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半舌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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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中城牆之上,蕭彥寧立在風中,遙望遠方,一條驛道出了城門綿延到天際。他神情淡漠,難掩失落。
    陸知命站在城牆下,仰頭看著高大牆頭上的身影,覺得那影子有些落寞。陸知命淡笑一聲,輕聲道:“蕭彥寧,你得了天下又如何?終究是得不到一個她。”
    蕭彥寧自嘲笑道:“漢中三年,我已經很知足。天下……唯有她最不識抬舉,可我……很喜歡啊!”
    五百裏外驛道上,又披發癲狂道人,一步勝過常人十步。
    陸知命忽然眯了眯眼睛,麵朝東南,斷喝一聲:“妖道!”身形一掠,在茫茫曠野中一閃而逝。
    蕭彥寧雙手按在城牆上,獰笑道:“欽天監半舌老妖,你布陣施法竊取我的氣運,這筆陳年舊賬,也該還了!”說罷按住腰間兩柄長刀,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朝陸知命消失的方向狂奔。
    落霞鎮學堂後院中,紫衣書生正在院中一棵老樹下閉目寧神,忽然睜開眼睛,抬頭望著漫天璀璨星光,他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笑意,悠悠道:“終於來了嗎?”
    灶房中,沈築拍了拍嬈荼的肩膀,結束那個纏綿許久的吻。嬈荼氣息微微,哭道:“沈築,這一次你隻能死在我手中。我不準你死,你就不能死。”
    沈築扶她走出房門,抬頭往著天空,有無數流星拖尾,氣象萬千。他臉色微變,去房中看了看幾個孩子,衡文衡秀睡得沉,五月聽到腳步聲就醒了。睜眼望著沈築,有些愕然。
    沈築對嬈荼道:“你在這裏守住他們,我先出去一趟。”
    嬈荼抓著沈築的胳膊不放,搖頭道:“你出去有什麽用?若是欽天監的妖道士來了,你被他認出就認出了,沒的牽連我和孩子。”
    沈築想了想,雖知她是心軟口硬,故意這樣說,但其實也不無道理。如今他的身體,能保全自身已是不易,外麵的結果,他看與不看,其實都是一樣的。
    嬈荼緩緩道:“你看著孩子,我去。”
    “不行。”沈築的語氣不容置疑,看著衡文熟睡的小臉他輕聲道:“陸知命、蕭彥寧,再加上慕容山主,對付半舌道人,足夠了。”
    五月終於反應過來,對沈築驚恐道:“先生,是五月拖累了你們?”
    沈築微微一笑,“五月,你的那篇策論寫得不錯。這漢中城內有一位謀士,別號鳴岐,擅長陽謀。我與你說一說他的興兵策。”
    五月坐立不安,問道:“先生,道長和慕容先生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沈築平靜道:“不聞、不問,靜坐論學,可知天下。”
    五月聽沈築如此說,猛然一怔,仿佛醍醐灌頂,了然開悟,坐下道:“多謝先生開解。”
    嬈荼看著沈築氣度淡然,有一種看透生死的了悟,她的心中好像有簇小火在不緊不慢地煎熬,握了握拳頭,冷聲道:“大半夜孩子們都在睡覺,誰與你靜坐論學。五月,別聽他的,你好好睡覺。”
    五月見阿蘅姑姑當麵懟沈先生,有些尷尬。沈築笑了笑,“那便先好好歇息吧。”
    五月更加驚訝了,他的印象中,沈築沈大人以前對阿蘅姑姑,可不是這麽好脾氣。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沈築的那一天,在金陵城外荒村地窖中,他是那樣冰冷無情。
    嬈荼將沈築拉到她的房間裏,對他道:“衡秀睡覺愛踢被子,你給她看著。”
    沈築看了看衡秀,雖然已經是初夏,她還是用小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哪裏像是會踢被子的光景。
    嬈荼將他推到床上去,不有分說給他脫了鞋解了外衫,沒好氣道:“以後要是走不動了,別想著我會伺候你。”
    沈築看著氣鼓鼓的她,輕聲道:“以後,倒是不用麻煩阿慶娘給我洗衣了。”
    嬈荼睨了他一眼,“就你事多,非得用什麽山泉水?”
    “那是慕容先生的講究,我是無所謂的。”沈築苦笑。
    嬈荼從櫃子裏翻出一床薄被給他,“好好睡覺,你的身子都這樣了,還想怎麽折騰?”
    沈築接過被子蓋在身上,看著她手持神符匕首去了對門衡文和五月的房間,苦笑道:“我沈築,誰都不負,卻是對不起你……”
    城外三百裏驛道上,一個須眉盡白的老道人大踏步狂奔,且行且歌,口齒含糊他大笑道:“星辰何用,天地不照。朗月何用,大道不明。百姓何用,庸庸碌碌。帝王何用,命格我定。儒教何用,愚昧眾生。佛門何用,因果報應。道宗何用,神仙不逍遙?哈哈哈!哈哈哈!”
    陸知命手持拂塵,道前攔路。
    老道士身形不輟,極速狂奔,與陸知命轟然相撞。陸知命整個人向後退出三十丈,半舌老道口吐鮮血,滿頭白發卻忽然轉為半黑,麵色紅潤仿佛一瞬之間返老還童,年逾百歲變成了半百之年。
    陸知命咽下湧上喉嚨的血水,臉色驟變,驚道:“桃代李僵?”
    桃代李僵,道家玄通,是以命換命的逆天之舉,陸知命雙手迅速掐訣,臉色陰晴不定。
    癲狂老道士眯眼道:“欽天監有七個術士,甘願為老道生死,陸知命,你有沒有本事攔我七次?或者說,七次之後,那三個小娃娃,你還保得住保不住?”
    陸知命冷笑:“三個?蕭彥烈就是如此氣度,連那個小女孩也不願放過?”
    老道士笑道:“陸知命,再與我以命換命!”
    不遠處,一人獰笑而來,“陸老道,與你往日恩怨,值得幾命清算?”
    半舌老道正眼也不看來人,淡淡道:“五皇子,你活得太久了。老夫早就該想到,你的氣運早已流空,為何遲遲不死,原來是假借外物,強行吸納西蜀國運。老道告訴你一個道理,不是你的,強求不得!”
    蕭彥寧笑道:“原來你知道這個道理啊?那就不用我廢話了!我蕭彥寧有雙刀,換你兩條狗命!”哐啷一聲,兩柄長刀出鞘,蕭彥寧一手順提,一手倒握,分別朝老道當頭攔腰劈下。
    老道巋然不動,穩如泰山,蕭彥寧的兩柄長刀分別在他腰間三寸,頭頂五寸懸停,不能向前再近一步。
    刀鋒剛勁,刀罡流走,將蕭彥寧的衣衫絞碎,發帶割斷,他滿頭青絲飛揚,保持舉刀之勢,奮力向前遞出兩刀。
    嘭地一聲巨響,刀鋒破了老道士的護體大罩,一刀落在老道頭頂,一刀落在老道腰間。
    蕭彥寧的額頭被老道一拳砸中,向後仰倒倒飛出去,口鼻流血不止,他卻是哈哈大笑,肆無忌憚。
    半舌道人的傷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愈合,須眉由半黑變為全黑,他猛地睜開雙目,揮出一掌抓向蕭彥寧的心口,喝道:“去死!”
    陸知命道袍鼓動如有風,他一掌推出直接砸在老道士的後心,隨即自己整個人如浮萍一般向後飄出,摔在地上口中吐血不止,一字一頓咬牙道:“第四命。”
    老道士踉蹌了一步,卻不停步,麵色煥發神采,好像又年輕了幾歲,變掌為手刀,朝蕭彥寧的脖子抹去。
    蕭彥寧微微一笑:“不錯,是你去死!”整個人不退反進,朝老道士直撞過去。
    在半舌老道的手刀要抹過他的脖子,他手中長刀要刺入老道心脈的那一瞬,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將他整個罩住,隨即蕭彥寧被一人按住肩膀向後拋出,全無還手之力。
    紫衣慕容氏坐在半舌老道的麵前,笑容恬淡,他握拳抵唇咳嗽幾聲,輕聲道:“我來換你三命。”
    半舌老道直到如今才真正睜開眼睛。緩緩道:“慕容雲衡,你終於出現了。”
    慕容氏又咳嗽了兩聲,歎道:“江湖上,知道我真名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你……也該死了。”他將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扣指三敲,笑道:“道家有扣指問長生,我慕容雲衡隱姓埋名一甲子,隻有區區三指,卻可……扣指斷長生!”
    他話音落下,半舌老道身體發出三聲爆豆聲響,隨即迸出三團血霧,轟然跪在地上,垂首低眉。
    陸知命掙紮著站起,皺眉道:“還有一命,是他本命。”
    蕭彥寧按刀而起,朝著那老道奔去。
    老道不老,睜眼已是少年郎!他伸出兩指,蕭彥寧緊緊握著的鋼刀居然脫手而出朝他飛去,半舌妖道夾住蕭彥寧的刀,在刀背上輕輕一敲。
    刀身顫若龍吟。
    道人看向慕容氏,他歎息一聲:“師弟,論武道修為,我不如你。可是若論道心堅韌,你不如我。所以你修不成大道。如今觀你形容,想來是大限將至了吧?”
    慕容氏嗬嗬一笑,“不敢與師兄相爭,這一回,我讓你先行。”
    “你半生執念,隻為那名紫衣女子,值得麽?”
    慕容雲橫心念微動,仰頭看天,道人雙眼陰光乍現,將手中鋼刀拋向漢中城。
    陸知命大喝一聲,“不好!”
    慕容雲衡沒有阻攔,他隻是輕輕歎息一聲,“值得。”
    陸知命和蕭彥寧兩人齊齊去追那柄鋼刀,飛掠荒草間,速度快到驚人的地步,卻沒有追上那柄勢不可擋的鋼刀。
    嬈荼站在麵點鋪子外麵,看著裹挾萬鈞之勢而來的鋼刀,她嗤笑道:“欽天監老妖,你當我是吃素的麽?”
    說罷整個人向前飛起,迎上那柄鋼刀,手持神符匕首當空劈下,有刀割鐵石之聲,鋼刀折斷,哐啷落地。嬈荼看著兩片冰涼長刀,冷笑一聲,“去死!”
    斷刀被她踢飛出去,破空三百裏,釘在半舌道人的胸腔。半舌道人低頭看著胸中的兩刀,麵露驚詫。慕容氏伸手推出,笑道:“值得啊。”
    半舌道人倒地氣絕而死,死不瞑目。
    沈築推門而出,見到嬈荼臉上被刀鋒擦破,流出一道血跡,他伸手為她抹去鮮血,溫言道:“功夫不錯。”
    嬈荼瞪了他一眼,“由得你說?”
    沈築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脾氣見長。”
    兩人走進屋內,蕭彥寧和陸知命才落到門前。蕭彥寧拍門喊道:“嬈荼,你沒死吧?”
    嬈荼在屋內道:“你也想死?”
    蕭彥寧撇了撇嘴,“不是,老子心疼你,你不能見了姓沈的小白臉就不待見我啊,再說了,本王長的哪點不如姓沈的?”
    沈築推開房門,看向滿臉血汙的他,輕聲道:“撐不下去,就少逞口舌之快。”
    蕭彥寧咧嘴一笑,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陸知命在他後心幾處穴道上敲了幾下,對他道:“你今日一戰,毒已入心脈。”
    蕭彥寧“哦?”了一聲,無所謂笑了笑,“是麽,老子怎麽沒有什麽感覺?”
    說完,整個人頹然倒地,昏迷不醒。
    嬈荼看著昏倒在地上的他,皺了皺眉,上前就要去割取他的後心血。陸知命攔住她,搖頭道:“沒有用了。”
    “沒用是什麽意思?他要死了麽?”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還死不了。”
    眾人尋聲望去,見一個女人從城道上緩緩走來,晨曦的霞光中,好似遺世而獨立。她走到蕭彥寧的身前蹲下,喂他吃下一枚猩紅丹藥。
    是火鍋館老板娘,也是殷家堡家主。嬈荼並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隻與她有兩麵之緣,卻也共同經曆一場生死。
    沈築輕聲道:“殷夫人,好久不見。”
    老板娘聽到這個稱呼,臉色微變,隨即冷笑不止。
    沈築舉目看了看天色,東方霞光萬道,朝陽的光輝正氣勢洶洶投向這片土地,他道:“請夫人先將王爺帶去救治,入夜之時,恭候大駕。”
    老板娘扶起蕭彥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築看了看麵色蒼白的陸知命,對嬈荼道:“照顧先生歇下,他受傷不輕,我先回學堂。”
    陸知命攔住他,“你確定沒有被蕭彥烈的人盯上,城內有些不幹淨。”
    沈築搖了搖頭:“沒有人能活著將消息帶去金陵,你要相信蕭彥寧管理蛛網諜子的本事。”說罷看了嬈荼一眼,朝灶房走去。
    嬈荼將陸知命扶到屋內,陸知命對她道:“別擔心,沈築不想死的時候,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嬈荼搖了搖頭,“他縱然有經略謀策,也抵不過那些人的蠻橫行徑。”
    陸知命微笑道:“你以為,一個人到了武力巔峰,是什麽光景?”
    嬈荼想了想,“便是無人能敵,睥睨天下。”
    “不對。”
    “不對?”
    “世間之人、之物,在變化之中,卻逃不過變化。一個人若能跳出枷鎖禁錮,超然物外,便是貧道所以為的巔峰。”
    嬈荼擰眉道:“沈築做到了嗎?”
    “若無牽掛,他或可成聖。”陸知命賣了個玄機。
    嬈荼的心揪了起來,陸知命是告訴她,沈築是最有可能超然物外的人,但他有牽掛。“我曾經聽蕭彥寧說過,儒家成聖,釋家成佛,道家成仙,是天底下的大神通。如果……如果能真正成就儒聖,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至少……能達到與尋常人一樣的壽命。但是……此事在於沈築,你強求不得。”
    嬈荼苦澀一笑,低聲道:“是啊,我若強求,豈不是也與欽天監的半舌道人一樣,妄圖逆天改命了。”她垂眸想了想,對陸知命道:“先生此話,就當從未與我說過。”
    陸知命點了點頭。
    嬈荼又笑道:“剛才聽先生自稱貧道,先生以前說過不敢以道士自稱。”
    陸知命微笑道:“斬殺半舌道人兩條性命,初窺門徑。”
    外麵的門忽然又被人重重拍了幾下,“老板娘,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開門,生意還做不做?”
    陸知命道:“是潯陽公主的人。”
    嬈荼冷笑一聲,對門外叫道:“什麽時候開門是我樂意,你是誰養的狗,也敢到我門前來撒野?”說著她讓陸知命先歇息,自顧自去灶房燒五月和衡文衡秀的早飯。
    五月早就沒了睡意,在屋內看書,衡文衡秀被外麵持續不休的拍門聲吵醒,兩個小包子揉著眼睛走到院子裏。四隻小眼睛看不出個所以然。
    “娘請,有人買點心。”衡秀率先清醒過來,跑到灶房去喊嬈荼。
    嬈荼倒了熱水給衡文衡秀洗臉,衡文道:“我夜裏夢見爹爹來看我了。”
    嬈荼一笑,“那你爹爹是什麽樣的?”
    “嗯……沒看清……但是他說話聲音好好聽,像學堂裏的先生。”
    衡秀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好奇道:“真的啊?”
    “嗯,真的。”衡文很認真地道。
    衡秀跑去揪著五月的袖子,“五月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學堂。”
    嬈荼端了米粥饃饃上桌,故意沉下臉問:“去學堂幹什麽?”
    衡文惦記著學堂先生請吃糖的事情不能和娘親說,一個勁地給衡秀使眼色,奈何小丫頭視而不見,隻是理直氣壯道:“我也要去讀書。”
    嬈荼將一塊小乳酪甜糕塞到衡秀的嘴巴裏,“是去讀書還是去吃糖?娘做的甜糕哪裏不如先生的糖?”
    說的衡秀一愣一愣的,衡文幽怨地看著衡秀,“你答允過陸叔叔不說的,你說話不算話。”
    衡秀癟了癟嘴,一邊嚼著甜糕一邊委屈道:“我沒說,是娘親自己說的,不怪我。”
    嬈荼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好了,都不許說話,吃飯!”
    五月吃過了飯,聽著外麵的敲門聲,有點猶豫,不知道還要不要去學堂。嬈荼包起他的書冊,“五月,愣著幹什麽,走,送你去學裏。”
    五月擰緊了眉毛,憂心忡忡道:“要不,先別去了。”
    嬈荼一笑:“怎麽,你害怕了?”
    五月連忙搖頭:“我不怕,我隻是……隻是……”
    “什麽?”
    五月低聲道:“不想連累先生。”
    嬈荼放低了聲音對五月道:“他不是什麽沈大人,隻是這漢中城裏一個的教書匠而已,你隻需記住這點,好好讀書便是。”
    她推開門,對外麵糾纏不休的痞子當胸就是一踹,將那痞子踹的仰倒。嬈荼冷笑道:“回去告訴潯陽公主,如此手段未免太拙劣了點,她好歹自幼長在皇宮,怎麽會如此蠢笨?”
    潯陽公主從前麵巷子口拐彎處走了過來,對嬈荼道:“賤婢,別以為你學會了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我就會怕你。”
    嬈荼抬了抬眉毛,“怎麽,公主殿下請來何方神聖?”
    潯陽公主拍了拍手,一個和尚從她身後車駕上走了出來,嬈荼微感驚訝,因為這個和尚十分年輕,卻頗有些寶相莊嚴。
    和尚合手為禮,對嬈荼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潯陽公主冷冷道:“宣宗大師,快將這賤人給我殺了!”
    名號為宣宗的和尚緩緩道:“公主殿下,這位女施主,殺不得。”
    潯陽公主微微一愣,蛾眉倒豎,斥責道:“你說什麽?”
    宣宗朝嬈荼點了點頭,“是貧僧不自量力,先行告辭。我想,你我還會再見。”說著竟也不理會潯陽公主,揚長而去。
    潯陽公主大怒,這個和尚是她在金陵城發榜,從江湖上招募而來,赴漢中一路,和尚講經說法,神通廣大。竟不料對上嬈荼如此懦弱不堪。
    嬈荼不理會麵色陰鬱的潯陽公主,帶著五月朝學堂而去。
    當晚,幾個孩子睡著後。麵點鋪子的後院灶房中聚集了幾個人。除了嬈荼,隨便一個人拉出去,就能翻雲覆雨。
    沈築、慕容氏、陸知命、蕭彥寧、老板娘。
    老板娘是最後一個到的,沈築朝她作了一揖,“殷夫人,你終究還是來了。”
    女子本名夏笙,不過她更喜歡別人叫她殷夫人。因為她是西蜀兵聖殷茂林的妻子。
    “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老板娘看著沈築,麵色不善。
    沈築緩緩道:“西蜀殷茂林,曾今被西蜀皇帝口呼兵聖,用兵遣將之能,天下罕逢敵手。卻在當年大梁十萬大軍壓境之時,不戰而降,被人罵為國賊,吊死城牆。”
    老板娘搖頭道:“錯了,錯了!”
    沈築一笑,歎道:“是錯了。殷茂林哪裏是國賊,他令人打開潼川城門,以一世英名,換潼川一城百姓的性命,世人隻知道殷茂林不戰而降,卻不知西蜀皇帝跪在他身前痛哭流涕。”
    “別說了!”老板娘喝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蕭彥寧玩味笑道:“沈大人,勸你直接一點,我這位姐姐脾氣不好。”
    “我要幹什麽?”沈築盯著殷夫人的眼睛,緩緩道:“我要借殷茂林兵符,借蜀中潼川城一用。”
    蕭彥寧拿刀背敲了敲他的胳膊,“怎麽說話呢?兵符是我的,潼川城也是我的,你借什麽借?”
    嬈荼伸腳在蕭彥寧膝蓋上踢了一下,“拿刀很了不起麽?再敲,折了你的破刀!”
    蕭彥寧瞪眼道:“嬈荼,不帶這麽護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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