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靈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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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蛇娘聞言哈哈大笑,笑聲尤其詭異陰森,回蕩在眾人耳中,連她的那些同伴都忍不住背脊發寒。
嬈荼嘴角微微翹起。紅衣蛇娘終於笑夠,她跳下馬背,走到沈築那輛馬車的簾子外麵,“車中的公子,你娘子要將你送給我,倒是說句話啊。不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嚇得連個聲都不敢出了吧?”
車簾子被掀開,他走下來,看都沒看那紅衣蛇娘一眼,清俊的目光投向嬈荼。
一身白底黑衫,滿頭銀絲,劍眉俊目。
人群中有個病秧子書生神情微變。那紅衣蛇娘眼神晃了晃,兀自調笑:“公子,奴家的那群男人若是見了你,一個個可不得急紅了眼?”
嬈荼點頭道:“是啊,你可得保護好他。”
沈築瞥了嬈荼一眼,繼而目光掃向那群攔路人,“誰是你們的頭領?”
病書生輕磕了幾下馬腹,上前緩緩道:“養蛇的娘們,還不給我滾回來!”
蛇娘回頭狠狠瞪了書生一眼,“今兒這個小白臉,老娘要定了!”
病書生冷笑:“回家讓你懷裏的那條蛇侍弄你,這位公子爺你可請不動。”
蛇娘滿臉不服氣,忽然拂袖從腰間抽出一柄如蛇一樣的薄劍,在空中抖了個劍花,直朝嬈荼刺去。
彩衣錦繡郎罵了一聲,“這小娘是老子的,你也敢動!”說著飛來要以手指去夾蛇娘的劍刃。蛇娘輕輕一抖手腕,劍身如波紋一般蕩了個漣漪出來,彩衣錦繡郎兩指夾空,眼看那劍尖朝嬈荼眉心射去。
一直站在旁邊的山鬼冷笑一聲,將嬈荼護在身後,身子斜傾幾乎貼在地麵,一記鞭腿掃中紅衣蛇娘,將她的身子踢飛一丈之遠。山鬼一擊占了上風,乘勝虛空一劃,空手套白刃,奪了蛇劍反手指向紅衣蛇娘的脖子。
一連串的動作,其實隻在一瞬之間。
紅衣蛇娘萬萬料想不到自己居然敗在一個毫不起眼的丫鬟手中,上前就要再戰,病秧子書生淩空飛來,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拋到很遠之外。
陸知命對站在近處的彩衣錦繡郎淡淡地道:“戾氣太重,今日替天行道。”
彩衣錦繡郎正待發力,卻猛然發覺自己動不了,青衫道士的衣袖無風而動,渾身氣機鼓蕩充沛,竟似有無上神通。
陸知命輕輕一甩拂塵,彩衣錦繡郎隨即慘叫一聲,身如枯葉一般飄飛出去數丈之遠,一口鮮血噴灑空中,摔在地上立即氣絕而亡。
在場眾位魔怪,無不驚駭。
沈築看向那個神情大變的病秧子書生,“攔路打劫嗎?”
病秧子書生見年輕道人不動一絲一毫便將彩衣錦繡郎打死,雖然驚訝,不過也並不是沒見識過。
他拱了拱手,道:“敢問可是沈大人?”
嬈荼覺得很有意思,這群人既然知道沈築的身份,居然還敢來攔路打劫?她走到沈築的身邊,笑看向那位摔了很遠的紅衣蛇娘,“嬸嬸莫不是聽聞沈大人風流俊逸,故意來劫色?”
紅衣蛇娘被山鬼踢斷了一條腿,縮在地上忍痛不敢言。
病秧子書生連忙躬身道:“我等奉琉璃山山主之命,特地在此等候沈大人,恭迎沈大人入山。山主承諾,沈大人若肯屈尊,定封為山上首席客卿。先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莫怪。”
沈築冷笑:“琉璃山?”
山鬼低聲道:“據說集聚了一眾邪魔歪道,是江湖第一魔教。之前琉璃山山主之位一直空懸,不知最近怎麽出了個山主。”
沈築淡然道:“客卿什麽就算了,沈某人並不稀罕。請教山主何人?”
病秧子書生道:“山主複姓慕容,名諱恕不敢言。”
嬈荼看向山鬼,山鬼搖了搖頭,“沒聽說江湖上出了個複姓慕容的高手,不過既然能夠統轄群魔,一定是個厲害角色。”
嬈荼淡然道:“再厲害,如今的江湖也無法與朝廷對抗。”她對那病秧子書生笑道:“回去告訴你主子,沈大人看不上琉璃山,嫌廟太小,不過你們主子若是願意把山主的主子讓給我,我可能會考慮考慮。”
病秧子書生麵色平靜道:“定會將夫人所言,一字不差回稟山主。”
沈築揮了揮手,“你們走吧,順便再告訴貴主人,以後我若聽到你們行那禍害百姓的勾當,定會令人碾平了琉璃山。”
病秧子書生說了一個“是”字,策馬掉頭就走。
紅衣蛇娘忍痛翻上馬背,嬈荼卻笑道:“等等,他們都可以走,唯獨這位嬸嬸,你不行。”
紅衣蛇娘目露陰光,咬牙問道:“夫人有何指教?”說話間花蛇從胸口處遊出。
嬈荼指了指陸知命,對她笑道:“你有妖術,這位道爺正好破你的妖法。所以別太激動,否則吃虧的還是你。”
紅衣蛇娘看了陸知命一眼,顯然十分畏懼。
嬈荼俯在山鬼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山鬼會意,回身從馬車中拿出一個粉色陶瓶出來。
沈築聞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他握住嬈荼的手,沉聲道:“打什麽鬼主意?”
嬈荼瞥了他一眼,“與你不相幹。”說著將那粉色陶瓶拋給了紅衣蛇娘,“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喝下去,幫我做一件事情;第二,被我身邊的小丫頭抽筋扒皮。”
紅衣蛇娘拔開陶瓶塞子聞了聞,“迷情藥?”
嬈荼點頭道:“嬸嬸不愧是行家,正是這個迷情藥,你喝下去,然後去京城五王府,找五王爺蕭彥寧要解藥。”
她一口一個嬸嬸,紅衣蛇娘聽著刺耳至極,卻礙於陸知命在一旁,不敢反駁一句。
“這……這迷情藥有毒,五王爺有解藥?”
“還就隻有他有解藥,五王爺那是真真的謫仙一樣的美人,你若能拿了解藥的同時也賺一夜巫山,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紅衣蛇娘陷入兩難,若是喝下桃花露,解藥未必能要到;可若是不喝,那就立即是慘死的結局,她可不是覺得眼前這位美豔無雙的娘們在開玩笑。
嬈荼顯然沒有什麽耐性,“我數三個數,你不喝,我的丫頭可就動手了。一、二……”
紅衣蛇娘將那半瓶桃花露一飲而盡,摔了瓶子,策馬朝金陵城絕塵而去。
沈築將嬈荼拉上了馬車,冷道:“好玩麽?”
嬈荼“嗯”了一聲,懶懶道:“不想五王爺佳節過於寂寞,送個風韻猶存的美人給他解解悶。”
沈築沉默不言,他知道自己身中桃花露之毒,嬈荼絲毫不避諱,甚至直言蕭彥寧有桃花露的解藥。
其實兩個人皆已心明如鏡,隻是彼此都不願意捅破那一層窗戶紙而已。隔閡至深,捅破了窗戶紙,兩人之間也橫跨這一條深澗,有什麽用?
嬈荼推他道:“上我的車幹什麽,回你自己的車去。”
沈築卻不動如山,撿起車內的玉簫,“吹了一路,不成曲調。那兩個丫頭沒嫌吵?”
“你要是不走,吵的就是你。”
沈築將玉簫收入懷中,老神在在地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嬈荼急了,伸手到他懷中去掏那玉簫,被他按住,然後整個人被他擁入懷中。
“沈築,你放開我。”
沈築緩緩道:“江湖勢力蠢蠢而動,大梁要亂。”
嬈荼聽到這話就老實下來,想了想,仰頭問道:“那琉璃山的山主為什麽要招你為客卿,難不成那個姓慕容的想要造反?”
沈築看著她耳朵上的金鈴鐺小墜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沉吟道:“江湖被廟堂壓製太久了,皇上一旦薨逝,江山易主,江湖必將動蕩。”
嬈荼撇了撇嘴,“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沈築伸手觸了下金鈴鐺耳墜,不響,他問:“裏麵沒有走珠?”
她搖了搖頭,“有走珠豈不是要吵死人?”
他從她耳上小心取下一個耳墜,細細打量,神情有些凝重。嬈荼奇道:“你盯著這個看什麽,難不成有什麽問題?”
沈築搖頭,“這是從哪裏來的?”
嬈荼道:“皇上下詔封我為六品郡君的那天,宮中有幾位娘娘送了些禮物,山鬼看這鈴鐺好看,就給我挑了出來,今日才戴上。”
沈築將另一隻鈴鐺也取了下來,令山鬼送給另一輛車中的陸知命。
“究竟有什麽問題?”嬈荼有些好奇。
“我聽過一個秘聞,說宮裏以前有位很得寵的娘娘,寵冠六宮,跋扈至極,連皇後都不放在眼中。有一天太皇太後賞賜給那位娘娘一對金鈴鐺耳環,不久之後,她就忽然暴斃而死。”
他說話時語調輕淡,嬈荼身上一寒,推他道:“別故弄玄虛,忽然暴斃有很多種可能,為什麽和那對金鈴鐺耳環有關?”
“因為那位娘娘死的時候,身上並無其他異樣,唯有貼身的宮女發現,她的那一對耳環變輕了,兩隻耳環上各有一個孔洞,似乎是什麽東西從裏麵爬了出來。”
嬈荼重重皺起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一向怕蟲子,一時竟不安起來。
沈築揉了揉她的耳垂,“身上還有什麽東西是宮裏來的?”
嬈荼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他挑了挑眉,疑惑道:“什麽?”
嬈荼呐呐道:“我記著有團銀線是宮裏送來的,前幾日柳杏兒用著做女紅,可能……可能我穿著的小衣上的繡花,是那銀線縫的。山鬼說銀物貼身,有解毒之效……”
沈築聞言就要給她解衣,嬈荼連忙捂住道:“應該……應該沒什麽事吧?隻不過是一團線。”
沈築一本正經道:“那線上若有屍粉蟲卵,怎麽辦?”
一句話把嬈荼嚇蒙了,任由他伸手到她脖子後麵,解開了小衣的衣帶,將那件青底繡銀蓮的肚兜從衣領處抽了出來。
他將輕軟的小衣握在手中,帶著她身上的淡香和餘溫。此時此刻嬈荼也顧不得羞澀,一個勁地瞅他手中小衣上的銀蓮,就怕沾染了什麽古怪的東西。
沈築讓柳杏兒用剪刀將那銀蓮剪去,同樣送到隔壁馬車給陸知命查驗。
嬈荼心中有點不自在,畢竟是貼身穿過的,給陸知命查看還是挺別扭的,不過她心裏更多的是害怕,怕那銀絲上有蟲卵,那她穿了這麽久,豈不是早就沾到身上去了。
她捂住胸口,想看看那裏有沒有什麽變化,如果真的沾上什麽東西,應該會變紅,也應該會有麻癢的感覺吧?可是現在,並沒有任何感覺。
這反而讓嬈荼更加忐忑。
沈築看著這個有些坐立不安的女人,他的眼中浮出淡淡笑意,但很快掩飾過去,板著臉一本正經道:“我幫你看看?”
嬈荼紅了臉,雖然此時車中沒有別的人了,以前他也說過不少輕薄的話更做過不少輕薄的事,可是現在是在車上,外麵有很多人呢!
“我臉皮薄,不太好意思。”
“嗯,我在簾子這裏給你守著,你自己看。能看到?”
嬈荼臊得不行,但心裏著實怕,當下也不敢廢話,背過身子解開衣帶,低頭自己檢查。
沈築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浮起淡笑。她至少還會懼怕,這是一件好事。以後他不在她身邊,她會好好活著的吧?
嬈荼仔細看了半天,沒覺得有什麽異常,隻聽身後的男人不懷好意道:“裏麵暗,能看清嗎?”
嬈荼沒好氣道:“根本就沒有事,你在嚇我。”說著攏了攏衣襟,轉頭怒視沈築。
他的眼睛有意無意間瞥到那衣襟微露的風情,故作驚訝地“嗯?”了一聲,嬈荼頭皮一麻,整個人都不好了,坐在那裏不敢動彈,直問他看到了什麽。
“是蟲卵還是屍粉啊?”
沈築湊上前,修長的手指挑了挑她的衣襟,然後又體貼地為她攏好,微笑道:“沒事,就是比以前紅了點,你是不是揉了?”
嬈荼愣了片刻,見到他似笑非笑,恍然明白過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怒道:“沈築!”
山鬼和柳杏兒掀開簾子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大人挨巴掌的這一幕,兩個丫頭都尷尬地低下了頭。
沈築若無其事,正襟危坐,問道:“陸先生怎麽說?”
山鬼道:“金鈴鐺中有蠱蟲,會在夜深時破鈴而出,鑽入耳中,蠶食腦髓。幸而發現了,陸先生已經用符籙將蟲子燒化了。”
沈築嗯了一聲,淡淡道:“可記得是宮中哪位娘娘送來的?”
“是潯陽公主的母妃,林淑妃。”
嬈荼隻感到一陣後怕,她雖然不怕死,卻也不想不明不白死的那麽慘烈。她問柳杏兒:“那銀線有沒有什麽問題?”
柳杏道:“陸先生看了半天,沒瞧出什麽端倪。”
嬈荼急道:“是沒看出,還是絕對沒有。”
“陸先生說應該沒有問題,沒說那麽絕對。”
嬈荼很鬱悶,沈築在一旁好心安慰她:“別擔心,待會借宿靈寶莊,你好好沐浴一番,我去陸先生那裏要些符籙燒成的灰,灑在浴桶裏。應該就不會用什麽問題了。”
“靈寶莊什麽時候能到啊?”
“快了。”
沈築又寬慰了她幾句,暗想陸知命那個道士,看起來有些呆滯,倒是十分合他的意。他心中其實清楚銀線沒有問題,皇宮的娘娘不會那麽明目張膽害人。況且銀線要是真的有問題,那最先遭殃的應該是柳杏兒。
他故意讓柳杏兒拿著銀蓮去問陸知命,陸知命也十分聰明,看出他是在逗嬈荼,所以故意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
嬈荼如坐針氈,好不容易車子停在一處莊園前麵,她率先跳下車。
莊子依山而建,府門上懸掛著“靈寶莊”三字匾額,可見白牆裏麵樓閣林立,廣廈琉璃,氣派非常。
沈築和陸知命也下了車,沈築此番出行,行事低調,雖然暗中有幾十死士隨行,但明麵上帶著的隻有楊謙一人,是以並不走禮部侍郎的排場。
他將一頂帷帽戴在嬈荼的頭上,然後上前敲門。一個家丁探頭出來,沈築笑道:“在下沈宴冰,歸家途中路過此地,天色已晚,不知主人可否行個方便,容我等住宿一晚。”
他說得恭謙有禮,那家丁往他身後眾人瞧去,隻見這群人中,有素袍淡然的道士,有身段婀娜、紗笠遮麵的小姐,有兩個漂亮的丫鬟和一個看起來像護從的高大青年。而為首問禮的這位,雖然頭發全白,氣度卻是異常高貴,說話也十分合度,家丁不敢怠慢,忙道:“請諸位稍等片刻,容小人去稟告大管家。”
沈築抱拳道:“多謝通稟。”
那家丁掩門去了,很快急促的腳步聲就從門內傳來,一個身穿對襟灰褐鼠褂的中年男人開門出來,看起來像是府上的管事。
他像沈築深深作了一揖,“貴客遠道而來,家丁無禮,有所怠慢,還請客人莫怪。小人是府上管事汪全,恭迎貴客入府。”
原來那家丁跑去和管事汪全回稟,靈寶莊的家主趙淮生正好在旁邊聽到“沈宴冰”三字,臉色便有些複雜,也不說明原因,急忙令汪全出去迎客,囑咐務必好生招待,自己則推病不出。
大管家親自迎客,是一種殊榮。靈寶莊世代從商,可以說富可敵國,家主趙淮生樂善好施,喜歡結交四海朋友,在廟堂和江湖都混的風生水起。他知道京城有一位一夜白頭的新貴,禮部侍郎兼國子監祭酒,被皇帝禦筆親封為八鬥大學士,名叫沈築,字宴冰。
沈築眾人被迎入一處清雅院落,院中一株紅梅老樹,淩寒怒放,冷豔非常。
那院中的丫鬟聽聞有客人來借宿,大節下的本來不情願招待外人,一個個原本都有些埋怨,卻在看見那一襲黑衣白底的白發俊逸公子哥後,都暗自竊喜起來,眉眼中三分好奇,三分羞赧,更有三分傾慕。
不過見那公子哥身旁有位紗笠掩麵的女子,丫鬟們暗自犯嘀咕,剩下那一分心緒,便是隱隱失落了。
汪全道:“公子請稍等,小人這就請廚房準備酒席。我家老爺近來身體抱恙,不能親自迎客,還請見諒。”
沈築溫言回禮:“不必大費周折,貴莊深夜留宿,沈某已是感激不盡。”
汪全匆忙告辭離去,沈築見門外站著幾個丫鬟,頷首一笑,“幾位姑娘,我家娘子舟車勞頓,勞煩預備些沐浴熱水。”
那幾個丫鬟聽到“我家娘子”後愣了一下,隨即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匆忙含羞退去。山鬼與柳杏也同去收拾。
汪全得了消息,知道那紗笠女子是沈公子的家眷,女子出門在外,總是格外講究一些。那汪全心思縝密,連忙打發庫房準備嶄新的浴桶送去,又令換上簇新幹淨的蠶絲被褥。
沈築與陸知命在廂房圍爐而坐,沈築笑道:“靈寶莊財大氣粗,倒是十分講究。”
陸知命平靜道:“隻怕那位家主已經猜出了你的身份。”
沈築點了點頭,“既已猜出,卻又托病不見。一來順了我的情,二來想必他也知道我在京城的狀況不是很妙,所以不願結交。趙淮生是聰明人。”
“聽說靈寶莊涉獵極廣,不僅隻做活人的生意。”陸知命說話,向來是浮於表麵,隻說三分,餘下七分叫人自己琢磨。
但沈築何等聰明,自然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傳聞江湖上有個殺手組織,叫陰愁澗。是幾十年前一位大蜀遺民所創,當時楚國滅了大蜀,那位大蜀遺民想要暗殺楚國皇帝,但他終究是沒有成功。”
“後來楚國被北莾國所滅,我朝崛起,先皇和當今聖上馬踏五國,與北莾國分庭抗禮,成就了現在大梁與北境南北對峙的格局。西蜀國已經是風煙往事,但那陰愁澗的組織居然沒有覆滅,裏麵的死士已經不是想要複國的西蜀舊人,而是變成了純粹做買賣交易的殺手,為銀錢殺人。與這靈寶莊有利益往來。”
嬈荼在內室聽到沈築的話,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永子巷火鍋館,蕭彥寧用酒水在桌麵寫下的“西蜀”二字……
此時金陵城中,蕭彥寧正哭笑不得。
他剛才在王府內抱著美人喝著醇酒聽著小曲,正是悠哉遊哉。忽然就闖進來個衣衫不整的紅衣女人,說是沈築夫人引薦的枕席,請五王爺許她一夜巫山雲雨,然後賞賜桃花露的解藥。
五王爺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理清頭緒,他笑罵道:“嬈荼,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本王的口味有這麽重?”
看著那位因為喝了半瓶子桃花露,表情十分迷離的紅衣蛇娘,他拿劍鞘拍了拍她的臉蛋,“這位大娘,你回去告訴那女人,她要是肯向本王自薦枕席,沒準本王可以考慮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