝酒,一邊看美人吃肉。
    真是個能吃的女人!
    三輛馬車緩緩駛入了巷道,車後還跟著幾十個侍衛,從馬車中走下幾個人,有國子監年輕太學士,有當朝中書省仆射周濟廉的女兒昌平郡主,還有個清瘦弱冠少年。
    昌平郡主看了眼躺在台階上昏迷不醒的弟弟周恒,她皺了皺眉,對家丁揮手道:“將少爺抬回去!”
    蕭彥寧在屋內對嬈荼笑道:“這陣仗,可不小。”
    嬈荼一臉無所謂,“比這更大的陣仗,我也見過。”
    “那天是請你吃肉,如今是請你吃屎。可能不太一樣。”蕭彥寧將背往椅子上一靠,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屋外走進來一群人,其中那個國子監的太學士跨上前一步,沉聲道:“一個妓女都敢當街毆打二品官員的兒子,是蔑視我大梁法令,還是當真目中無人?”
    說話聲音極大,氣勢洶洶,頗有威嚴。若是一般的市井潑皮,隻怕早就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嬈荼卻不是被嚇大的,她當場嗤笑:“國子監太學士口出汙言穢語,也不知是當今國子監的門檻太低,還是那身為國子監祭酒的沈築瞎了眼!”
    那位太學士哈哈一笑:“無禮婦人,安敢拿此威脅!我李季常就算今生不入國子監的大門,也要將你這妖女攆出金陵城。”
    嬈荼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在那空有氣勢的太學士眼中看出一絲晃神之後,她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看我?”
    那太學士一怔,感受到這美豔女子的怒氣,他渾身氣勢頓時一瀉千裏,竟然說不出話來。
    嬈荼緩緩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這位李公子不入國子監大門,還想去哪?聽聞昌平郡主喜好豢養男寵,難道想去郡主府上碰碰運氣。不過你這身皮囊,隻怕入不了郡主的眼。”
    昌平郡主冷冷看向嬈荼,嬈荼回以溫和笑意,“你說是不是啊,昌平郡主?”
    昌平郡主哼了一聲,重重吐出兩個字:“蕩婦!”
    嬈荼點頭笑道:“昌平郡主冰清玉潔,嬈荼實在是自愧不如。”
    昌平郡主沉聲道:“就算得了個小小六品郡君的頭銜又如何?本郡主論品級壓你好幾頭,別以為沈築喜歡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婦,遲早有被人玩膩的一天!”
    蕭彥寧聞言眼神有些陰鬱,手指輕敲桌麵,懶洋洋道:“郡主,你當我是個死的?”
    昌平郡主看了蕭彥寧一眼,打心眼裏鄙視這個成日穿的花裏胡哨,行為吊兒郎當的王爺,敷衍地福了福身,“五王爺,小女子今日是來討個說法,就不打擾您的自在了!”
    說著她揮了揮手,身後上來十幾個侍衛,“將這賤婦給我綁到吏部衙門,我倒要問問那些大人,天子腳下,有沒有隨意毆打人的道理?”
    蕭彥寧將筷子往桌麵上一敲,“昌平郡主,不要念著你是潯陽那丫頭的伴讀,我就不敢打你。”
    昌平郡主臉色一變,冷笑道:“打我?五王爺堂堂一個大男人,此話倒是說得出口。”
    蕭彥寧站起走到嬈荼的身前,笑眯眯打量著昌平郡主,“本王不僅說的出,還做的出。本王一向不打美人,但像你這樣的中下之姿,整日還想著禍害俊美少年郎的騷娘們,本王看著就來氣,奉勸你趕緊帶著這些麵首給我滾!”
    從人群之中鑽出個清瘦少年,“五哥此言差了。”
    嬈荼看去,那少年清清弱弱,似乎天生就有不足之症,卻衣著富貴,氣度不俗。聽他喊蕭彥寧五哥,猜測應該是皇帝六子蕭彥中。
    蕭彥寧似乎才看見他,溫柔笑了笑,“六弟怎麽不在宮宴,也來這湊熱鬧。”
    “宮宴乏味,我待了一會便走了,聽說這裏有潑婦打人,就央求昌平姐姐帶我來看個熱鬧。”
    蕭彥寧一本正經道:“為兄要提醒你一句,別跟你的昌平姐姐走太近,你這小身板可禁不住這娘們的幾下折騰。”
    昌平郡主聞言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蕭彥寧!”
    “怎麽?對本王有意思?我雖然生的妖孽了些,但絕對是純爺們,喜歡在上麵主動,不喜歡讓娘們兒騎,你就別想了。”
    嬈荼嘴角浮起一絲淡笑,這才見識到蕭彥寧耍無賴的手段,簡直比潑婦罵街還要厲害。
    昌平郡主幾乎要氣吐血,指著他說不出一個字。
    六皇子蕭彥中咳嗽一聲,一板一眼道:“五哥,這件事情本與你無關,嬈夫人打了周公子,當街行凶,就算是皇親國戚也說不過去。兄弟以為,還是請嬈夫人去吏部走一趟,給中書省仆射周大人一個說法,才說得過去。”
    蕭彥寧冷笑道:“六弟真是厚道人。你要綁這女人,可以,先問過我,再問過我的劍。”說著拍了拍腰間懸掛的那一柄鍍金鑲玉的花哨寶劍。
    昌平郡主鄙夷地看了一眼他的浮誇佩劍,不陰不陽道:“好大的口氣,就隻怕這劍太沉,五王爺拔不動。”
    蕭彥寧譏笑:“我胯下還有一把劍,你莫非是想試試那一把?”
    一直冷眼旁觀的嬈荼此時開口道:“五王爺,你我本不相熟,何必拚命?”
    “本王一則看不慣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女人;二則這不是想著跟美人你套個近乎,以後你哪天開了竅不再惦念沈築那個小白臉,可以來找本王啊!”
    昌平郡主不再聽他廢話,對那些侍衛喝道:“你們還等什麽?把人給我帶走!”
    一個侍衛哆哆嗦嗦上前,要扣住嬈荼的手,被蕭彥寧一腳踢在心窩,摔出門外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蕭彥中淡淡地道:“五哥的腳力真是不俗,不想平日花天酒地,還有閑空磨練武藝?”
    蕭彥寧語氣陰森:“本王天生還有些力道,不像六弟你,生來體弱。”
    蕭彥中聞言不怒反笑,長歎一聲道:“真是讓弟弟我羨慕得緊,五哥身子骨好,應該也比我活得長久,可千萬小心,別讓我反過來為你送終。”
    兩個兄弟針鋒相對,嬈荼從蕭彥寧身後走出,緩緩道:“實在是被這兄弟二人聒噪得受不了,不就是去一趟吏部衙門,昌平郡主,帶路吧。”
    昌平郡主望著她那一張美豔得讓人不敢逼視的臉,心中頓時燃起熊熊妒火,伸手一掌重重落在嬈荼的臉上,
    看著那張美豔臉龐上的五道紅印,昌平郡主心中湧起一絲快意,她陰惻惻地道:“你讓下人打了我的弟弟,這是回禮!”
    嬈荼伸手揉了揉臉頰,嘴角反倒是溢出淡笑,“郡主這一巴掌,打得好。”
    蕭彥寧細看她臉上的紅痕,冷哼一聲,揚手就是一巴掌,直將昌平打了個踉蹌,他神色猙獰,“老子說的話,你當耳旁風?”
    昌平郡主自幼嬌生慣養,飛揚跋扈,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被蕭彥寧的一掌打懵了半晌,隨即暴怒如雷,上前衝過來就要抓嬈荼的頭發。
    不管是市井潑婦還是金枝玉葉,隻要是個女人,打起架總喜歡抓人的頭發。蕭彥寧將嬈荼往身後一護,還是遲了幾分,被昌平揪斷了幾根青絲。
    蕭彥寧勃然大怒,伸腳就是一踹,將昌平連帶著她身後站著的蕭彥中都踢飛了出去。
    一聲慘叫,蕭彥中的小腿重重磕在石階上,血流不止,捧著小腿哀嚎不已。
    昌平郡主卻被一個人給摟住,站穩了身,隻聞到扶住自己的溫暖懷抱中有濃重的酒氣,轉頭一看,白衣、白頭,卻是天下十萬才子之首的他。
    他眼中帶著溫和衝淡的笑意,將昌平郡主扶進門內,目光在屋內遊走了一圈,最後落在嬈荼的臉上。準確的說,是落在她臉上的那道五指紅痕上。
    嬈荼抽出手帕在空氣中甩了甩,嫌棄道:“滿身的酒氣,要熏死我?”
    雖然是嫌棄,不過屋內隻要是個男人都能瞧出這女人是在撒嬌,眸光流轉的嗔怒,實在是叫男人怒不起來,隻想摟在懷裏好好憐惜。
    然沈築並不是尋常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