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沒有攔她。
    宋獻音才多少歲啊，離家出走的次數就比別人吃過的鹽還多了。
    付知意看著宋獻音的背影皺了皺眉，她猶豫著要不要去拉她一下。
    她知道宋獻音其實也沒真的想離家出走，她隻是覺得沒有麵子罷了。
    宋琴把宋獻音碗裏的菜倒給付知意，大聲道：“你姐不吃就算了，以後她的菜全部給你。”
    在外麵的宋獻音聽到這句話，氣得加快步子。
    她就知道她早看她不爽了，明明她是這個家裏吃肉吃得最少的，但她還是覺得她吃得多。
    她跟阿娟她娘一樣壞。
    村子就這麽大，宋獻音也不敢亂跑，走來走去就在村子周邊晃悠。
    遠遠的，宋獻音看到一群高年級的正往這兒走來。
    她默默走遠了些，蹲在田埂上玩石頭。
    那群人討論的聲音越來越近，宋獻音雖然背對著他們，但還是能感受到停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小孩兒，你這麽晚怎麽一個人在外麵啊？”一個男生朝宋獻音喊道。
    宋獻音假裝沒聽見，繼續蹲著。
    “別管了，萬一她在這兒玩呢。”
    “她背個書包，身邊又沒人，怎麽肯定在這兒玩。”旁邊的人反駁道。
    “小妹，你是哪兒家的，我們送你回去吧！”
    回複他的隻有沉默。
    幾個人麵麵相覷。
    付辭看了一眼那個背影，開口道：“那我先走了。”
    他們不順路。
    其他幾個人點了點頭：“付辭，今天真的謝謝你啊。”
    “不用。”
    下一秒，他們就眼睜睜看著付辭跳了下去。
    付辭走向那個女孩，直接把她提了起來？
    路上的人看著這一幕一臉懵逼。
    宋獻音也傻了：“你誰啊，放我下來！”
    誰這麽多管閑事！
    宋獻音使勁掙脫著，但那人的力氣大得嚇人，宋獻音差點以為是偷小孩的人來了。
    在看到那張熟悉的冷臉後，宋獻音一下就蔫了。
    天上的月亮很亮，但路麵卻還是很昏暗，村裏特別安靜，幾乎聽不到人說話的聲音，走過那些房子時，還能聽到裏麵的打鼾聲。
    宋獻音垂頭喪氣地在前麵走著。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兩人一直沒說過話。
    付辭拎著她的包，兩人始終維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時候剛好有個大娘出來上廁所，她看到他們愣了一下：“你們現在才回家啊？”
    付辭點了點頭：“學校有事兒耽誤了會兒。”
    大娘臉上還有些頭發絲的印子，她囑咐道：“早點回去啊。”
    遇到那些偷孩子的，他們可不管是哪家的娃。
    等他們回到家後，屋子裏隻亮著一盞昏暗的蠟燭，桌子上放著幾個碗，一看就是給付辭留的飯。
    付辭把宋獻音的書包扔在她平時坐的搖椅上。
    “大哥，你怎麽每天都這麽晚回來。”宋獻音吃得有些急，她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付辭不想跟她講話，隻安靜吃著自己的飯。
    宋獻音看著大碗裏的肉，又偷偷看了一眼付辭，試探著夾了一塊，見付辭沒反應，她又多夾了幾塊。
    “我們老師今天表揚我了，她說我畫畫特別厲害，還給了我98分。”
    宋獻音知道付辭不會搶她的菜，放下碗直接去書包裏找自己的畫了。
    宋獻音得意地把畫放在他麵前：“我們老師說我是班上的小畫家。”
    “我從昨天就開始攢錢了，因為我要買畫畫的東西，我要變成大畫家。”宋獻音嘟囔道。
    老師還說她是天才呢，她高興了一個下午。
    但班上有人說，她的畫對於縣裏的那些學生根本就不夠看。
    她才不信，她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厲害。
    “大哥你以後可不可以都把你的肉分給我一點，因為我在長身體了，營養很重要。”
    宋獻音也不管付辭回不回應她，因為這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單純就是話多，就隻是需要有人聽著她說話。
    今天晚安宋獻音睡得比平時早多了，又哭又鬧的，確實很費精力。
    付知意一直在緊張地背書，她怕自己不能去縣裏，她現在其實要比大哥那時候幸運一些。
    就在她默默背著書時，房門“嘎吱”一聲突然響了。
    付知意看著門口的宋琴愣了一下。
    宋琴摸了摸付知意的腦袋：“怎麽還在學？早點休息啊。”
    付知意小聲說道：“我怕我不這麽就趕不上縣裏的那些學生了。”
    宋琴笑了笑：“那有什麽關係，我和你爹也沒讓你跟其他人比。”
    “娘，我真的想去縣裏讀初中……”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連大哥都是在村裏讀的初中。
    宋琴沉默了一會兒：“好，這個以後再說吧。”
    她現在也不能保證以後一定能讓付知意去縣裏。
    她坐在床邊，宋獻音熱得臉有些發紅，宋琴摸了摸，歎了口氣。
    她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她怎麽就一點也不聽話呢，明明老大和老三都那麽聽話。
    宋琴靠在牆上，拿著扇子給宋獻音輕輕扇著風，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藥膏味。
    “這幾天蚊子少了吧，我前幾天才弄了一遍。”宋琴放低聲音。
    付知意也有些熱，她喝了口水，小聲說道：“蚊子總咬她。”
    奇怪得很，蚊子怎麽就那麽喜歡宋獻音呢。
    宋琴一看宋獻音蓋得嚴嚴實實的腿，果然有好些個蚊子包，上次抓破的地方都還還沒好。
    宋琴皺了皺眉：“娘明天給你們拿點藥回來，這蚊子也是賤的。”
    “那個就是你們的作文書啊？”宋琴看到了桌子上的書。
    付知意點了點頭：“是她同學借的。”
    宋琴哼笑一聲：“一天天的朋友倒挺多，又是給糖又是借書的，這麽壞的脾氣，怎麽就那麽多人跟她玩啊。”
    要是宋獻音是她朋友，那她肯定要罵她了。
    宋獻音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宋琴把她的頭發撩在枕頭後麵，繼續替她扇風。
    “知意，還是你懂事，還好你的性子不像你姐，不然我都要頭疼死了。”
    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誰家娃是這樣的啊。
    付知意看向床的方向，宋琴正含著笑看著宋獻音，臉上充滿了無奈。
    付知意捏著筆的手一緊。
    她不想聽話，聽話的人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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