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宋獻音都在守著灶看火，這是她今天的主要任務。
    不然灶裏的火滅了可不行。
    宋琴則一直在旁邊做菜，空閑時，她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著宋獻音。
    “在家裏有沒有跟你哥哥吵架？”宋琴問。
    宋獻音搖了搖頭：“沒有吵架。”
    她沒說因為付辭拿著她的生活費，所以不敢吵架。
    宋琴笑了笑：“那你現在真的懂事了，你以前總是跟你大哥吵架，連肉都要跟他搶。”
    宋獻音下意識反駁：“如果我沒搶，那我就沒肉吃。”
    氣氛一下僵住了。
    宋獻音不自在地往灶裏添著柴火：“我現在不搶了。”
    現在她可以自己買肉吃。
    宋琴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們學費多少錢？你們老師說了沒有？”
    “娘，你不用給我出學費了，我自己攢夠了。”宋獻音無聊地捅著灶裏燒黑的炭。
    宋琴看著她的側臉，心情有些複雜：“畫畫賺的？”
    宋獻音點了點頭：“我靠畫畫賺了好多錢呢，可是我們老師讓我不要再畫了，她讓我好好學習。”
    宋獻音的表情有些苦惱。
    宋琴點點頭：“你們老師說得對，你應該先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以後想畫什麽時候都可以畫。”
    “我怕我以後就沒有天賦了，”宋獻音埋在膝蓋上。
    天賦這種東西不都是說長大了就沒有嗎？
    “你很喜歡畫畫？”宋琴問道。
    宋獻音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因為畫畫可以賺很多錢，而且大家都誇我畫得好，所以我就喜歡畫畫。”
    如果有一天遇到很多比她畫得好的人，沒有人再誇她了，那她覺得她應該就不喜歡畫畫了。
    宋琴笑道：“那你這是虛榮心啊，你這不算是喜歡。”
    “我這個才不是虛榮心！”宋獻音的臉立馬紅了。
    宋琴眼睛彎了彎：“你這個不是虛榮心是什麽？你又不是真的喜歡畫畫，你隻是想要別人誇你。”
    宋獻音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眼睛有些發酸，她揉了揉眼睛。
    “別靠太近，對眼睛不好。”宋琴拉了他一下。
    宋獻音沒看她，隻是盯著灶裏的火。
    她才不是因為這個眼睛不舒服，她是想哭了。
    好像無論自己說什麽，她娘都不滿意，她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說心裏話。
    “娘，你真的覺得我虛榮嗎？”宋獻音皺了皺眉頭。
    宋琴她他還在糾結，心裏覺得好笑，逗她道：“對啊，你這樣不就是虛榮嗎？虛榮心是不好的，你要真正喜歡上畫畫才行，如果你不喜歡畫畫，就好好學習。”
    宋獻音沉默了，不想再跟宋琴說話。
    其實宋琴說得沒錯，她就是很虛榮，她喜歡買貴的東西，享受別人看到她買那些東西時驚歎的眼神。
    但沒有人被戳破缺點後還會開心，她也一樣。
    “生氣了？”宋琴無奈地戳了戳她。
    宋獻音不理她，往旁邊挪了挪。
    她再也不想跟她娘說話了，她覺得她沒一句說得中聽。
    付知意看著她們的互動，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其實她這幾天都在注意自己對宋琴的態度。
    她知道宋獻音是一個隻要跟對方分開很久，就會對對方感到陌生的人。
    她也覺得宋獻音這個性格特別的奇怪。
    因為照常理來說，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熟悉的人，第一反應應該是開心才對。
    但是宋獻音卻是緊張和不安。
    她怕宋獻音對他們有隔閡。
    “要開大一點嗎？”付辭看了一眼爐子裏的火問道。
    付知意搖了搖頭。“這樣就行了。"”
    待會火開太大了，整個屋子都是一股煙熏味。
    老付麵前已經堆了一桌子幹果殼了。
    他打了個嗝，但是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過。
    旁邊的收音機放著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的戲曲。
    老付一邊哼著，一邊悠哉地搖著腿。
    “老三，去幫爹倒杯茶去。”老付咂了咂嘴，感覺有些口渴。
    她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幫他倒了杯熱茶。
    就在離他不到兩步的距離，他都不願意站起來動一下。
    “你們帶回來這個茶葉不好，它沒有我之前買的好喝，我以前幹鐵路的時候我們班長就給我喝了一種茶，那個茶也不知道叫什麽，香的很。”老付回憶道。
    但桌上明顯沒有人聽他說話，大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老三，你成績怎麽樣了？在學校排第幾名啊？”老付看向她。
    這個時候他終於想起該扮演一個慈父的角色了。
    “二十多名吧。”她模糊說道。
    她並不是很想跟其他人討論自己的成績。
    老付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他的聲音提高了些：“二十多名？”
    他疑惑地看向她：“怎麽回事呢？你怎麽考這麽差，怎麽考到二十多名了，你以前不是都考第一名的嗎？”
    付知意聽到他這個一連串的問話，心裏就一肚子氣。
    小學和初中能一樣嗎？這邊的第一名跟那邊的第一名又能一樣嗎？
    她考的二十多名，已經付出她全部的努力了。
    可是他這個語氣就好像覺得她這個二十名很差勁一樣。
    她沒說話，老付還在一旁念叨著。
    “二十多名。你哥都是第一名啊。你考二十多名還去上什麽學呢？啊？你這不是浪費錢嗎？”
    她壓著氣，為自己解釋道：“二十多名怎麽了？二十多名已經很好了，在這個學校。”
    老付更生氣了。
    他重重地拍著桌子：“二十多名還算好啊，我看你就是不好好學習。你是不是每天都出去玩了！”
    付知意氣極了，為什麽她要被一個沒讀過書的人指著腦袋罵？
    “她的學校是市重點，他們那兒的學生都很厲害，考到這個成績很厲害。”付辭淡淡開口。
    老付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他愣了一下，皺著眉點了點頭：“那好像也是啊。”
    “你們那個學校那麽好，而且他們還要補課的，你考的這個成績確實是不錯的。”
    “你也別給自己壓力太大了 爹娘也不會給你那麽多壓力，懂嗎？開心最重要。”
    付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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