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西禦的洞府外已排起長龍。
    自從演武場比試結束，"莫小豆"天道金丹的消息如野火般燒遍整個日耀院。曾經門可羅雀的洞府，如今每日天不亮就擠滿了前來拜訪的弟子。
    "莫師兄！這是我特意從家族帶來的"九轉赤陽丹"，對穩固金丹大有裨益！"一名滿臉堆笑的內門弟子捧著玉盒，腰彎得極低。
    西禦認得這人——半年前在外門藥圃，就是此人故意打翻他辛苦培育的靈藥，還譏諷他"廢物也配碰靈植"。
    "放門口吧。"西禦淡淡應了句，正要關門，忽見人群後方一陣騷動。
    "讓開！都讓開！"三名膀大腰圓的體修推開人群，為首者扯著嗓子喊道："莫師弟！當年咱們在外門同住一屋的情誼，你可不能忘啊！"
    西禦眯起眼睛。這三人他再熟悉不過——當初在外門時，沒少克扣他的修煉資源，有次甚至將他打傷扔進寒潭。如今倒成了"同住一屋的情誼"？
    "莫師兄！"又一名女弟子擠到前排，眼含熱淚，"當年你答應過要指點我劍法的..."
    西禦暗自冷笑。這女子當初見他修為低微，連正眼都不願給，如今倒演得情真意切。
    更荒唐的事還在後頭。
    膳堂裏，一個尖嘴猴腮的修士正拍著桌子吹噓："我和莫小豆可是過命的交情！當年在寒鴉穀，我替他擋過毒箭！"周圍弟子紛紛露出敬畏之色。
    西禦恰好路過，聞言腳步一頓。寒鴉穀？他壓根沒去過那地方。
    藥鋪前，更有甚者直接兜售起"莫小豆同款修煉心得"，要價三百靈石一份，居然還真有人搶著買。
    聚陽塔頂，夢溪倚著欄杆笑得花枝亂顫："小師弟現在可是大紅人啊~"她指尖挑著一份剛收繳的假秘籍，""莫小豆親傳——三日築基秘法"？這都有人信？"
    必安擦拭著重劍，難得勾起嘴角："昨日執法堂抓了七個冒充他故交的。"
    李雲啃著靈果含糊道："要我說就該揍一頓！當年欺負過小豆的，現在倒貼得最歡！"
    夜深人靜，西禦盤坐在洞府內，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冊子。這是真正的"莫小豆"留下的日記，自他頂替這個身份以來，一直未曾細看。
    但如今，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故交"、"兄弟"讓他不得不翻開來，看看自己究竟要應付多少謊言。
    "外門曆三百二十七日，晴。"
    "今日又被劉三搶走了月俸靈石，他說是"借"，但我知道他不會還。算了，反正我也用不上那麽多。"
    西禦眉頭一皺。劉三，就是今天那個帶著兩個跟班，號稱"同住一屋情誼深厚"的體修。
    他繼續往後翻。
    "外門曆五百六十一日，陰。"
    "李師姐又故意打翻了我的藥簍，她說我這樣的廢物不配碰靈植。可我隻是想幫忙……"
    ——正是今日第一個來送禮的"殷勤師妹"。
    "外門曆八百九十三日，雨。"
    "趙寒他們把我推進寒潭，說讓我"清醒清醒"。潭水真冷啊，但我沒哭，隻是有點想家。"
    西禦指尖一頓。趙寒，就是那個今天在膳堂吹噓"替他擋過毒箭"的騙子。
    一頁頁翻過去，莫小豆的過往如畫卷般展開——被克扣的靈石、被故意毀掉的丹藥、被當眾羞辱的難堪……而那些如今滿臉堆笑、自稱與他"情同手足"的人，幾乎都曾在這本日記裏留下過惡行。
    西禦合上冊子，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原來如此……"
    他總算明白，為何這些人的嘴臉如此讓人生厭。
    ——他們不是來攀交情的。
    ——他們是來贖罪的。
    怕他秋後算賬，怕他一朝得勢報複，所以才急著來討好，來彌補，來編造根本不存在的"情誼"。
    西禦冷笑一聲，將日記收回儲物戒。
    明日若還有人敢來演戲，他不介意陪他們好好"敘敘舊"。
    夜深人靜時，西禦揉著太陽穴癱在榻上。今日又應付了二十三波訪客，收了五份"厚禮"，聽了七段"當年情深"的虛構故事。
    "嘖，人紅是非多..."他望著屋頂苦笑。
    最讓他頭疼的是，連膳堂打菜的大娘都開始給他多舀兩勺肉——雖然這待遇還不錯。
    窗外又響起腳步聲，西禦一個激靈跳起來，手忙腳亂掐滅燈燭。
    "莫師兄？我、我是來..."
    "不在！"西禦捏著嗓子回絕，"去寒潭找吧！"
    寒潭裏正泡著今早第十個來"認親"的騙子）
    門外人這才喊道，“莫師兄，我是周小寒啊，你怎麽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西禦聽到是周小寒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
    "吱呀——"
    木門剛開一條縫，西禦就一把將周小寒拽了進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差點把對方腰間的算盤扯掉。
    "哎喲我的莫師兄！"周小寒踉蹌兩步，懷裏抱著的賬冊嘩啦啦散落一地，"您這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在偷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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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禦"砰"地關上門，手指一勾，散落的賬冊便自動摞好飄到案幾上："少貧嘴，外頭沒人跟著吧？"
    周小寒撣了撣衣袍，滿臉不可思議："師兄您至於嗎？現在全宗上下誰不想巴結您這個天道金丹，您倒好——"他忽然壓低聲音，"跟做賊似的。"
    "你試試被三十七波人輪番上門認親？"西禦從袖中甩出一本冊子，"昨兒還有人自稱是我失散多年的表舅！"
    周小寒翻開冊子，隻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
    王五：自稱寒潭共患難實際推我下水）
    李師姐：贈藥之情實際扔我藥簍）
    趙管事：栽培之恩實際克扣月俸）
    "好家夥！"周小寒眼睛瞪得溜圓，"這是把仇人錄當拜帖收啊？"
    西禦癱在藤椅上，有氣無力地揮手："說正事。"
    周小寒立刻正經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咱們下設的十二間丹坊，上月總營收漲了三成。尤其是赤炎秘境帶回來的火係靈草，煉成的"烈陽丹"都快賣脫銷了。"
    "等等，"西禦突然坐直身子，"你說三成？上次不是說庫存不足..."
    "您閉關這些天，白念師姐可沒閑著。"周小寒笑得意味深長，"她帶著藥堂弟子日夜輪值，把您留下的青木催靈術改良了，現在靈草成熟周期縮短了一半。"
    西禦指尖一頓。青木催靈術是他根據《太虛藥典》改編的，白念居然能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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